在酒楼内,逸尘与清念璃正沉浸在对后续行程的热烈商讨中。
不知何时,门外出现了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乞丐。
他身形伛偻,浑身脏乱不堪,头发如同杂乱的鸟窝,肆意纠结在一起,身上那件破破烂烂的衣服,补丁层层叠叠,在微风中瑟瑟发抖。身旁那根不知从哪儿捡来的木棍,歪歪斜斜地倚着,勉强充当他的拐杖。
起初,逸尘和清念璃专注于交谈,并未留意到这位不速之客。
直到老乞丐迈着蹒跚的步伐走进酒楼,干裂的嘴唇微微颤抖,用那沙哑得近乎破碎的声音对小二说道:“小哥,行行好,能给口水喝吗?”
小二皱着眉头,不耐烦地挥挥手,大声驱赶道:“去去去,哪来的臭要饭的,别在这儿影响我做生意!也不瞧瞧这是什么地方,是你能进来讨水的地儿吗?”
老乞丐眼中闪过一丝失落,仍带着一丝哀求说道:“小哥,我只要一碗水,喝完立马就走,真的不会耽误你事儿。”
逸尘心中顿时涌起一股怜悯之情。
他赶忙放下手中的碗筷,快步走上前,制止小二道:“小二哥,给他一碗水吧,大家出门在外,谁还没个难处呢。”
小二却满不情愿,嘴里嘟囔着:“这要是人人都像他这样,我们这生意还怎么做?”
清念璃也走了过来,她看了看老乞丐,又看了看面露难色的小二,随后从袖中掏出一块灵石,递给小二,说道:“小二哥,麻烦你给这位老人家倒碗水,这点灵石就当是茶水钱了。”
小二一看到灵石,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态度立马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他满脸堆笑地接过灵石,点头哈腰地说道:“哎哟,姑娘您可真是大方,得嘞,我这就去给老人家倒水。”
说完,赶忙去舀了一碗水,端到桌上。
逸尘端起碗,走到老乞丐面前,轻声说道:“老人家,给您水。”
老乞丐感激地看了逸尘一眼,接过碗便大口大口地喝起来,喝完后,他抬起头,用脏兮兮的袖子擦了擦嘴,看着逸尘嘿嘿一笑,那笑容中带着几分憨傻,又似乎藏着些不为人知的意味,逸尘也友好地回以微笑。
清念璃看着这一幕,唇角不自觉漾起温柔的笑意:“逸尘,你总是这般心地善良。”
逸尘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看到老人家这样,我实在是.....。”
“不如请老丈一同用膳可好?”清念璃已先一步开口,素手轻挽被风吹乱的鬓发。
“当真?”逸尘眸子倏然亮起,又急忙压低声音,“我正有此意,还怕你觉得不合适呢。”
清念璃闻言,纤指在他额间轻点一记:“在你眼里,我便是这般不近人情么?“眼波流转间,那抹嗔意比春水更柔三分。
逸尘随即转身,对老乞丐说道:“老人家,进来一起吃点东西吧。”
老乞丐眼神中闪过一丝讶异,他上下打量着逸尘和清念璃,似乎在揣测这两人邀请的真心程度,又像是在思考着什么别的事情。但他也没过多犹豫,拄着拐杖,跟着逸尘走进了酒楼。
三人坐下后,老乞丐毫不客气,直接伸手就去抓盘子里的菜,吃得满手满脸都是油渍,嘴里还发出“吧唧吧唧”的声音。清念璃见状,微微皱眉,心中涌起一阵不适,但出于礼貌,她还是忍住没有说话。
可这老乞丐似乎还嫌不够,竟直接把鞋子脱了下来,旁若无人地抠起脚来,那股刺鼻的味道瞬间弥漫开来。清念璃实在忍不住了,皱着眉头说道:“老人家,您这样不太合适吧。”
老乞丐斜了清念璃一眼,满不在乎地说:“咋不合适?老头子我在外流浪惯了,可没那么多讲究。”
逸尘赶忙打圆场:“老人家可能在外漂泊太久,不太拘小节,咱们多担待些。”
清念璃无奈地叹了口气:“罢了罢了,只是这饭吃得有些……”
逸尘轻轻拍了拍清念璃的手,示意她别太在意,眼神中满是安抚。
然而,接下来的事情更是让清念璃忍无可忍。老乞丐竟直接拿起了逸尘面前的面,大口吃了起来。逸尘愣了一下,赶忙阻止:“老人家,这……”
“你这娃娃怎么这么小气,不就吃你两口面条吗?”老乞丐不满地嘟囔着。
“老人家,不是我小气,是……这个我已经吃过了。您要是想吃,我再给您叫一份。”逸尘耐心地解释道。
“哼,吃过的咋啦?老头子我不嫌弃。”老乞丐依旧我行我素。
逸尘依然好言相劝:“老人家,新的马上就来,您稍等会儿。”
不一会儿,小二又端上来一份面,老乞丐这才放下手中那碗被逸尘吃过的面,转而吃起新的来。
可他吃着吃着,竟又把那抠过脚的手伸进菜盘里抓菜,还吧唧着嘴吃得津津有味。清念璃见状,胃里一阵翻涌,这饭是彻底吃不下去了。
她起身叫来小二,安排准备一些干粮,想着路上应急用。
没想到,干粮刚拿到手,就被老乞丐一把抢了过去:“这个我要留着自己吃。”
清念璃实在忍无可忍,刚要发作,却被逸尘一把拦住。
逸尘轻声说道:“念璃,别冲动,让给他吧。”
清念璃气得胸脯剧烈起伏,瞪着老乞丐说道:“你这也太过分了!”
老乞丐满不在乎地哼了一声,把干粮紧紧抱在怀里,仿佛那是什么稀世珍宝。
逸尘拉着清念璃走到一旁,轻声安慰:“念璃,或许老人家真的是饿怕了,咱们就别跟他计较了。”
清念璃愤愤不平道:“逸尘,善良也该有个限度!他这样的行为,实在是让人难以忍受。”
逸尘眨眨眼,笑着说道:“哎呀,我的好念璃,别生气啦,你一生气就不美啦,小心脸上长皱纹哦。”
清念璃被他这俏皮话逗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嗔怪道:“就你会贫嘴,这时候还打趣我。”
逸尘挠挠头,瓮声瓮气:“我这不是想让你开心点嘛。”
清念璃白了他一眼:“哟,你这老实人,从哪里学来的这些?”
逸尘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可能是跟人相处多了,偶尔听来一两句,就用上了。”
清念璃不再吭声,心中的气也消了几分。
逸尘又拿出一点灵石,递给老乞丐:“老人家,这点灵石您拿着,多少能帮您改善下生活。”
老乞丐接过灵石,上下打量了一番,随后摆了摆手:“我也不白拿你东西,瞧着!”
说着,他随意从怀里掏出一块破布,用那沾满油渍的手在上面画了起来。
只见他的手在破布上肆意挥动,线条杂乱无章,毫无美感可言。
画完后,他一脸骄傲地讲道:“我这手笔抵这顿饭钱,便宜你小子了!”
清念璃气得说不出话来,心想这老乞丐实在是无理取闹!
逸尘却只是微微一笑:“嗯,是小子我占便宜了。”
老乞丐听闻,轻哼一声:“哼,算你小子识货!”
逸尘虽被清念璃拉着,却仍扭过头,笑着对老乞丐说道:“多谢老人家,祝您往后顺遂。”
那笑容真诚依旧,丝毫没有因老乞丐之前的种种行为而减少半分善意。
老乞丐斜睨了他们一眼,没再吭声,继续低头吃着眼前的饭菜。
就这样,逸尘半推半就地被清念璃拽出了饭馆。
老乞丐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嘴角微微上扬:“年轻人,我们还会见面。”
离开饭馆后的清念璃气呼呼地走在前面,小嘴嘟得老高。
逸尘赶忙快步跟上,小心翼翼地说道:“念璃,别生气啦,气坏了身子可不好。”
清念璃停下脚步,转过头瞪着逸尘:“你就知道一味地善良,那老乞丐如此过分,你还对他那般好。”
逸尘拉着清念璃的手,轻声说道:“我知道你心里不痛快,可咱们能帮一点是一点嘛,别为这点小事气坏了自己。”
清念璃甩开他的手:“哼,你就会说这些,我看你就是傻。”
逸尘无奈地笑了笑,再次拉起清念璃的手:“好啦好啦,都是我的错,别生气了好不好?等会儿我给你买你最爱吃的糖葫芦。”
清念璃别过头去:“谁要你的糖葫芦。”
逸尘认真地看着她,缓缓说道:“念璃,你想想,谁都有遭遇苦难的时候。如果有一天,我们自己身处困境,也一定希望能得到他人的温柔以待,不是吗?今天我们帮助了这个老人家,或许未来在我们需要的时候,也会有人向我们伸出援手。师父说过善良是会传递的,我相信多一份善,这世界就会多一份温暖。”
清念璃听了,微微动容,但还是嘴硬道:“哼,就你会说大道理。”
逸尘笑着说:“我这可不是大道理,是真心这么想的。别生气啦,好不好?”
清念璃本来气消了大半,见逸尘手里还拿着老乞丐给的破布,一下子气又上来了,夺了过来扔到了地上,怒声道:“你还拿着这个干嘛!”
破布展开,他们脸色都变了。
老乞丐所划的线条看似杂乱无章,可慢慢地他们看出那是一套极其高深的剑招运行路线图。
与此同时,一股若有若无的丝丝剑意,从那破布之上缓缓散发而出。
这股剑意,犹如初春悄然破冰的溪流,虽不张扬,却透着一股不容小觑的凛冽与锋锐,让人心生敬畏。
二人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深深的震撼与难以置信。
逸尘盯着破布,满脸震惊地问道:“这是一套精妙的剑招,难道那位老人家是一位剑道大能?”
清念璃也凑过来,难以置信地摇摇头:“怎么可能?那老乞丐如此邋遢无状。”
逸尘眼神坚定:“之前他那般行为或许是在故意试探我们。”
清念璃咬了咬嘴唇:“若真是他,那我真是有眼不识泰山。”
逸尘捡起破布再次仔细端详上面的线条,喃喃自语:“不管怎样,这剑招路线图定有不凡之处。”
逸尘和清念璃盯着破布上的剑招路线图,陷入了沉思。
过了一会儿,逸尘说道:“念璃,这剑招我感觉很是奇妙,但又有些晦涩难懂,你那么聪慧要不你来修炼吧。”
清念璃仔细看了看,微微摇头说道:“逸尘,这剑招似乎与我修炼的功法不太契合,它或许是专门为你准备的机缘。”
逸尘惊讶道:“专为我?这怎么可能?”
清念璃轻笑道:“这世间机缘巧合之事众多,说不定那位老先生就是看中了你的某些特质,才将此剑招传授于你。”
逸尘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或许吧,可我还是觉得有些难以置信。”
清念璃认真地看着他:“逸尘,你要相信自己的天赋和潜力。既然这剑招到了你手中,你就应当好好珍惜,努力钻研。”
逸尘握紧了手中的破布,眼神坚定:“念璃,你放心,我定不会辜负这份机缘。”
清念璃温柔地说道:“那便好,我相信你定能在剑道上更进一层。”
此时,夜色渐浓,繁星点点。
月光如水,洒在他们身上,仿佛为他们披上了一层梦幻的银纱。
逸尘缓缓伸出手臂,将清念璃轻轻揽入怀中,清念璃微微仰头,眼中倒映着逸尘坚毅的面容,两人的目光交汇,仿佛在这一瞬间,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唯有彼此的心跳声清晰可闻。
“念璃,一路走来,有你相伴,是我此生最大的幸运。未来无论遇到何种挑战,我都和你一起,护你周全。”
清念璃将头靠在逸尘的胸口,感受着他沉稳的心跳:“逸尘,我亦如此,生死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不管前方有多少艰难险阻,我都会与你并肩前行,不离不弃。”
繁星闪烁,似乎在为他们的誓言默默见证。
他们相拥着,静静享受着这片刻的宁静,为即将到来的挑战积蓄着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