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蜂鸟振翅
地下实验室的金属门在身后无声闭合，夏秋的眼镜片上倒映着幽蓝色冷光。他没想到物理系大楼地下三十米处，竟藏着如此庞大的空间。
"这是...你的实验室？"夏秋的指尖擦过墙壁上凸起的纹路，那些细密的刻痕在他触碰时泛起微弱的金光。
应柔的白大褂下摆扫过合金地面，她没戴手套的右手按在中央实验台的认证区。虹膜扫描的绿光闪过，台面如同液态水银般分开，升起一个透明立方体。
"三年前发现的。"她背对着夏秋，声音里带着夏秋从未听过的颤抖，"在秦岭山脉的量子异常区。"
立方体中的蜂鸟化石不过拇指大小，但夏秋的太阳穴突然刺痛起来。他踉跄着扶住实验台，那些刻在墙上的楔形文字突然在视野中扭曲变形，化作流动的金色溪流。
"你认识这些文字。"应柔的陈述句让夏秋猛地抬头，发现她正用解剖刀般锐利的目光审视自己。
夏秋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确实奇怪，那些本该陌生的符号，此刻在他眼中却如同母语般清晰可读。最显眼处刻着一行大字：「量子朝圣者永不为奴」
"我..."他的指尖无意识地描摹着另一个符号，突然像触电般缩回。那是个蜂鸟展翅的简笔画，与立方体中的化石一模一样。
应柔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她将夏秋的手强行按在立方体表面："再看清楚些。"
化石的翅脉在接触瞬间亮起蓝光，夏秋的视野被突如其来的记忆碎片淹没——
三百年前的雨夜，穿着黑色战袍的自己将染血的长刀插进地面。面前跪着的银甲武士正在量子化消散，而身后传来应柔的声音："这次又是为了什么而战？"
记忆戛然而止。夏秋剧烈喘息着后退，撞翻了身后的仪器架。金属碰撞声中，他摸到自己的眼镜歪斜地挂在耳畔，左镜片已经碎裂。
"果然是你。"应柔的声音突然贴近耳畔，温热的呼吸拂过他的颈侧，"第三百二十七个轮回，终于等到封印松动的时刻。"
警报声突然响彻实验室。夏秋转头时，看见通风管道的合金盖板被双刀绞成碎片。黑雾般的影子从中涌出，凝结成穿着机车服的萧绝。他胸口的克莱因瓶装置闪烁着不祥的蓝光。
"量子反应超标，执行肃清程序。"萧绝的声音带着机械质感，双刀交叉在胸前。夏秋注意到他的刀锋上跳动着微型闪电，那是丙等三上人操控电磁场的特征。
应柔突然笑了。她退到实验台后方，手指轻抚着立方体表面："夏秋，还记得战前礼仪吗？"
夏秋的眼镜终于滑落。在镜架触碰地面的瞬间，他感到脊柱深处有什么东西苏醒了。无数金色纹路从他的手背蔓延至小臂，实验室的灯光在视野中分解成七彩光谱。
"战书呢？"他听见自己发出陌生的低沉嗓音。身体自动摆出起手式，右手虚握仿佛持着无形的武器。
萧绝的克莱因瓶装置突然转为红色。他甩出左手的短刀作为战书，刀尖刺入夏秋脚前的地面："机械黎明第七执行官，萧绝。"
夏秋的右手突然向下一按。掉落的眼镜突然悬浮在半空，镜片碎片重组为棱形晶体。当他的手指擦过这些晶体时，它们立刻延伸成三尺长的透明光刃。
"三上人，夏秋。"他的声音带着三百年前的古语腔调，"以蜂鸟信标之名接受挑战。"
萧绝的攻势比声音更快。右刀带着电磁脉冲劈向夏秋脖颈，左刀却诡异地从夏秋影子中突刺而出。夏秋的光刃在千钧一发之际格住正面攻击，同时后仰让影刃擦着鼻尖掠过。
"电子天使系统启动。"萧绝的背后突然展开由蓝色数据流构成的羽翼，实验室的仪器全部冒出电火花。夏秋感到皮肤表面有细密的刺痛感——那是空气中的自由电子正在被抽离。
光刃突然自行解体，重新组合为环绕夏秋旋转的十二面晶体屏障。某个尘封的战斗记忆在夏秋脑海中解锁，他的双手突然做出复杂结印。
"灵械重构·蜂鸟振翅。"
晶体屏障应声爆散，化作无数蜂鸟状的能量体。这些光之鸟群扑向萧绝的数据羽翼，每一次啄击都引发小范围的空间扭曲。夏秋看见萧绝胸口的克莱因瓶出现裂纹，蓝色的能量液从中渗出。
当萧绝跪倒在地时，夏秋体内的力量突然消退。那些金色战纹缩回手背，变成淡不可见的细线。他踉跄着扶住墙壁，发现自己的眼镜完好无损地戴回了脸上。
"战后规则。"应柔不知何时出现在萧绝身旁，她指尖的手术刀抵住对方咽喉，"五十步内不予追击。"
萧绝的机械眼闪烁几下，突然露出诡异的微笑："量子坐标已记录。蜂鸟终将归巢。"说完这句话，他的身体分解为黑色粒子，被胸口的克莱因瓶尽数吸入。
实验室重归寂静。夏秋发现自己的衬衫已被汗水浸透，而应柔正用某种复杂的眼神望着他。
"刚才那是..."
"你的暗面。"应柔捡起地上残留的蓝色能量液，液体在她掌心凝聚成微型克莱因瓶的形状，"确切地说，是初代三上人战帅的战斗人格。"
夏秋突然注意到墙上某个之前忽略的符号——那是个持剑而立的武士剪影，剑锋的造型与他刚才凝聚的光刃完全一致。而更让他心惊的是，符号下方刻着两行小字：
「应柔之契」
「战帅离炎」
当他想凑近查看时，一阵剧痛突然刺入太阳穴。最后的意识里，他看见应柔的嘴唇在动，说出的却是三百年前的古语："这次别再让我等那么久了，离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