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安府,东郊,鬼市野鬼村。巳时,临近中午,艳阳当空,蛇正潜伏在草丛。
王四看似恭敬的话语里,藏着扣留王诗语为质的险恶用心。南宫羽眼中杀机浮现,身后风破浪的手已按在刀柄上,张庆、苏瑾等人亦是面沉如水。
“刁民。”宇文泰低声咒骂,却也只能强压怒火。
王四已经感到南宫羽等人的愤怒,但身后有百余村民撑腰,虽有些害怕,还是仗着胆子道:“大人明鉴,草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担心万一王姑娘落到鬼市人的手里,后果不堪设想。如果大人对我们不放心,就当草民从来没说过这话。”
“好一张利嘴。”风破浪冷笑连连。
如果现在甩手一走,百余名村民怎能拦住这几只猛虎。真这么做了,也就意味着南宫羽和草菅人命的酷吏有何区别?这种事他断然做不出来。但要将王诗语留在野鬼村,谁能保证她的安危?
“大人,让我留下来吧。”王诗语突然开口,声音清冷却坚定。
南宫羽深深看了她一眼,终是点头应允。第一个难题虽解,但留下何人护卫又成困扰。强手此时只有风破浪和苏瑾,宇文泰虽是最佳人选,但留谁也不能留他,当然他也不会同意,其余的留下来也无济于事。
此时,族长看出南宫羽的心思,信誓旦旦道:“老朽活了一甲子,从不说半句虚言,村中老少皆可作证。”
“是啊!三叔向来一言九鼎。”村民纷纷证实道。
族长继续道:“我等草民虽不会武功,但老朽向你保证,除非踏过全村人的尸体,否则必护王姑娘周全。”
见王诗语也微微颔首,南宫羽犹豫再三后,终于松口道:“好吧,既是如此,有劳老人家帮我照看好王姑娘。”
见南宫羽同意将王诗语留在野鬼村,王四等村民自然无话可说。
乐子非抱拳道:“三年前的账该算一算了,请大人准许我同行共赴鬼市总坛,手刃袁尚林为双亲报仇。”
南宫羽欣然应允。
村民散去,众人回到族长家中,用饭、休息,只有王诗语站在门前望着远处的山峦发呆。山风拂过,扬起她鬓角的青丝,宛如画中仙子。
心情极为复杂的南宫羽轻步上前道:“余亦谢时去,西山鸾鹤群。”
王诗语转身莞尔一笑:“月缺不改光,剑折不改刚。大人志存高远,手提三尺青锋,誓斩天下不公,怎能离开俗世人间。”
南宫羽脸一红:“年少轻狂之语,难改世道人心。”
王诗语道:“家父常说初心易得,始终难守。这也正是大人的可贵之处。”
“我不过是做了自己该做的事。”
二人相视一笑,恰似画中璧人,远处传来布谷鸟的啼鸣,为这静谧的时刻增添了几分诗意。
良久,南宫羽带着歉意道:“王姑娘,我...”
王诗语眼带娇羞道:“大人不必多言,我懂。只是小女子有一事相求。”
“是子卿姑娘吧?”
王诗语点点头:“子卿妹妹被抓都是因为我,所以劳烦大人一定要把她救出来,不然我得愧疚一辈子。”
“救不出子卿姑娘,我也无颜面对徐大人。你...务必保重。”
“嗯。”
王诗语粉腮泛红,唇角含笑,娇羞的神态犹如一朵含苞的玫瑰,美丽而动人,让南宫羽为之沉醉。眼前一副田园生活的画卷徐徐展开,绿柳繁花,几间柴房,闲时品茶,忙时栽花,漫步田间,嗅着泥土的芬芳,听着燕雀的鸣唱,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
“大人。”
张庆的声音将南宫羽拉回现实。
“何事?”
见张庆欲言又止,王诗语识趣道:“我去把草药准备出来,你们带上有备无患。”
“多谢!”
待王诗语离去,张庆低声道:“大人,乐子非可信吗?”
南宫羽摇摇头:“虽闻其名,但对他本人并不了解。不过以神眼铁捕的人品和声望,他儿子应非奸佞之徒。”说罢,沉思片刻道:“不过,身处险境,不可不防,多多留意。”
“是,大人。王姑娘怎么办?要不我留下来保护她?”张庆继续问道。
南宫羽摆摆手:“她留在这里比跟着我们安全。我现在担心的是子卿,这位大小姐从小娇生惯养,被捉到鬼市一定遭了不少罪。如果出了意外,我不仅追悔莫及,更无法向徐大人交代。”
张庆忿忿道:“徐大人怎么能允许她这样胡闹。”
南宫羽冷哼一声:“你真以为是徐大人同意的?还不是她自己跑出来的。”
张庆犹豫再三,终是直言:“大人,我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嗯。”
“一路走来,他们似乎都有自己的小算盘。”
南宫羽点点头:“他们不过是各方势力的代表,有各自的打算很正常。至少在铲除鬼市这件事上,所有人的目标是一致的。”
张庆面露忧色,欲言又止,最后深呼吸一口,才下定决心抱拳道:“大人!我与李三相识多年,对他的人品,德行十分了解,他绝生不出别的心思。”
南宫羽淡淡一笑:“王姑娘已经看过了,李三脾胃虚弱,山中阴冷潮湿,闹肚子也属正常,只是时间上凑巧罢了。”
张庆长出一口气,随即又继续问道:“暗影不会有事吧?这么长时间还没...”
南宫羽意味深长地看了张庆一眼:“他没事,该出现的时候自会出现。”
“大人,鬼市众多高手还未露面,想要在五日内攻破鬼市,捉拿袁尚林恐怕在时间和人手上不够,是不是可以让李三和乾泰铎返回都城,调慕凌风率安护卫前来支援。”
见张庆仍面有忧色,南宫羽压低声音道:“想砍断南平王臂膀的大有人在,只是他们不想过早暴露而已,咱们身后三里范围内,至少跟着三股势力的人马。别人不说,堂堂的骐骥副使就带这么几个人?”
见张庆一脸迷茫,南宫羽神秘一笑,继续道:“以我为饵,引出大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