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在江忆眼中，林北辰这诡异的举动哪里是在扇扇子，分明是时刻警惕着，准备压制她的离手剑。
不过这样倒也无妨，只要对方还心存傲慢，没有彻底不顾颜面跨境界二对一，她就还有一线生机。
想到这儿，江忆神色平静地拔出腰间的【持正刀】，同时将另一把尺半短剑和一把漆黑如墨的二尺短剑藏于袖中，蓄势待发。她可不会因为对方破解了自己的招式，就放弃使用拿手的离手剑，白白将优势拱手相让。
冬日清晨的江上，弥漫着凝霜薄雾。虞灵梓的细剑以极快的速度划破雾气，刹那间，在她诡异的步法配合下，一息之间竟刺出十五剑。
十五道剑影，每一道都是实实在在的突刺，快得令人胆寒！
江忆见状，不得不全力施展伏魔圈进行防御，同时快速后退，试图拉长剑影的突刺距离。然而，在连续十二声沉闷的金属碰撞声后，仍有三剑未能成功格挡。
但她巧妙地借助抵挡十二道剑影时的沉重剑力，顺势向后退去，惊险地躲开了这三剑。
江忆可不是个甘愿吃亏的人，她立刻顺势将藏在袖中的第二把尺半短剑朝灵梓的脑袋掷去。
可紧接着，一道凛冽的罡风呼啸而来，林北辰再次出手。然而，他眉头紧皱，因为他发现那把短剑没用一丝真气，纯粹是江忆凭借臂力投掷出去的。
这样的投掷物自然立刻被灵梓打落。其实，灵梓刚刚刺出十五剑后，本想乘胜追击，可那金刚伏魔刀刀意下强烈的振刀反震，让她难以连续出剑进攻。
“你这家伙，是想试探我的反应和【溃元罡风】的攻击范围吧？我劝你别白费心思了。你手里应该还有一把黑色短剑，不管你跑到哪儿，我保证，都能压制住你！”
林北辰冷笑连连，毫不留情地嘲讽着江忆的小心思。
“江忆，你能挡得住我几招？”虞灵梓打飞尺半短剑后，迅速重新摆好架势，再次挺剑攻来。
面对这样的压制和进攻，江忆着实有些吃力。刚才突然掷剑，确实是为了试探桥上林北辰的反应。而现实是，他不仅反应极快，甚至能连续扇动两三次罡风。
这意味着，单纯使用离手剑，她毫无胜算，这一拿手招式已被对方彻底封死。
面对气势汹汹再次攻来的灵梓，江忆无奈地叹了口气，只能全力以赴。
瞬间，她不再压制十启境中期的修为，完全展现出十启境后期的真气。
灵梓吸取了上一招的教训，没有一味突刺，而是利用真气隐藏和扭曲出剑轨迹，从不同方向不断变换突刺和劈砍的剑招。
这便是虞家剑的杀招【瞬天百鸣】。
然而，让灵梓大吃一惊的是，江忆似乎根本无需观察她的剑招轨迹，无论从哪个刁钻角度进攻，无论如何扭曲进攻路线，只要剑进入江忆的防御范围，都会被稳稳挡住。
“她不是十启中期，是后期！”桥上的林北辰察觉到了异样，情况非常不对劲。
且不说十五岁的十启境后期有多惊人，江忆的反应速度和应对手段，哪像是十启境能做到的？
虞家剑之所以被誉为一对一单挑无敌，就在于其速度极快，剑招飘忽不定，难以捉摸，还能歪曲轨迹隐藏出剑意图。
但对江忆而言，虞家剑虽快，却远不如某些力量型兽王让她头疼。【金刚伏魔刀】这种佛门防御刀法，擅长对抗以速度取胜的对手，还能通过振刀反击，扩大对手出招的破绽。
所以，灵梓的剑一旦被格挡，以速度见长的【虞家剑】就无法再保持高速进攻。
而灵梓隐藏剑势、歪曲轨迹的招式，对常人来说确实棘手，可能瞬间就会落败。
可江忆偏偏修炼了【观明镜法】，她的眼力和听力能相互配合、取长补短，捕捉这种难以捉摸且爆发力不足的高速剑技，更是事半功倍。
三十招过后，江忆毫发无损，而灵梓则被金刚刀意震退五步。
“不可能！我的剑怎么可能伤不到你！”灵梓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战局，准备再次挥剑进攻。
但江忆不会给她机会，她立刻欺身上前，化掌为刀，杀意瞬间凝聚，催动隐藏在破碎灵台内的一股神秘黑色气息，狠狠击向灵梓的胸口。
“噗！”灵梓结结实实地挨了一掌。不过，她身上显然穿着内甲，江忆饱含杀意的手刀，即便借助神秘黑气，也没能重创她。
“别小瞧人！”灵梓硬接一击，却成功再次凝聚剑势，誓要斩杀这个胆敢伤到自己的十启境小姑娘。
“你还想再出剑？”江忆忽的咧嘴一笑，露出了一道让人极为生厌的笑容。
虽然【忤合无常意】不够熟练，江忆没能真正伤到灵梓，而她右手手指此刻却轻轻触碰手腕上早已系在尺半短剑剑柄的丝线。
下一刻，刚才被打落一旁的尺半短剑突然飞起，直刺灵梓的侧脸。
一阵冷冽罡风袭来，桥上脸色阴沉的林北辰挥动扇子，改变了短剑的轨迹。就在短剑看似无法命中灵梓时，又一把尺半短剑从林北辰侧面的视线盲区疾射而出，在他惊愕的目光中，刺破了手中的扇子。
紧接着，一柄漆黑如墨的二尺短剑从江忆袖中激射而出，迎着灵梓即将递出的快剑，硬生生砍断了她的右臂。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在江畔响起，一条握着剑的断臂飞出三丈多远，鲜血如泉涌般喷出，染红了单膝跪地的灵梓。
“灵梓！”林北辰迅速捡起断臂，飞身跃到灵梓身边，为她点穴止血。
江忆没有继续进攻，而是迅速收回黑色短剑，轻轻震掉剑上的血迹，然后将【持正刀】和黑剑分别入鞘。
她不打算取灵梓性命，一来不想进一步激化矛盾，引发林北辰的疯狂反扑，毕竟赵家的人还在附近，不知何时会出现。二来，她已经达到了震慑的目的，郡守军再不管，可就说不过去了。
真闹出人命，织镇校尉钱豹大人的乌纱帽可就保不住了。
毕竟，江忆目前最需要的是时间，而非与赵、林两家死磕到底。
林北辰为灵梓点穴止血后，又用止血带扎住她的手臂上端，随后死死地盯着江忆，眼神中充满仇恨、后悔，还有难以言表的苦涩与不甘。
虞灵梓则默默低头依偎着林北辰，泪水夺眶而出。
织江之畔，唯有潺潺的流水声。而冬日清晨的寒雾，让阳光难以洒落。
江忆不再看他们，而是望向缓缓东流的江水，思绪仿佛回到了当初。
那时，老人在这织江之畔，捡到了奄奄一息的自己。
那时，身着粗布麻衣、头戴医者冠的老人似乎很喜欢眺望这织江江水东去。他常常在清晨，从医馆旁的江边漫步到河边，欣赏江景，感慨过往，回忆那所谓的天上宫阙。
或许是初来乍到的懵懂与迷茫，侥幸捡回一条命的江忆与老人交流并不多。老人把江忆当作上游安南郡天陨之灾的幸存者，心疼这个小小年纪就失去所有亲人的孩子。
说来也巧，老人也姓江，名江上河，据说曾是帝国京城的官家大夫。如今，他在这小小的织镇开了一家名为“无阙”的医馆，过着宁静的退休生活。
只是那时的江忆，灵台破碎，丹田受损，即便活了下来，也不知前路在何方。
那时的她，或许曾想过，就这样作为一个平凡的凡人，在这山间小镇度过余生吧。
然而，一场意想不到的变故，最终还是改变了她的人生轨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