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魔教
书名:番天 作者:十二楼主 本章字数:2479字 发布时间:2025-04-11

忽闻道道破空声起,其它血灵身法诡异,却从庄中各处陆续赶至,很快,院子上方便已怪影森森。十二血灵聚拢飘忽,齐齐守在三个人形血茧周围,像是在静静等待着什么。半晌过后,就听不远处传来“沙沙”脚步声响,显是有人踏雪而来。十二血灵随即身形扭动,都是循声望去。只见小院柴门之外,一道瘦削人影缓缓走近。

来人推门而入,火光映射下,睹其形貌苍老,衣着褴褛,一副邋遢模样,尤其背上那个驼峰,最为引人注目。此人便是早先那位驼背老者,他蹒跚着徐徐近前,半眯起双眼,瞟过十二血灵,跟着视线很快下移,射向雪地中那三个人形血茧。前方屋舍冒起熊熊大火,驼背老者那满脸的褶皱这时开始不自觉地抖动着,嘴角弯起,仿佛沉浸在了莫名兴奋之中。倏忽间,随着他心意一动,地下那个最小血茧赫然人立而起,上端血雾悄然退去,露出一人脑袋,披头散发,眉目青稚,依稀就是少年陆离。

但觉寒气刺面,陆离从昏睡中渐渐苏醒过来,登见一个驼背老者站在身前,却是山神破庙里的那位“哑爷爷”。陆离顿感一阵恍惚,正不知发生了何事,忽觉头顶异样似有黑影晃动,抬眼看去,不禁面色大骇,但听空中“呼啦”声响,那十二血灵随其目光一齐聚拢而来,个个身披血染,怪眼獠牙,端的阴森怕人。陆离被吓得亡魂皆冒,几欲昏厥,极力挣扎之下,这才发现自己周身血雾裹缠,手脚皆被牢牢缚住。

“别怕、别怕。”磨砂般的声音响起,驼背老者弯身靠了过来,一张枯槁面皮几乎就要蹭到陆离鼻尖之上。盯着对方那副可怖丑脸,陆离更是惊惧,只得竭力扭头不去看他,心下已是怦怦乱跳。陆离脑袋刚一侧过,立觉火光刺目,不由连忙定睛看去,这才见到自家房舍不知何时竟已燃起大火,哔剥乱响声中早是烟焰冲天。如此一瞬,陆离惊惧惶急,诸般杂绪陡然搅作一团,直逼得他两眼泛泪,手足无措。“爹、娘……”陆离万般绝望之际,忽地哭叫起来。

驼背老者“嘿嘿”冷笑,退开几步,不再理会陆离,但见他身形稍一颤动,便有重重血雾自其体内弥漫而出,萦绕蒸腾。随着一串“桀桀”诡笑之声发出,十二血灵疾掠如魅,开始在这片腾起的血雾之中来回穿梭。所见情景愈发恐怖骇异,陆离心中怕极,遂即闭眼不敢再看,口中哭喊更甚。这时,驼背老者双手一提,掐指成诀,登见十二血灵身形忽地一滞,当空化作道道浓郁血气,便即融于周遭血雾之中。一时间,驼背老者身边血雾翻滚如沸,一股股仿佛掀开的气浪,突向四面八方暴涌而至。小小院落,顿被无尽血雾充斥,与此同时,阵阵浓烈血腥之气如排山倒海般袭来,中人欲呕。“收!”一字出口,驼背老者手诀再变,而那院中无尽血雾此刻开始凝聚回拢,犹似长鲸吸水、江河倒卷一般,悉数灌入前者体内。

片刻之间,那无尽血雾便已消散。小院雪地之中,驼背老者嘴角一扬,忽地笑了起来,那笑声渐渐变大,继而愈发恣意癫狂。陆离虽是害怕,但蓦地里听到对方发疯狂笑,仍是不觉偷眼看去。而下一刻,面前所见诡诧一幕,顿时令他咋舌不下,心头更是怦怦直跳。但见笑声之中,对方驼起的后背渐变挺拔,满头白发也在他的注视下,赫然换作血彤之色,奇艳诡丽。随着对方身上老者气息缓缓褪却,取而代之的,竟是一副英姿勃发之势。

“小娃儿,现在咱们终于可以好好认识一下了。”“驼背老者”说着走上前来,借着明亮火光,却见他面如冠玉,神丰气朗,哪里还有半分起初的迟暮苍老之态?“你、你……”陆离张嘴结舌,一脸的惊讶莫名,就在须臾之间,那驼背老者竟似返老还童,如此改头换面,形貌巨变,着实教他吃惊不小。“本座乃是天元圣教中人——血宗之主极煞圣君。”这时,由驼背老者变作少年人的极煞圣君洒然一笑,口中声音也是清晰有力,不再沉浊而沙哑,瞧着陆离那万分惊恐之状,想到稍后自己便要安排一桩大戏,他心中即感快意难言。陆离常居悬苍山麓,与山上那所谓当世第一的修真门派——悬苍门,可说相距甚近,但其终归是个乡僻少年,对于修真之事鲜有知晓,什么“天元圣教”、“血宗”云云,印象中似乎也不曾听人说起过,而眼下这个“极煞圣君”,此前自己更是闻所未闻。

极煞圣君右手轻抬,以指尖戳起陆离下巴,凑脸过去,冷鸷目光盯住对方,很是玩味地道:“你说过叫陆离,对不对?”不等陆离答话,极煞圣君便阴笑着直起身子,踱开数步,挥手间将地下另外两个血茧上的血雾驱散,露出其中一男一女,邪声笑道:“小娃儿,你瞧这又是谁?”“爹、娘!”陆离依言朝着脚下看去,就见火光之下,一对男女躺倒雪中,男的是个黑壮汉子,女的是个中年农家妇人,此二人皆闭目昏睡,动也不动,不是自己父母双亲又是何人?

像是听到陆离叫喊,地下黑壮汉子忽地发出一声闷哼,先自醒转,而他脑海之中仿佛是有可怕之事袭来,登即从雪地里翻身坐起。“爹!”陆离见父亲起身,心下顿喜,马上又是叫道。黑壮汉子神志稍清,就听儿子叫声在旁,转头来看,见其周身却被层层血雾困住,动弹不得,于是,想也未想,便伸手朝那血雾抓去。不过,他手指与那血雾甫一碰触,竟是如遭电击,“哇呀”一声,身子侧翻,又已扑跌在地。而他目光晃过,更是吃了一惊,却见雪地当中,自己妻子也正仰倒在旁,人事不省。

“爹!”陆离见状,又是惊呼出声。极煞圣君戏谑一笑,看了眼黑壮汉子道:“一介凡夫,也敢动本座的‘极煞之血’。”他修炼血宗邪功《极煞血泉经》,吸血成性,一身气血尽含邪煞之力,是为“极煞之血”,寻常修士遇之也是难以应对,何况常人?这时,黑壮汉子方注意到院中尚有他人,遂颤巍巍起身,喘息片刻,才道:“你……你是何人?”正说话间,但听“喀嚓”大响,却有一间房舍在烈火中颓然坍塌下来,黑壮汉子一惊,眼角立时不觉抽搐起来。极煞圣君哼了一声,神情倨傲,负手只作不答。

陆离道:“他叫极……极煞圣君,是血宗……天元圣教的。”他不知血宗和天元圣教间有何关系,只得胡乱说了。闻言,黑壮汉子心头马上“咯噔”一下:“什么天元圣教?莫非便是魔教?”他倒听来村的悬苍门弟子说过,而今魔教尚存,是为天元圣教,教中之人个个心狠手辣,坏事做尽。眼前此人名号带“煞”,浑身上下更透着股说不出的可怕邪气,想是魔教徒众无疑的了。“好离儿,别怕,有爹在。”黑壮汉子看着儿子满脸泪花,内心即刻泛起一阵疼爱,他挺了挺胸膛,走上几步,下意识地将妻儿护在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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