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殿下她这当真是喜脉,确实怀有一个多月的身孕了。”经络收敛了笑容满脸都是挫败,叹息一声摇了摇头,一说完这句话就忍不住再次潸然泪下。
看着经络的眼泪,兰友德的思绪这才渐渐转为清醒——班斓怀孕,他本应该欣喜若狂,可是班斓现在这样的情况让他如何高兴得起来?而且经络这反应哪里是遇到了喜事的模样?兰友德的心不由得缓缓下沉,他喉咙里发干,眼睛里满是酸涩,紧紧握着拳头:“是不是这个孩子有可能会保不住?”
“不知道公主殿下身体里的毒什么时候能够解开,这个孩子可能多多少少都会受到此毒的侵蚀。即使有一天此毒解除了,恐怕这个孩子也有可能会保不住的。”经络只觉心如刀割,根本就不敢去看兰友德的那双眼睛,这种事情真的太残忍了,“现在一切都是未知,公主殿下的性命保不保得住都是另一说,更别提她肚子里的这个孩子了。”
听着经络的话,兰友德眼底的光刹那间全数枯萎,忍不住低声咳起嗽来,咳着咳着,一抹鲜红从他嘴角溢出。
经络吓了一跳,连忙安抚兰友德:“你没事吧?别太激动了,冷静一下。”
“难道就没有别的法子了吗?”兰友德的声音不禁染了几分哽咽。
“没有其他的办法,现在最要紧的就是给公主殿下解毒,否则一切都是虚妄。”经络张了张嘴巴,忍不住捂着脸庞呜咽哭了几声缓缓地摇头,根本不愿将这些残忍的真相说出口来,可他不说并不代表这件事情就不存在,杀人诛心恐怕是这世上最残忍的刑罚了吧……
“我累了,想要休息一会儿,你先退下吧。”兰友德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一步步地走到床榻边,经络眼底带着担忧看着兰友德在刹那间佝偻下去的背影:“那我们的计划……”
“计划必须继续,无论任何事情都不能打乱我们的节奏。公主殿下的毒不能解,倘若这个孩子保不住,那就是与我们无缘,我们以后……以后还会再有孩子的。”兰友德说着说着,声音渐渐减小,隐隐有低泣的声音若隐若现地传来。
经络只觉得这一刻的绝望无助犹如浪潮般席卷到了心头,他心里已然是这样难受,更别说兰友德心里该有多么痛苦了,他红着眼睛掩面离去,给兰友德一个喘息的空间。
兰友德脚步虚浮地走到床边缓缓地坐下身来,朦胧的目光里,他怔愣地凝着班斓沉睡的容颜,心头顿时犹如有一把刀子在狠狠地割着,一阵阵的疼几乎要将他整个人给吞噬淹没——真的好疼啊,他真的不知道到底应该怎么办呀……他再也忍不住,抓住班斓的手按在自己的脸庞抖着肩膀痛哭起来。他的哭声压抑而绝望,就像是突然失去了支撑着他的力量——他该如何撑下去?他曾经无数次地期盼着将来有一天能与班斓有一个乖巧听话的孩子,无论男孩女孩,连孩子的名字都在脑海中想了成百上千遍,却怎么都没料到这个让他期盼了无数次的孩子居然会以这种方式降临在他们的身边……兰友德缓缓地抬起颤抖的手轻轻地抚摸着班斓平坦的肚腹,如今她的子宫里正在悄然孕育着一个小生命,这是他与她的孩子。
班斓似有所感地做了一个梦,梦见朱成碧在她的梦境里深情款款地抚摸着她平坦的肚腹。他们都是经历了与至亲至爱之人痛苦分离的人,他们比谁都渴望能够拥有一个自己的孩子,他们愿意将自己所拥有的一切统统给予自己的这个孩子……朱成碧在梦里满是憧憬地看着班斓,哑声道:“斓儿你能够听得到吗?大夫说你怀孕了,你怀了我们的孩子,也不知道这个孩子究竟是男孩还是女孩,你有想过给咱俩的这个孩子起一个名字吗?我倒是想了很多个,可惜却没有一个满意的,我觉得在这世上似乎无论什么名字都配不上我们的孩子。”
班斓将朱成碧揽入了怀里,她的手很是温柔地一直拍打着他的肩膀:“孩子现在还只是一个多月大的一个小胎儿,等生下来以后有的是机会,我再细细和你想他的名字好吗?”
紧接着,班斓真就梦见殿内的殿门紧闭,自己躺在殿内产房的产床上,于痛苦呻吟的声音中为朱成碧诞下了一个模样很像方方面面也都极为酷似朱成碧的儿子,她布满汗水的脸庞上不禁展露出了幸福满足的笑容,看着儿子渐渐长成了一个俊美漂亮腼腆害羞的少年,与朱成碧相比不遑多让……班斓并没睡太久,大概半刻钟的时间便悠悠醒转,刚睁开眼睛就看见兰友德冲着自己勾唇浅笑:“你醒了?身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