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二七 情花开处辩真伪 往事重提叹无常
书名:仙途漫漫梦一场 作者:玉灵官 本章字数:4741字 发布时间:2025-04-15

凝寒幽幽醒来,费尽力气爬起身子,见自己身处一朽屋之内,正躺一矮榻之上。


一人于椅上起身,行至榻旁,顺势坐下,双手扶住凝寒,道:“你体内毒虽已清,但灵力涣散,力气也尚未恢复,快好生歇着。”


凝寒端详了那人半日,方认出那人正是迟庆。


凝寒道:“迟峰主。”


迟庆叹了一声,道:“旧年的称呼,不提也罢。”


凝寒道:“师兄去哪了?我怎没能瞧见他。”


迟庆犹豫道:“他……冷门主,节哀。”


凝寒道:“师兄定也在寻我,我要去找他。”


说着,便着急下地。


迟庆忙将其按住,道:“童宪已过身,我已为其收殓……”


凝寒狠命将迟庆推开,道:“走开。”


凝寒颤巍巍下了地,迟庆忙起身扶着。


迟庆道:“人死不能复生,你可看开些。”


凝寒再度将其推开,怒道:“师兄铜皮铁骨,哪可能伤到。”


话完,晃悠悠出了屋门。


凝寒出了屋门,也辨不得是何地方。


日光刺眼,矮树遮目,凝寒稳住身子,择了个方向,费力前行。


迟庆见一时劝不住,只得随着出了屋子,远远跟在后面。


不知行出多远,也不知方向可有偏差,不知摔倒几次,也不知多少次艰难起身,凝寒终是脚下一滑,自己也不知跌落何处。


待凝寒醒来,见自己正躺一木床之上。


艰难起身,见自己正处一木屋之中。


屋子简小,陈设简单,布置脱尘,洒扫干净。


凝寒硬拖着身子出至门外,见正处一山谷之中。


谷内花开正艳,红若赤阳,白若璨玉,粉若朝霞,黄若真金,枝高半人,花开有序,或一株十色,或一花三颜。


凝寒无心瞧看,只循看周遭,寻出谷道路。


瞧看间,一男子自花圃内起身,道:“阁下醒了。”


细看那人,肤似凝脂,面若敷粉,细眉若画,唇点丹朱,目含星光,神采奕奕,穿一身细麻衣裤,一根木簪束起头发。


那人走至屋前,道:“在下公孙缈,有礼。”


凝寒呆了片刻,道:“冷凝寒,有礼。”


公孙缈道:“阁下现觉如何。”


凝寒道:“这,什么地方,如何出去。”


公孙缈道:“这不过我久居的地方,自起名绝情谷。”


凝寒不做理会,仍试着寻找出谷的路。


公孙缈道:“阁下可是要寻人。”


凝寒只点了下头。


公孙缈道:“阁下内里有伤,应是中毒所致。虽毒素已解,可灵力尚未恢复,力气尚无半点,又如何寻呢。即便寻人,也该好生养上几日,至少将力气恢复恢复,再去不迟。”


凝寒似是未闻得一般。


公孙缈道:“转至屋后,直行便可出谷。我非歹人,阁下执意要去,我不阻拦。可阁下这般样子,身上的力气,撑不到出谷吧。”


凝寒闻知出谷道路,硬拖着身子,转至屋后,沿谷中小路踉跄直行。


行不到一刻,凝寒力气尽散,瘫下身去,尝试起身却是不能。


公孙缈跟了过来,将凝寒抱起,回至屋前,将凝寒放一躺椅之上。


公孙缈复倒了一杯水递给凝寒,道:“喝点水,略缓缓。”


凝寒接过杯子,饮了两口,随手搁置一旁。


公孙缈也坐了,道:“阁下便在这好生歇息两日,略养养身子,再去不迟。”


公孙缈又道:“阁下尽管放心,我这山谷虽小,倒也无人进来搅扰,阁下放心便是。”


凝寒道:“这可仍在凤尾林之内。”


公孙缈道:“是。”


凝寒道:“你在这作甚。”


公孙缈道:“避世养花而已。”


凝寒道:“养花?”


公孙缈道:“此花名唤情花,非遇世间真情而不开。我有一旧友,名唤常植,曾于我处讨得花种。据传其培得此花盛开,我却未能一见,倒也可惜。我于此谷之内,培植此花数百年,今才见此花绽放,也算无憾了。”


凝寒道:“情花?”


公孙缈道:“阁下之前可也见过此花。”


凝寒只摇了摇头。


公孙缈道:“斗胆问阁下一句,阁下所唤师兄,可非兄弟情谊这般简单。”


凝寒道:“你怎知道。”


公孙缈道:“阁下昏睡之时,梦里一时呼唤,这谷内安静,我便听见了,阁下莫怪。”


凝寒犹豫半响道:“实不相瞒,我二人,乃是私情。阁下莫要见怪。”


公孙缈道:“世间之情,岂止千万,一份私情,实属寻常。”


说完,起了身,行至花圃之中,挑了一朵花,扯下一枚花瓣,放于口内,闭眼回味良久。


半日,公孙缈又扯下一枚花瓣,放于凝寒手内,道:“你也尝尝,这情花的味道。”


凝寒捏起花瓣,放于口内,却急忙吐了出来。


公孙缈道:“怎的了,可是这甜丝丝的味道不好?”


凝寒道:“苦的。”


公孙缈道:“怎生可能。”


随即将凝寒手内花瓣夺过,放入口内。


半刻,道:“怪哉。莫不成此花味道因人而不同么。”


公孙缈转身坐了,道:“阁下神情,引得情花盛开,在下谢过。”


凝寒一时不知如何答言,只呆呆坐着。


公孙缈目光扫过花圃,痴痴望了半日,道:“情花之名虽好,可毕竟是草木之形,哪能真正知晓情为何物。”

公孙缈轻叹了一声,道:“这些年的工夫算是白费了,这情花也不必再留着了。”


话完,起身,取过一只火把,将谷内所有情花尽数点了。


公孙缈立于屋前,看着这满谷火光,痴痴傻笑。


凝寒费力起了身,道:“辛苦培植,何故一举焚毁。”


公孙缈道:“我于谷内数百年,浸心于此花之中,单若论情,我于此花之情如何比不过那私情。我这份痴情痴念,竟换不得其一展花荣,今遇私情,方才一绽。毕竟草木,如何懂得这世间之情,取情花之名,属实玷污了这世间情字。”

公孙缈又道:“我也曾浸润俗尘,这世间之情,又何止私情一情。若单论情字,上有家国,中有万民,下有亲疏,善之有慈施慧恩,恶之有歹邪伪虚,我又何曾未有历过。我虽不敢妄称遍历诸情,可二三之数我也断是有的,这草木不识,单将私情看做至情,其余皆视作无物,还留他作甚。”


凝寒道:“毕竟草木,不识人世之实。”


公孙缈道:“虽是草木,人赋其名,名不副实,人之过耶,草木之过耶。”


公孙缈丢掉火把,道:“我且去了,阁下好生养着便是。谷外有人,似是跟你过来的,我唤他进来。”


话完,公孙缈穿火而去。


火已尽灭,迟庆走了过来,扶着凝寒坐下,道:“可还好吗。”


凝寒道:“你怎来了。”


迟庆道:“好歹你我也是旧相识,多少有些放心不下,便一路后面跟着。你既滑入此谷,我倒不好进来,便在谷外守着。待听得传音,这才进来寻你。”


凝寒道:“我昏迷了多少时候。”


迟庆道:“自我将你救起,喂你服了解药,到今不过一日工夫。你中毒颇深,虽解了毒,若要恢复灵力,恢复力气,尚需修养几日。”


凝寒挣扎起身,道:“这一日,也不知师兄如何了,我去寻他。”


迟庆扶住凝寒道:“你好歹歇个几日,略缓缓力气,回回精神,再去不迟。”


凝寒轻推开迟庆道:“师兄中了毒,想必灵力也调动不得,如今也不知如何了。若落入花间幽谷那帮人手里,还不知咋样。师兄脚程极快,定能逃得出来,我要去寻他。”


迟庆复扶住凝寒道:“你若执意如此,我也拦不住你。我知道他在那,我陪你去。”


凝寒道了声好。


迟庆道:“论年纪,你比我小,况且你又有伤,我背你去。”


凝寒道:“不必了,我能行。”


迟庆道:“你还想不想见他,要是想,就听我一句。”


凝寒只得应了。


迟庆蹲下身,背起凝寒,一并出谷。


出了山谷,迟庆道:“还有一段路程,你多少眯一会,略歇歇。”


凝寒道:“见不着师兄,我闭不上眼睛。”


迟庆道:“那好,那陪你说说话吧,省得你胡想八想的。”


凝寒道了声好。


迟庆一时找不到话头,终是凝寒先问道:“你怎寻得到我的。”


迟庆道:“我这些年便在花间幽谷安身,自红莲见你们的那一刻起,我便在外头寻了个地守着,见着红莲出了山门,我也便跟了过来。”


凝寒道:“长生门无人存活,你怎活下来的。”


迟庆思隼半日,道:“你若知道了,保不齐会想杀了我。”

迟庆又道:“罢了罢了,再死一回也无妨。”


迟庆略缓,道:“那年,东海水族进犯,见来敌汹汹,我便提前独自逃了出来,这才活得性命。”


凝寒道:“都过去了,能活着已是万幸。不过,你怎投至花间幽谷的。”


迟庆道:“临阵逃脱,我也没有脸面再回去,后闻得长生门覆灭,我也只能四处流浪。那年遇着红莲,还有同行五人,红莲便有心将我收留。我当年不知红莲婚约之事,将其逐出师门,红莲不念旧恶,我倒有些感激。待知晓事情,我这心里倒添了几分愧疚。入得谷内,我便将我毕生所学尽数授予红莲,或许能弥补我以前的过错。”


凝寒道:“那五人何样来头。”


迟庆道:“我也不知道,也未曾有人提起过。只此五人修为极高,通医理,善用毒,能将寻常之药配成有助修行的丹药,也能将毒物之毒尽去炼成救命良药。我那点本事,在他们眼里根本不够瞧。红莲便跟着他们学习医术,修行毒功,甚至剑上都粹了无解剧毒。我虽没甚本事,红莲倒也未有苛责,我也只能将这能做的事尽帮着做了,总不能吃白食。”


凝寒道:“红莲可听你的。”


迟庆道:“她是谷主,我只能帮着出些主意,决断由她。”


凝寒道:“我中的究竟是什么毒。”


迟庆道:“我也说不准。谷内整日以毒炼药,难免散有毒气;又植有那么多毒草,弥漫毒息也是寻常;保不齐还有毒药散布谷内,也未可知。好在,他五人早已将解毒之法授予众人,谷内之人各自身上都揣有解药,以防万一。”


走了一程,已回至那朽屋门外。


迟庆放下凝寒,推开隔壁房门,领凝寒进去。


屋内只摆有一口薄木棺材。凝寒道:“这是……”


迟庆道:“我连夜打的,你莫嫌弃。”


说着,便拉了凝寒走到棺材前面。


童宪静静躺在里头,脸色铁青,凝寒呆呆杵在外头,神情呆滞。


凝寒道:“这不是他,这不可能……”


迟庆道:“毒入肺腑,无药可救。节哀。”


凝寒道:“这不是他……我要去寻他……师兄定在等我……”


说着颤颤巍巍向门口走去。


忽不知哪来的力道,将屋顶掀翻,将四壁吹倒,迟庆忙将凝寒护住。


忽见佘青炀,葛红苓,詹白源,钱宗琦,辛玄铭飘然而至。


五人道:“冷凝寒,纳命来。”


迟庆挡于凝寒身前道:“有话好说,何必打打杀杀。”


佘青炀道:“谷主因他而死,我等岂能饶他。”


迟庆道:“能不能先听我讲两句话。”


佘青炀道:“谷主念旧情,我等遵谷主令,善待于你,今谷主亡故,哪还有你讲话的份。”


迟庆道:“那多少也等将红莲安葬,再讲别事也好啊。”


佘青炀道:“谷主尸身,我等已然收殓,如今单缺这祭拜之物。你抓紧让开,否则别怪我等不留情面。”


迟庆道:“那多少……”


未及迟庆话出口,佘青炀已调动长鞭,葛红苓已调动飞线爪,詹白源已调动流星锤,钱宗琦已调动流星索,詹白源已调动绳镖,齐齐向凝寒攻来。


迟庆见此情形,慌忙逃至一旁,只留凝寒痴痴杵在那。


忽的,不知哪来一股力道,将五件兵器尽数收了去。


众人诧异间,一人飘然而落,护于凝寒身前。


五人道:“何人插手。”


那人道:“四方城,方玉案。”


五人怒道:“寻死!”


言罢,五人同时各出一掌,五道毒气,如飞剑般直冲方玉案而去。


方玉案左手轻抬,一道光幕,将五道毒气阻住,右手掐指,五道霞光自天而落,将五人笼住。


方玉案道:“尔等原为五毒之虫,修得人身,已是不易,登入仙界,更涉万难。虽叛逃再入尘世,念未行恶事,本不愿苛责,而今却欲伤人性命,自要数罪并罚。”


佘青炀道:“仙界,可笑。那仙界之腌臜气味,也不比这尘世好得哪里去,与其在那所谓仙界受那般玷污,还不如在这尘世闲散自在。你要处罚我等,也得看你的本事。”


言罢,五人齐调灵力,欲挣脱此霞光。


方玉案只轻叹一声,右手收紧,霞光化作光球将五人困住,光球越缩越小,缩至珍珠大小,齐飞入方玉案手中。


待收服五人,方玉案转过身,道:“可还好吗?”


凝寒只点了下头。


方玉案道:“逝者已矣,冷门主也当放宽心些。”


凝寒复点下头。


迟庆凑了上来,道:“他五人将受何样惩处。”


方玉案道:“上天有好生之德,投于药王谷监牢,永世囚禁即可。”


迟庆不禁叹了一声。


方玉案道:“你有何打算。”


迟庆道:“回花间幽谷。花间幽谷费尽红莲心血,她虽身死,我也不能白白看着其心血就此作废。我虽无能,能撑一日算一日吧。”


方玉案道:“如此,也好。”


方玉案道:“药王谷还有一人,不知如何了。”


迟庆道:“又呆了这一日,想必毒更深了,保不齐他五人另有施毒于他。死是死不了的,与药王谷交恶不值得,现虽活着,也不知遭多少罪。我先试着帮其解毒,解不了的,只怕无法了。”


方玉案略点了下头,飘然去了。


迟庆唤了凝寒半日,才将凝寒神志唤了回来。


迟庆道:“该回了。”


凝寒木讷道:“该回了。”


迟庆道:“先回花间幽谷,稍后,我派人送你回去。”


凝寒不答言,只施海市之术,神情呆滞,带着童宪棺材,回了华章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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