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恒的指尖悬在更漏上方，水珠在铜壶口将落未落。戌时三刻的更鼓声刚响过第一下，突然变得沉闷扭曲——像是有人用棉布裹住了鼓槌。他猛地推开值房窗棂，正看见打更太监的背影消失在拐角，那人的官靴在青砖上留下带血的"卍"字脚印。
"追！"
他的皂靴碾过血迹，在幽长的宫道上发出粘腻的回响。拐角处的灯笼突然熄灭，黑暗中传来铁链拖地的哗啦声。傅恒拔刀出鞘，刀光闪过之处，照见地上一串崭新的磨痕——宽三寸七分，正是天牢镣铐的尺寸。
更声再响时已近子时。傅恒蹲身查看更鼓，鼓面蒙皮上粘着几根靛蓝丝线，线头系着半片金箔。对着月光转动金箔，上面的针孔竟投射出天牢的布局图，死囚牢的位置被一滴血渍圈出。
墙角突然传来老鼠的窸窣声。傅恒刀光横扫，斩落的却是半截铁链——断口处粘着新鲜的血肉，链环内侧刻着"乙卯年制"的小字。铁链另一端延伸进黑暗，绷直的瞬间传来"咔嗒"机括声，像是触发了某处机关。
怀中的玉扣突然发烫。傅恒掏出来时，扣面的螭纹正在渗血，血珠滴在铁链上，竟腐蚀出"水银"二字。远处传来重物落水声，护城河的方向突然腾起靛蓝色的烟雾，在空中凝成双螭夺珠的图案。
傅恒的指尖捏住狱卒颤抖的下巴，迫使对方直视自己。那人的瞳孔在火把照射下紧缩如针，喉结上下滚动时，脖颈处的刺青若隐若现——是只展翅的乌鸦，喙中叼着半枚螭纹玉佩。
"寒鸦啼......子时三刻......"
狱卒的嗓音嘶哑得不像活人，呼出的气息带着浓重的苦杏仁味。他突然抓住傅恒的衣袖，指甲在布料上刮出三道靛蓝色痕迹——与西四牌楼悬尸指甲里的染料同源。袖口撕裂的刹那，半片金箔从狱卒舌底滑落，上面针孔组成的图案正是天牢密道图。
牢房深处突然传来铁链崩断的巨响。傅恒转身时，狱卒的七窍已涌出黑血，尸体倒地时脖颈处的鸦形刺青竟自行脱落——是张薄如蝉翼的人皮，背面用血写着："金蛛醒，地宫开"。
"取灯照墙！"
火把贴近潮湿的石壁，隐藏的刻痕渐渐显现：无数个"卍"字符组成箭矢形状，指向排水沟方向。最骇人的是，刻痕凹槽里嵌着几粒金砂，正随着火光闪烁，与永璂眼中的金蛛光芒一致。
傅恒的玉扣突然发出裂帛声。他低头看见扣面螭纹的瞳孔处正在渗血，血珠滴落在狱卒尸体上，竟腐蚀出北斗七星的图案。天枢星的位置，恰好是尸体右手紧握处——掰开僵硬的手指，里面攥着把青铜钥匙，柄部刻着景仁宫的鸾凤纹。
傅恒的指尖抚过水牢铁链的断口，金属的锐边在指腹留下细小的血痕。那些本该锈蚀的链环内侧，竟泛着诡异的金属光泽——是被人用特殊药水浸泡过的痕迹。他凑近嗅闻，苦杏仁味中混着一丝腥甜，与永璂毒发时的气息如出一辙。
"起链！"
衙役们拉动铁索的哗啦声在牢房回荡。链条离开水面的刹那，傅恒瞳孔骤缩——浸泡在水中的部分布满细密的齿痕，像是被无数老鼠啃噬过。更骇人的是，链环缝隙里卡着几片靛蓝色的鳞片，在火把下泛着虹彩，与通州码头死者鞋底的发现一模一样。
水牢深处突然传来"咕咚"声。傅恒夺过火把照向水面，浑浊的污水里正不断冒出气泡。他拔出腰刀插入水中搅动，刀尖突然触到硬物——捞上来的竟是个鎏金铜匣，匣锁处缺了左眼的螭纹，与他怀中的玉扣严丝合缝。
"退后！"
铜匣弹开的瞬间，数十只透明的小虾喷射而出，在空气中迅速变成靛蓝色。这些小虾落地即死，甲壳上却浮现出微刻的文字："子时三刻，地宫启"。最骇人的是，铜匣内壁刻着密密麻麻的"卍"字，每个凹槽里都嵌着一粒金砂——与永璂眼中的金蛛同源。
傅恒的玉扣突然剧烈震动。他掏出来时，扣面的螭纹正在融化，露出内层镶嵌的微型八卦盘。盘面指针疯狂旋转，最终停在"乙卯"与"重阳"的交汇处——正是永璂毙命的时辰。
傅恒的指甲抠进牢墙缝隙，指尖触到冰凉的金属。一块三寸长的楔形铜片被缓缓抽出，边缘残留着新鲜的血迹。铜片表面刻着扭曲的纹路——是缩小版的明孝陵地宫水道图，转折处标着"乙卯年改"的蝇头小字。
"拿灯来。"
火把贴近铜片的刹那，刻痕中的污垢突然燃烧，腾起靛蓝色的火焰。傅恒迅速将铜片插入水洼，火焰遇水不灭，反而在水面铺开，形成双螭夺珠的图案。珠子的位置，正是铜片上一个不起眼的凹点——大小与玉扣完全吻合。
墙角突然传来碎石滚落声。傅恒转身时，整面石墙正在轻微震颤，缝隙中簌簌落下红色砂砾——与通州码头的红土完全相同。他用力将铜片按回原处，墙体突然无声滑开，露出后面幽深的甬道。阴风裹挟着苦杏仁味扑面而来，风中混着细微的金属碰撞声。
"大人！这......"
随从的惊呼戛然而止。傅恒回头，看见水牢的铁链正自行蠕动，如活物般盘结成北斗七星的形状。天枢星的位置，恰好指向墙后的密道。更骇人的是，链环内侧此刻清晰可见密密麻麻的"卍"字刻痕——每个凹槽里都嵌着粒金砂，正泛着与永璂眼中金蛛相同的光芒。
怀中的玉扣突然裂成两半。傅恒低头，看见内层金箔上的针孔正透出光线，在掌心跳动成四个血字："子时，地宫"。
傅恒的手指划过《大明会典》泛黄的纸页，在"刑部狱制"处突然顿住。羊皮图纸上，水牢位置的墨线正在诡异褪色，露出底层用朱砂绘制的密道——走向与楔形铜片上的刻痕分毫不差。
"取硝石水。"
药水刷过图纸，被掩盖的文字渐渐浮现："万历三十六年改建，通景陵地宫"。傅恒的指尖突然刺痛，图纸边缘的毛边里竟藏着半根金丝——与铜片凹槽中的金砂同源。窗外惊雷炸响，电光中，图纸上的密道突然渗出黑血，在案几上蜿蜒出"双珏钥"三字。
书架轰然倒塌。飞扬的尘埃里，一册《万历起居注》自行翻开，露出夹层中的油纸。纸上画着戴镣铐的囚徒被押入地宫的景象，为首的囚犯右手缺了无名指——与漕帮"三刀六洞"的家法完全一致。
傅恒的玉扣突然发出裂帛声。他低头看去，扣面螭纹正在龟裂，露出的内层金箔上，针孔组成了与牢图密道完全吻合的路线。更骇人的是，金箔边缘残留的墨迹写着："乙卯年封"，笔迹与和珅的奏折批阅如出一辙。
墙角的老鼠洞突然窜出只灰鼠，叼着半截靛蓝丝线。线头上系着的玉屑表面，螭纹的断尾处正缓缓渗出黑血，在青砖地上蚀出"子时"二字。
傅恒的指尖沿着《工部营造则例》的密纹游走，突然在"万历三十六年"的记载处停下。指甲刮开泛黄的纸页，底层的朱批渐渐显露："自天牢掘暗道三百丈，通景陵地宫，着匠作汪氏督造"。批注的墨迹里混着金砂，在烛光下闪烁如星。
"查汪氏族谱！"
随从搬来的家谱哗啦啦翻动，停在"汪世显"一页。傅恒的指腹抚过画像，画中人的右手无名指缺了一截——与漕帮受刑的记载完全吻合。更诡异的是，画像眼睛用的靛蓝颜料正在褪色，露出底层绘制的密道图，转折处标着"水银池"三字。
书架后方突然传来砖石摩擦声。傅恒按剑转身，一块墙砖正缓缓凸出。撬开后，里面藏着个鎏金铜管，管身刻着"日月当空"四字。铜管爆开的瞬间，数十根淬毒银针激射而出，钉在身后的《大明会典》上，恰好标出密道的七个转折点。
窗外风雨大作。傅恒借着电光看清铜管内的绢条："汪氏以双珏为匙，启地宫秘道"。字迹与西四牌楼死者怀中的血书如出一辙。绢条背面的水印，竟是景仁宫的鸾凤暗纹。
怀中的玉扣突然变得滚烫。傅恒掏出时，扣面的螭纹正在融化，露出内层镶嵌的微型八卦锁——锁芯的纹路与汪家画像眼底的密道图严丝合缝。锁眼处渗出的黑血，在案几上腐蚀出"子时三刻"四个字。
傅恒的指尖擦过地牢砖墙的刻痕，青砖表面突然簌簌剥落。隐藏的凹槽里露出二十四道精密的刻度——每道刻痕边缘都嵌着粒金砂，在火把下闪烁如星。他的指甲划过"冬至"位置的凹槽，砖块突然向内陷进三寸，露出后面幽深的甬道。
"取罗盘来！"
随从递上的指南针刚靠近刻痕，指针便疯狂旋转。傅恒猛地将罗盘按在"夏至"刻度上，指针骤停，指向正东——恰是明孝陵方位。更骇人的是，砖缝里渗出的水珠顺着刻痕流淌，在"春分"与"秋分"处汇聚成双螭夺珠的图案。
墙角突然传来机关转动的闷响。傅恒转身时，整面砖墙正在缓慢移动，露出后面锈迹斑斑的铁门。门锁是奇特的八卦盘，盘面缺失的两块卦象，形状与他怀中的玉扣完全吻合。
"大人！这水......"
随从的惊呼声中，地面积水突然沸腾。傅恒低头，看见水中的倒影不是自己，而是个戴镣铐的囚徒——那人抬起残缺的右手，在虚空写下"乙卯年启"。水波荡漾间，倒影的脖颈处浮现鸦形刺青，与暴毙狱卒的一模一样。
怀中的玉扣突然自行飞出，严丝合缝地嵌入八卦盘。铁门轰然洞开的刹那，甬道深处传来金铁交鸣之声，伴随着若有若无的苦杏仁味。傅恒的靴尖刚踏入黑暗，背后的砖墙就无声闭合，将最后一丝火光隔绝在外。
傅恒的掌心抵在八卦铁门上，寒意顺着鎏金纹路渗入骨髓。缺失的两块卦象处，玉扣正发出诡异的嗡鸣，螭纹瞳孔渗出暗红液体，沿着卦象凹槽缓缓流淌。他突然发力旋转玉扣，机关齿轮发出刺耳的"咔咔"声——像是有千年未启的锈蚀在抵抗。
"退后！"
铁门突然震颤着裂开一道缝隙。腥风扑面而来，吹熄了手中火折。黑暗中，数十点幽蓝光芒在甬道深处亮起——是嵌在壁上的萤石，排列成北斗七星。天枢星的位置，正对着他腰间那把从狱卒手中取得的青铜钥匙。
钥匙插入锁眼的刹那，整条密道突然传来连环机括声。傅恒侧耳倾听，那声响每隔七息重复一次，节奏与更漏滴水完全一致。钥匙转动时，壁上的萤石突然变色，由蓝转红，照出地面密密麻麻的"卍"字刻痕——每个凹槽中都蓄着层透明液体，苦杏仁味刺鼻。
甬道尽头传来"咚"的一声闷响。傅恒摸黑前行，靴底碾过刻痕时，粘稠液体飞溅到衣摆上，立刻腐蚀出蜂窝状的孔洞。怀中的半片金箔突然发烫，取出时发现上面的针孔正透出红光，在对面石壁上投出景陵地宫的剖面图。
钥匙突然在锁芯中断裂。傅恒低头，看见断口处露出中空的管腔——里面蜷缩着只金蛛幼虫，正缓缓展开泛着金属光泽的肢节。身后传来砖石摩擦声，退路正在一寸寸闭合。
傅恒的后颈汗毛突然竖起，本能地偏头闪避。一道寒光擦着耳际掠过，带起的劲风刮得脸颊生疼。他旋身拔刀，刀锋与再度袭来的峨眉刺相撞，迸出一串刺目的火星——火光映出来人蒙面巾上绣着的金色螭纹，右眼处缺了一角。
"和珅的人？"
质问声在幽闭的密道里回荡。黑衣人并不答话，峨眉刺舞出漫天银光，每招都直取咽喉。傅恒的刀尖挑向对方面门，蒙面巾撕裂的刹那，露出的下巴上赫然有道陈年箭疤——与阿桂府上画像中的伤痕一模一样。
峨眉刺突然变招，刺向傅恒怀中。玉扣被劲风激得飞出衣襟，在空中划出莹绿弧线。黑衣人纵身去夺，傅恒的刀锋已至，逼得对方回防。玉扣坠地的脆响中，暗处突然射出三支弩箭——箭尾缠着的靛蓝丝线，与西四牌楼悬尸身上的如出一辙。
傅恒格开暗箭，刀锋顺势劈向黑衣人左肩。衣料撕裂声里，一块鎏金腰牌当啷落地——"粘杆处行走"五个字在萤石微光下泛着血色。黑衣人趁机后跃，袖中抛出的烟雾弹炸开浓重苦杏仁味。等毒雾散尽，地上只余半截断指，指节上的翡翠扳指缺了左眼。
拾起玉扣时，傅恒发现扣面螭纹的断尾处新添一道裂痕。裂痕中渗出暗红液体，在掌心蚀出"地宫"二字。远处传来机括运转的闷响，密道尽头的石门正在缓缓开启。
傅恒的指尖挑起地上断裂的剑穗，织金线在幽蓝萤光下泛着诡异光泽。他捻开穗尾的结扣，金线中竟混着几缕靛蓝丝线——与死者指甲中藏着的染料同源。穗结处藏着米粒大的玉珠，对着壁上的萤石细看，珠面螭纹缺了右眼，与他怀中的玉扣恰好互补。
"养心殿造办处的工艺。"
他喃喃自语，指腹抚过金线的编织纹路。这种七丝捻金的手法，是乾隆三十年后才有的御用工艺。更蹊跷的是，剑穗基部的缠绳处，暗藏着半个血指印——涡旋中心的"卍"字刻痕，与架阁库密档上的如出一辙。
甬道深处突然传来金属刮擦声。傅恒警觉抬头，看见剑穗的金线无风自动，像活物般指向声源。他循着方向前行，在转角处发现墙壁上插着半截峨眉刺——刺身刻着"乙卯年制"，刃口残留的黑血正缓缓腐蚀石壁，蚀出"双珏"二字。
怀中的玉扣突然发烫。傅恒掏出来时，扣面的螭纹正在渗血，血珠滴在剑穗上，竟让金线中的靛蓝丝线剧烈燃烧。幽蓝火焰中，浮现出微缩的养心殿布局图，御案位置被血圈出。
远处石门传来"咔嗒"轻响。傅恒握紧剑穗突前，金线突然自行断裂，在空中组成箭矢形状，直指石门缝隙中透出的一线血光。
傅恒的刀锋劈开黑暗，与峨眉刺相撞迸出刺目火花。黑衣人旋身后撤，腰间突然闪过一道金光。他变招上挑，刀尖划过对方革带——鎏金腰牌当啷落地，在石板上转出刺耳的嗡鸣。
"粘杆处......"
弯腰拾牌的刹那，三支袖箭破空而来。傅恒就势翻滚，箭矢钉入身后石壁，箭尾缠着的靛蓝丝线仍在簌簌颤动。腰牌入手沉甸甸的，正面"粘杆处行走"的满文阴刻中，嵌着几粒与永璂眼中相同的金砂。
黑衣人突然暴起发难。傅恒格挡时刀背猛击对方腕部，峨眉刺脱手飞出，刺尖在壁上的萤石擦过，竟点燃了缠绕的丝线。幽蓝火光照亮腰牌背面——那里用针尖刻着微缩的景陵地宫图，水银池位置标着血红的"卍"字。
"阿桂？！"
傅恒的厉喝声中，黑衣人身形明显一滞。就是这瞬息破绽，他的刀锋已挑开对方蒙面巾——露出的却是张陌生面孔，右颊有道横贯的刀疤，正诡异地蠕动着。那人突然咧嘴一笑，嘴角撕裂至耳根，露出满口细密的尖牙。
怀中的玉扣突然炸裂。飞出的金箔碎片在空中组成八卦图形，将黑衣人逼退三步。趁此间隙，傅恒瞥见腰牌夹层中飘落的纸片，上面血书："子时三刻，地宫开，双珏为引"。
傅恒的拇指擦过腰牌边缘，在鎏金纹路的凹槽中刮出一缕靛蓝粉末。借着壁上萤石的幽光，他看清牌角阴刻的"养心殿造办处庚寅年制"小字——庚寅年正是乾隆三十五年，和珅开始执掌内务府的年份。更诡异的是，款识的"造"字缺了一撇，与宫中密档上被篡改的笔迹如出一辙。
"果然......"
他的低语被突然的机括声打断。腰牌背面的八卦纹开始自行旋转，中央太极图裂开细缝，露出里面蜷缩的金蛛幼虫。傅恒迅速将腰牌掷向石壁，牌身在撞击中爆裂，溅出的毒液腐蚀得青砖"滋滋"作响。
黑衣人发出非人的尖啸。傅恒趁机欺身而上，刀锋划过对方腰间，又一块腰牌当啷落地——这块却是"军机处行走"，背面的血指纹与御药房密档上的完全吻合。牌身温热，仿佛还带着活人的体温。
甬道尽头突然传来钟鸣。傅恒转头瞬间，黑衣人袖中射出三枚透骨钉。他闪身避让，最后一枚却擦过腰牌，击碎了壁上萤石。黑暗中，两块腰牌突然吸附在一起，鎏金纹路拼合成完整的螭龙图案——龙睛处，两粒金砂正泛着与永璂眼中相同的光芒。
怀中的玉扣残片突然发烫。傅恒掏出来时，那些碎片正在掌心重组，露出内层镶嵌的微型日晷——晷针影子不偏不倚，停在"子时三刻"的刻痕上。远处石门的缝隙中，已透出血色的微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