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烟霞山山场经营权争夺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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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雾蒙蒙,细雨霏霏。
伍良玉一行人等身披蓑衣,头顶草帽,立于一山腰处驻足而望,目力所及方向一座道观隐约可见,然而与往日不同,本应该是清净素雅的禅林道场,今天却是人来人往,细看进出各色人物多是巡逻军兵校尉。
真是奇哉怪也,清尘师太的慈云庵怎么改成步军大营了?伍良玉喃喃自语道,老烟袋说道,伍总管,以我看这可不是什么步军大营,慈云庵分明是摊上什么事了吧。
伍良玉略一沉吟后说道,诸位在此稍后,我先去摸摸情况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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盏茶功夫伍良玉满面阴霾地退了回来,摊了摊手说道,官家禁地,闲人免进。
妙音天咯咯一笑,掩月秋风可是仙宝,伍总管既然见不到此宝的正主,那就自个儿留着玩呗。
伍良玉讪讪一笑说道,妙因前辈不要言笑,我欲今晚夜探慈云庵,多少查出一些事情来再另做计较。
那柄掩月秋风我伍某人是一定要物归原主的。
老烟袋疑道,伍总管,这慈云庵你不是说头一回来吗?头一次来吗?伍良玉点了点头回道,没错,是头一回来。
老烟袋道,那小老儿可得给你泼泼冷水了,就凭你现在的修为,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去一处陌生之地打探消息,而且还是官家禁地,简直开玩笑,十有八九也得把你自己给搭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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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良玉听后一阵沉默,少顷叹声道,清尘师太的麻烦我可不能坐视不理,真个慈云庵六月飞雪,我一定尽全力施为,劳烦几位在此地多驻留一日,倘若明早我回不来,大家就各自散去吧。
老烟袋听后自语道,官家的事沾上就是一层皮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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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塔曹飞和屠三娘则互望一眼,默然不语。
妙音天晃脑袋走到伍良玉身边,看着远方的慈云庵说道,夜里不方便做活,那咱就现在去。
现在去?伍良玉目注妙音天疑道。
妙音天则在众人质疑的目光中接茬又道,几位在此稍候片刻,我去布置一套幻阵,保准让你伍大总管在光天化日之下进那什么慈云庵如入无人之境。
言毕,她也不等众人反应,几个闪身就消失在松林中,约莫顿饭功夫妙音天才又重新出现在众人面前,她伸手从手中掏出几张灵符将其撕得粉碎,然后捧于掌中吹了几口气,只见这些碎片瞬间幻化为无数只蝴蝶四散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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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音天布置好阵法后冲伍良玉等人说道,本尊的这套阵法名曰迷蝶灵波幻阵,只要在阵法范围内中了招的人,准保让他有眼如盲,有耳如聋。
伍总管只要避过守卫一丈开外距离,他们绝对发现不了你。
妙音天看着众人怀疑的目光稍做停顿,想了想后又说道,怎么?伍总管对本尊的实力有怀疑吗?伍良玉听后哈哈一笑说道,妙因前辈道法通玄,我伍某人怎敢质疑?既如此,就请几位在此稍候片刻,我去去就回。
妙音天微微一笑说道,有本尊在此地看着你呢,就请伍总管放心前往。
伍良玉点了点头不再耽搁,转身向慈云庵飞掠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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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尘师太所主持的这座禅林道场就是一座寻常普通的道观,它既没有伏桩暗卡,更没有什么机关埋伏。
伍良玉在妙音天的阵法护持下,很容易就潜入到慈云庵内部。
他靠近东院墙隐住身形,略略观察了一会儿周围的形势后,便即可向慈云庵后院几排青砖瓦房处掠去。
伍良玉一路轻蹬巧纵,穿花渡柳,身形如鬼魅般避开守卫,很快就来至后院对这几排房屋逐个探查。还好这里的守卫不多,看管的也不甚严密。
伍良玉在查过大半房间后,终于在靠近院子中央的一间一通三连的屋内发现了慈云庵的修士。
他不敢在房前停留,默运丹田内真气直接飞身上房,俯身趴在屋檐边上,探手揭开几块瓦片向屋内张望。
屋内陈设非常简单,屋东头一张八仙桌子,两把椅子,上面坐有两名差官。
屋西头则是一铺大炕,炕上一桌炕几, 炕几周围还盘膝坐有三名修士。
另外还有两名道童模样的小修士则干脆坐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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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良玉一眼就认出了其中一名修士,正是清尘师太所收的最后一位关门弟子老徒弟,也就是金刀笑无常的孙女笑小玲。
伍良玉又看了看那两名守卫,隐约听见其中一人说道,哎,大哥,这份差事我可是真干烦了。
工钱少暂且不说,这平日里甭管白天黑夜都要随叫随到,根本就没有什么假期。
兄弟我都快魔怔了。
另一名略上了些年纪的差官回道,兄弟,你知足吧,你老哥哥我衙门口上混了三四十年,前不久才算是给调了半级工资。
你那时候一来就和我一个级别,你还想怎么样?。
先说话的那个差官听后叹声道,老哥,就别提级别这回事,咱们充其量不过就是个混小差事的,县里哪位上差下来咱们不得低头哈腰地好好伺候着?如若有个马高镫短少不了又是一顿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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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说话的那个上了些年纪的差官点点头道,兄弟,你看这一次县里面来的那几个人怎么样?我看可都不是一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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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说话的那名差官道,那是自然,我看至少也得是江湖上的侠客。
老哥,我听说这慈云庵的庵主可不好惹,想要抓她不派下几个有真本事的人来,这事还真办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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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良玉趴在房顶默默地听着这两名差官的谈话,心里正寻思着怎么对付他们时,忽然有三四只蝴蝶从房顶一贯而入,只见这几只蝴蝶呼扇着翅膀缓缓飞到这名差官周围,这两名差官周围,在围着他们转了几圈后,再看这两位竟然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起来。
伍良玉看在眼内知道这是妙音天的法术,遂不再耽搁,飞身来至屋门口掩门而入,屋内几名女修士见状各个花容失色,无不惊诧。
只有笑小玲认出来人,失声说道,武,伍总管!伍良玉急忙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又示意笑小玲到自己跟前讲话,两个人凑在一起笑小玲问道,伍总管你怎么会在这里?伍良玉从背后拿出那柄掩月秋风,同时已最快的速度把这一段时间内发生的事情讲述给笑小玲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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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放下这两个人不说,事情就这么巧,距离慈云庵不远两人两匹快马疾驰而来,但是他们并没有直接进入慈云庵,而是停在了附近一片树林之中,这两人其中一位约莫三徇年纪,身穿粗布麻衣,背背长剑。
虽然这身扮相很是俭朴,但是周身上下掩饰不住有一种贵族气象。
另一位则是一驼背老者,此人头发很是稀疏,但双眼却是炯炯有神。
他看了看远处的慈云庵说道,公子,这里有人提前布置了阵法,咱们可得当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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粗布衣衫青年回道,我先去慈云庵打探一番,劳烦前辈为我断后。
驼背老者点了点头,口中呼哨一声,却见一只苍鹰嘶鸣一声从空中飞掠而过,又落在老者肩头,驼背老者摸了摸这只苍鹰又向天空一指,这只苍鹰心领神会振翅嘶鸣,破空斜飞而去。
一棵松树下盘膝而坐的妙音天缓缓睁开双眼,开言道,糟糕!有人来了!是江湖高手,我的阵法可能挡不住他们。伍总管危险了。
此时的妙音天从额头到两边太阳穴再至两鬓,隐隐现出一片红色花纹,看上去十分阴森诡异。
老烟袋、铁塔曹飞、屠三娘三人听后互望一眼,片刻之后老烟袋说道,两位在此护住妙因道友,老夫我去接应伍总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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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云庵内伍良玉把最近发生的事情简略地对笑小玲讲了一遍,因为事情太过复杂,笑小玲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伍良玉看着笑小玲又道,笑总管,时间紧迫,你快把慈云庵发生的事给我讲述一遍,我伍某人一定尽全力施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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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小玲被伍良玉一提醒缓过神来,眨眨眼说道,具体细节我也不太清楚,我只知道因为我们慈云庵也属烟霞山地界儿,我师傅清尘师太和烟霞山的山主邪尊者修多罗宿日里关系不错,前段时间传出烟霞山山主竟然想要谋反,就因为这件事情把我们慈云庵也牵连进去了。
现在我师傅应该被关在县衙门的大牢里。
我只知道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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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良玉听后心中大骇,但表面上却并没有带出来。
他冲笑小玲说道,原来如此,笑总管你放心,此事我一定想办法解决。
在这里无论如何要沉住气,不要做傻事,等我的消息。
这柄掩月秋风我先替你保管,等以后有机缘再物归原主。
说完伍良玉转身就要走。
笑小玲却猛地一把拉住伍良玉,伍良玉回头目注笑小玲,眨眨眼说道,怎么?笑总管信不过我?
笑小玲闻言苦笑一声思索须臾后塞给伍良玉一块玉佩说道,即如此。就全拜托伍总管了。时不可解时,把这块玉佩拿给我师傅看。
伍良玉点点头接过玉佩说道,时间紧迫,这里我不能再多逗留,你等我消息。
伍良玉说完闪身出屋,按原路返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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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他来到院墙边时,刚好碰上老烟袋,老烟袋冲伍良玉点了点头做了一个跟他走的手势以后,即可翻出墙外。
两人一前一后进入山间密林,然而两人刚走出去没多远,老烟袋就停了下来,他回身冲着远处自言自语地说道,相好的,是线上的好朋友吗?不要再躲躲藏藏了,还请出来一见吧。
话音没落声,一粗布衣衫青年人从一棵树后现身而出。
伍良玉这才知道被人盯上了,不觉心头一凛。
粗布衣衫青年人刚一现身,就冲伍良玉抱拳招呼道,朋友,在下绝无恶意,是有些事情想与阁下商议,不过此地并非讲话之所,我知道后山有一处凉亭,我们去那里详谈如何?粗布衣衫青年人话刚一讲完,妙音天、屠三娘、铁塔曹飞三人就已赶到现场。
伍良玉看着立于对面孤零零一人的粗布衣衫青年,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要中单刀,腰中佩刀。
对面青年人看到伍良玉的这个动作笑了,朋友,不要动怒,我确实没有恶意。
两下里正剑拔弩张之时,驼背老者也已赶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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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烟袋见状则急忙抓住伍良玉的手臂,细细打量一番驼背老者后说道,尊驾莫非是苏秦背剑严红庆严老剑客吗?驼背老者手捻须髯点点头回道,不错,正是某家。
伍良玉看了看老烟袋,想了想又冲对面两人说道,不必了,我和阁下没有什么好谈的,告辞了。
说完伍良玉也不再等对方回复,便招呼众人姗姗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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粗布衣衫青年人看着伍良玉等人离去的背影大声说道,朋友,你我之间善缘非浅,早晚还会见面。
立于一旁的苏秦背剑严红庆说道,公子,你真想结交此人?粗布衣衫青年人点点头说道,这位伍总管可以助我一臂之力我一定要和他多亲多近,他应该是去县衙门大牢了,我们跟上他。
苏秦背剑严红庆说道,哦,公子怎么知道的?
我方才听到一些他与慈云庵里修士的对话,似乎他与慈云庵很有一些渊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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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细雨渐停,雾气已开,阳光重新铺满山间竹林,看情形今年又是一个暖冬。
距离此地不远某村村口一间茶馆内,一位坐于窗边的橙衣锦袍女子先是望了望天空,然后起身径直走到一中年修士跟前坐了下来,她双目如电盯着对面修士说道,喂,牛鼻子老道!本人可是清白人家的姑娘,你说你天天这么跟着我,万一碰上什么熟人,可是有损本姑娘清誉。
你不是出自名门正派吗,还号称什么奇门剑客,我看这可不像什么正派门人所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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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门剑客叶明清听后哈哈一笑说道,你是清白人家?不见得吧?在我看来你就一杀人不眨眼的妖女罢了。
橙衣女子怒道,叶明清,我还真没遇上过像你脸皮这么厚的人。
行,你愿意跟着就跟着吧。
我听说再过一段时间京都要举办一场花船灯会,那可是相当热闹,本姑娘要去游玩一番沾沾喜气,你愿意就跟着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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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门剑客叶明清说道,带我去见一见柳小宛,从此以后我绝不再缠着你。
橙衣女子冷笑一声,叶明清,你死了这份心吧。
说完她起身一甩衣袖出了茶馆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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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日奇门剑客叶明清在救了伍良玉之后,就一直暗地里跟缀着这位拜火教祭司烈火麒麟凌风,希望能够查出柳小宛的情况,可是对方也不是吃素的,很快就被她发现,两人就在这庐州大陆南部转了足足有大半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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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伍良玉满面愁云地站在县衙门大牢对面犹自出神,一望可知现在这座县衙大牢五步一岗,十步一哨,防布的,防备的十分严密。
伍良玉明里暗里用尽了各种手段,可依然无法见上清尘师太一面,正在此时远处街边忽然转出一队人马向伍良玉等人走来,放眼望去这支队伍前后各有四名全副武装的骑士,中间则是一辆装潢很是华丽的马车。
这条街道并不宽敞,而且格外冷清,因为没有人会喜欢在监狱门口溜弯,所以这支队伍显得十分扎眼。
伍良玉眼看着这支车队在自己跟前停住,从华丽马车上下来两人,一位驼背老者,一位约莫三旬年纪的锦袍青年。
他们分明就是当日在慈云庵暗自跟缀自己的那两个人。
伍良玉想到此处不觉心头一凛,锦袍青年冲伍良玉微微一笑,抱拳说道,伍总管,我说什么来着?咱们之间尘缘非浅,很快就会见面吧。
锦袍青年说完,扭头看了看县衙大牢后,又冲伍良玉续言道,这地方不好进吧?伍总管,你如果信得过我,本人很愿意带你去见一见清尘师太如何?带我一起进去?伍良玉疑道。
锦袍青年道,前日你我在慈云庵的事委实是一个误会,清尘师太同我也算是道义之交,现在她老人家遇上这等逆头事,我又怎么能坐视不理呢?所以我才会去慈云庵打探消息,期间巧遇阁下,仅此而已。
现在我要去见一见老前辈,希望能够化解此劫。
伍总管,想不想和我一同前往?错失良机,可就没有这个方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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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伍总管看着锦袍青年一时语塞,心中暗自揣摩此人来历。
锦袍青年微微一笑,不等伍良玉做答转身径直走到县衙大牢门口,敢问哪位小哥听事?门口十几名守卫中走出一人冷言道,现在禁止探视,任何人不准入内。
请回吧。
锦袍青年从怀中掏出一个金色令牌递过去后说道,劳烦兄弟通报一声,我要见清尘师太,公务紧急,不可耽搁。
门卫接过令牌仔细查看一番后面无表情地回道,我再说一遍,现在禁止探视,不管是什么人一律禁止入内,这是太守大人的法令。
你们请回吧。
锦袍青年满以为亮出令牌后一路畅通无阻,没想到竟然撞的南墙,脸面上顿觉十分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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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一旁的驼背老者,也就是苏秦背剑严红庆怒道,大胆!你装什么光棍!大将军令你认不出来吗?还不快去通报。
那名门卫不卑不亢地说道,当然认得,不过没有太守大人的法令恕难从命。
几位请回吧。
此话刚落,锦袍青年带来的那几名骑士呼啦一片就围了上来,县衙大牢门口的十几名守卫看情形不对也都围了上来,眼看着场面就要失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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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慢!此时一声大喝传来,稳住了局面,众人循声望去,从县衙大牢门内走出一位上了些年纪的差官,他来到众人面前,拿过金色令牌仔细端详一番后,面容微变,上前冲锦袍青年行礼道,原来是大将军府的上差,失敬失敬。
我是这里的牢头,大人有什么事只管冲我招呼。
锦袍青年摆了摆手示意的自己的人退下,又冲那名牢头说道,速速带我去见清尘师太,公务紧急。
那名牢头赔笑道,好,请上差随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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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袍青年微微颔首,随同牢头一前一后走进县衙大牢,可两人刚一进门锦袍青年就驻步转身向伍良玉招呼道,伍总管咱们是敌是友,见了清尘师太不就知道了?你还犹豫什么?阁下不也想见一见老前辈吗?何不趁此机会随我同去呢?街面并不宽敞,刚才发生的一幕幕伍良玉看得清听得真,另外这些骑士的铠甲上和那辆马车上都镶有一种由两个篆体字所组成的特殊图案,这种标志正是庐州大陆桓氏家族所,所持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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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良玉思索片刻,示意老烟袋等人在此稍候,自己则移步至锦袍青年跟前施礼道,请问尊驾贵姓高名?和大将军是什么关系?锦袍青年平平淡淡地回道,本人桓溪,大将军正是家父。
伍良玉听后宛如雷霆贯耳,一时间愣在了当场。
锦袍青年也就是桓溪微微一笑,伍总管,咱们可是一个战壕里的好朋友,应该多亲多近。
请吧,随我一起去见一见清尘师太如何?人人都想攀龙附凤,只是苦于没有机会,现在天大机遇就摆在伍良玉面前,伍大总管一时还没有适应过来,几个呼吸之间他整了整心思才开口说道,原来是大将军的公子,恕伍某人眼拙没认出真神。
既然是公子有命,我伍某人当然愿意效劳。
好,咱们走,咱们走。
桓溪点点头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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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一前一后跟随着牢头进入县衙门大牢,伍良玉还是头一回来这种地方,他跟在最后路过一间间牢房,落在眼里的全是地狱景象,这大牢内外简直判若两个世界。
不多时三人就来到一间牢房门口,牢头落锁推门,冲桓溪施礼道,请吧,上差。
不,是公子才对。
桓溪微微颔首,有劳老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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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番周折伍良玉总算是见到了清尘师太,只见牢房内一铺草炕上盘膝坐着一位年纪至少六旬开外的道士,她身穿一件灰色道袍,头顶浅色布帽,慈眉善目,貌相庄严。
桓溪抱拳施礼道,老前辈,多年不见,没想到你我再次会面时大师竟然身陷囹圄。
竟然身陷囹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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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尘师太看了看桓溪后说道,原来是公子,消息传得可真快。
桓溪道,我也是刚刚听说此事,老前辈方外之人,如今却落得如此境地,个中原由可否告知一二?我桓溪不才,愿意为老前辈担当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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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尘师太听后长叹一声,贫道命中当有此劫,公子富贵中人,又何必图增烦恼呢?
桓溪道,老前辈,恕我直言,您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得想想你那一众弟子和此云庵的道统啊。
我愿意尽全力帮助师太渡过此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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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尘师太听后眨了眨眼,目中神光一阵涣散,默然不语。
站在一旁的伍良玉见清尘师太似有难言之隐,想了想后说道,庵主啊,现在时间紧迫,刻不容缓,您如果执著于琐碎小事一直推辞不允,带木已成舟之时再想挽回局面可就不容易了。
现在您应该振坑高呼,才能一呼百应,从而顺正理以挽劫运啊。
清尘师太听后看了看伍良玉苦笑几声,这位小哥出口芬芳,请问尊姓高名?伍良玉回道,在下岭南船帮总管伍良玉。
清尘师太听后微微一怔,细细端详伍良玉一番后开言道,哦,原来你就是伍大总管。
我那宝贝徒弟可没短了念叨你。
怎么?你与这位桓公子也是旧日朋友吗?伍良玉道,哦?我与公子并不是旧识,我们是在慈云庵结的善缘。
伍良玉就把烟花剑客陆幻真和慈云庵的事简单讲述一遍,说完又把仙宝掩月秋风和那块玉佩拿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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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尘师太看了看仙剑和玉佩后哈哈一笑,伍总管,你何德何能竟然能让我的两个宝贝徒弟都这么信任你呢?
伍良玉尴尬一笑回道,也许是夙缘所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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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尘师太思索一刻后说道,此事说来并不复杂,烟霞山山场前不久发现了一处铜矿矿脉,山主带人做了简单的挖掘,矿石品质不错,此事不胫而走,没过多久就来了几个商人请求购买铜矿石用来制作日常用的工具器皿,他们还在烟霞山附近设置了冶炼厂,山主没多想就答应了,就答应了。
可毛病就出在这几个商人身上。
后来冶炼厂突然被官府给查抄了,听说发现了不少铜制武器铠甲,那几个商人也被抓了起来定了个谋反的罪名,这件事情波及范围很大,烟霞山山场和慈云庵也被卷了进来,附近几个家族也未能幸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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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溪听后问道,那几个商人现在也关在这里吗?清尘师太答道,不清楚,但我后来听说那几个商人因为挺刑不过已经先后陨命,不在人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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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溪听后想了想又问道,那老前辈,这件案子你可知道是谁督办的吗?是不是两郡太守陈之俭?清尘师太点点头,不错,正是此人。
桓溪道,果然如此,和我猜测的基本一致,看来咱们这位陈太守是看上烟霞山山场的铜矿了。
伍良玉道,不能吧,我与陈太守也多有来往,他可是儒生翘楚,不像是会用这种手段的人啊。
伍良玉的船帮就在陈之俭的辖区内,所以他们是彼此相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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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溪看了看伍良玉说道,也许吧,伍总管说的也不无道理,可能还有幕后人物也未可知。
但是此是和陈之俭总脱不了关系,我现在就去找陈太守说道说道,纵然一时半会解决不了这件案子,也先要把师太您捞出来再说。
请老前辈再忍耐几天,我三五日就可返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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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尘师太冲桓溪微微颔首道,那就有劳公子了。
桓溪则冲清尘师太抱拳后刚想离开,清尘师太又道,公子,我想与伍总管单独说些事情,方便吗?桓溪道,当然可以,两位请便,我就在外边等候。
说着他又拍了拍伍良玉的肩膀,然后就出了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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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良玉疑道,老前辈,您还有什么要吩咐的吗?清尘师太叹了口气说道,伍总管,希望你能够看在贫道两个徒弟的情分上答应我一件事。
若有可能,请你无论如何要把我的弟子笑小玲救出险地,让她继承慈云庵的道统,这把掩月秋风传给她就可以了。
现在我传你一句法诀,可以唤出这柄仙剑中的两个器灵,关键时刻或许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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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良玉听后愣住了,稍待片刻开言道,老前辈不必过度忧虑,此事有公子桓溪出面,想来必然可以马到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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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尘师太苦笑一声,伍总管,有些事情你不了解内情,我亦不便说明。
此事恐怕不容易解决了。
听我一句,你不要和他走得太近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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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良玉听后眼珠一转说道,您莫非怀疑是桓公子在幕後操纵此事吗?清尘师太摇摇头说道,桓公子的为人我很了解,他是不会做这种事的。
伍良玉闻言思索须臾说道,请老前辈放心,此事我伍良玉一定要办出个起落来,对您也好,对笑小玲也好,烟花剑客陆幻真也好,都有个交代。
清尘师太微微颔首道,有劳伍总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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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溪和伍良玉辞别清尘师太,牢头看着两波人远去的身影,冲刚才那个门卫小周说道,小周啊,刚才你犯的是什么驴脾气?大将军令你不认识吗?你觉得你能拦住他吗?那个门卫小周回道,大将军有什么了不起,整天就知道北伐,家父就是死在北伐的路上,到现在还尸骨未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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牢头听了这么一番回答,急忙捂住那名门卫的嘴说道,你乱说什么?这要是让他的近人听了去,还有咱们爷们的好果子吃吗?
桓溪和伍良玉来到一处避风的街角,伍总管,就请你在此地稍候几日,我现在就动身去找陈之俭。
伍良玉问道,公子,能不能给我交个实底?你是不是也为了那片铜矿而来?桓溪微微一笑说道,是,也不是。
伍良玉道,哦,怎么讲?
桓溪牵过一匹膘肥体壮的战马,认扣扳鞍,闪身上马,居高临下地看着伍良玉说道,我桓某人确为烟霞山山场的那片铜矿而来,但清尘师太的事我也不能不管。
伍总管,此行我会直接向陈太守说明烟霞山山场的铜矿,山主早已转让给我们桓家,而制造那些武器铠甲则是准备北伐用的,这样谋反的事自然就不存在了。任他陈之俭的小算盘打得再好,到时候也得放人。
伍良玉疑道,公子,如果将来烟霞山山主不同意转让那些,那片铜矿怎么办?你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白忙一场吗?桓溪哈哈一笑望了望远方的山路说道,他会同意的。
伍总管,将来的事将来再说吧,或许到时候还需要你的鼎力相助。
桓溪说完一紧缰绳径自打马向前方山路奔去,伍总管,你就在此地等我的好消息吧。
伍良玉看着桓溪等人远去的身影,心中是只敲边鼓,他感觉十分扎手的事怎么到了桓大公子眼里就变得这么简单呢?似乎就是一句话的事。
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人家毕竟是大将军的公子,没有他我连清尘师太的面都见不着。
伍良玉喃喃自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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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城距离陈之俭的太守府还有一段相当远的路程,桓溪等人一路上马不停蹄,总算在三天后赶到目的地。
两郡太守陈之俭得知消息,急忙列全队盛装相迎。
哎呀,是桓大公子,我说这两天家里怎么会有喜鹊绕梁呢,原来是有贵人莅临。
桓溪哈哈一笑回道,我哪是什么贵人啊,以我看陈大人怕不是又要高升了吧?两人寒喧几句,陈之俭就把桓溪请到一间花厅内分宾主落座,桓溪开门见山,陈大人啊,我此行是为一件冤案而来,希望你能够还苦主一个公道,这其实都是一场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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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之俭疑道,不知道公子说的是哪件案子?桓溪道,桓溪道,是烟霞山山场私造武器谋反一案。
陈之俭道,哦,原来是烟霞山的事,公子,此案人证物证俱在,应该不会有什么误会吧。
桓溪摇了摇手道,错了错了!陈大人,那烟霞山山场的铜矿早已转让给我们桓家,而那些武器铠甲则是为大将军北伐准备的军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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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之俭听后一惊说道,什么?是为大将军准备的?不能吧?我问案时他们可不是这个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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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溪道,这也正常,可能是害怕上热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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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之俭看了看桓溪心里寻思着,好你个桓溪,看来这事你从清尘师太那里打听的倒听清楚,老夫今天就使唤使唤傻小子,让你多跑几趟冤枉路,泄泄火气。
想到此处陈之俭回道,公子此话当真?这事可不能开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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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溪叹声道,陈大人,这种事我怎么会信口乱说呢?陈之俭略略沉吟一刻故作严肃地说道,公子当真不是出言戏我?桓溪正颜道,陈大人,这件案子关系到多少人的性命,我桓溪怎么会唇齿戏言呢?
陈之俭听后点点头,好,既然是公子出面担保,那此案一定是个误会,我立即下令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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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溪听后面现一抹得意之色,那就有劳陈大人费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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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之俭看了看窗外天色,又冲门口方向招呼道,来啊,上席!我要与公子小酌三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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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溪也看了看窗外,见已是午后时分,就没有拒绝,这两位就在花厅了摆了一大桌子好酒好菜开始对饮叙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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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过段时间京都建康要举行一次花船灯会,听说很是热闹,公子要参加吗?陈之俭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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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溪想了想说道,我有要事在身,一时半会还回不了京都,这次盛会恐怕要错过了。
“那真是可惜!”陈之俭憾声道。“我听说为了筹备这次盛会,陛下可是花钱如水啊。”
桓溪喝了一杯酒后说道,怎么,陈太守准备参加这次花船灯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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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之俭微微一笑说道,下官公务繁忙。恐怕也无缘参予了。 其实如果公子有时间还真应该去看看,我听说这次小仙翁葛洪葛道爷也会现身,公子不想一瞻道爷风采吗?。
哦?葛仙长也去?桓溪疑道。
陈太守点点头,“不错“。
两人你一杯我一杯聊得还挺投缘,结果桓溪喝醉了,直到第二天日上三竿才悠悠醒来,他简单用过早餐,陈之俭又补了一道立刻放人的公文交给桓溪后才离开太守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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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桓溪一行人风尘仆仆赶回到县衙大牢时,伍良玉正盘算着日子站在街口焦急等待。
桓溪打马来至伍良玉跟前说道,伍总管,我已拿到陈太守的公文,咱们现在就去把清尘师太请出来。
伍良玉苦笑着说道,公子,你有所不知,昨天清尘师太和烟霞山山主,以及此案的相关人物都被押走了,我听一位差官说此案关系重大,需要把他们押到京都由御史和廷尉联合审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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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桓溪听后先是一愣,然后发怒道,好个陈之俭!竟敢欺我!伍总管,你在这里稍候,我去找那姓陈的算帐。
说着桓溪拨转马头就要再去找陈之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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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良玉拦住桓溪道,公子不要冲动,此案疑点颇多,不宜急于求成,咱们应该坐下来从长计议。
桓溪可能正在气头上根本听不进去,他直接甩开伍良玉纵马疾奔,往前方山道飞驰而去。
伍良玉眼看着一行人远去,长叹一声,他这才想起了清尘师太的忠告,不要和桓溪走得太近。
他现在好像才明白了这句话的含义,怎么办?靠人不如靠己,伍良玉冷静下来沉思半晌后冲妙音天、老烟袋等人说道,走,咱们也去一趟太守府摸摸情况再做计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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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溪和伍良玉前后脚再次去找两郡太守陈之俭,结果这一回都吃了闭门羹,这位陈太守两天前就动身前往京都了,只说是去参加当今皇帝举办的花船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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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良玉得知陈之俭的行程后,并没有离开太守府,而是在附近找了一间客栈暂时安顿下来。
一处只有两个人才能并肩而行的胡同,顺着它一直走到尽头,左手边有一处小院子,陈三爷推门而入,院子里一只鹦鹉唧唧喳喳地叫着,有人来了,有人来了!旁边趴着一只大黄狗,撩了撩眼皮没动地方,只是撩了撩眼皮没动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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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顷,对面正房内闻声迎出一位女子,当家的,今天收工挺早,是府上没事吗?那女子说道。
陈三爷回道,太守大人前天去京都了,最近一段时间我可得空能好好休息休息了。
那位女子把陈三爷迎进正房内,屋内正中间一张方桌上,已摆满了饭菜。
陈三爷闻着满屋飘香的饭菜说道,夫人啊,还是你做的最得胃口。
那位女子斟满了一杯酒递给陈三爷道,当家的,讲真?这饭,这桌子饭菜我可是准备了大半天呢。
那是那是,夫人辛苦了。
陈三爷说着就接过酒杯一饮而尽,大吃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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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陈三爷原名陈道三,和两郡太守陈之俭是同乡,又是本家亲戚,因此多年前就来到陈府做事,很快就混成了一名主管,因为人缘不错,人们私下里都尊称他为陈三爷,他平时工作在陈府,自己和夫人却并不住在府内,而是在附近租住了一间小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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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良玉以前因为船帮的事务去过陈府,不但认识陈之俭,还和这位陈府主管陈道三相识。
陈三爷的夫人在一旁默默坐了一会儿,见他吃喝得差不多了,忽然开言道,当家的,烟霞山山场的那件案子现在了结了吗?陈三爷异道你一个妇道人家,打听这事干吗?哎呀,可不是我想打听这个,当家的,你最近可得注意安全,我听说那些贼人里好像跑了几个,现在他们就潜伏在陈府周围呢。
陈三爷说道,你不是听刘婶说的?没事少和她们在一块瞎扯,没影的事。
呦,当家的,您可别骗我,我看你最近总是变颜变色的,是不是遇上什么事了?真格的,你还瞒着我吗?三个臭皮匠顶一个诸葛亮,真有什么事我也能给你出出主意不是吗?陈三爷一壶酒喝完,打了一个饱嗝说道,其实也没什么事实,最近不是要忙着接待那位漕帮帮主卢云吗?这些主可真难伺候,可把我使唤坏了。
夫人,你知道他们为什么来吗?我可听说是为了那烟霞山山场而来,非要咱们陈大人把那片山场转让给他们,为此还送了不少礼。
烟霞山的那件案子好像就是这位漕帮帮主卢云给整出来的。
陈三爷讲到此处忽然一愣,看了看他的这位夫人疑道,夫人,怎么你今天净打听烟霞山的事?陈三爷的那位夫人抿嘴一笑,并不作答,直接抬手探二指点在了陈道三的云门穴上,他顿感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院子里的那只大黄狗看见屋内女子走出来,吓得急忙躲在一个角落里瑟瑟发抖,只有那只鹦鹉还在唧唧喳喳地叫着有人来了,有人来了。
细看这名女子不正是伍总管请的那名保镖屠三娘吗?原来伍良玉是为了打探实情,把目标锁定在了这位平时不在陈府居住的陈三爷身上,他是两郡太守陈之俭的近人,应该会掌握一些情况,果然伍良玉没白忙活,搞了这么一下子还真得到了重要情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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屠三娘来到一间侧室,拿出几粒解药给一个昏睡不醒的女子服下后,就出了小院子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