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堂门口，人群熙攘。
彭小雨远远就看见了陈叙。
他靠在墙边，单手插兜，另一只手刷着手机，眉眼冷淡，自带一种生人勿近的气场。
可当她走近时，他抬眸的瞬间，眼底的冷意便化开了，朝她伸出手：“来了？”
她心跳漏了一拍，小心翼翼地靠近。
陈叙轻轻握住彭小雨的手腕，低声道：“别理他们，想吃什么？”
“牛肉面？”
她点点头，小声“嗯”了一声。
他轻轻捏了捏她的手指，然后牵着她径直走向窗口。
彭小雨偷偷抬眼看他。
他的侧脸线条紧绷，下颌微微收紧，显然心情并不好。
他是不是觉得……和她在一起很丢脸？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陈叙忽然停下脚步，转头看她，眉头微蹙：“想什么呢？”
她怔了怔，还没反应过来，他又补了一句——
“别想太多。”
吃完饭后，陈叙说有事，也不解释，两人就分开了。
似乎很不想和她待在一起。
一直到下午上完课，陈叙也没有来找她。
橙红色的余晖洒在街道上，彭小雨低着头快步走着，脑子里还回荡着食堂里那些刺耳的议论和陈叙临走时略显冷淡的表情。
她叹了口气，刚拐进一条人少的巷子。
忽然，两道高大的身影挡在了她面前。
“哟美女，好久不见啊。”
彭小雨抬头，瞳孔一缩。
她认出这两个人了，是之前线下替她申请网贷的人！
不久前彭小雨以贷养贷欠下一屁股的债，每天都因为攒下个月的钱急得焦头烂额，为此课也不怎么上，每天打几份工，即便如此，也在某些时候难以清偿当月的债务。
尤其是当利息滚到一定数额，她所赚取的工资杯水车薪时，逾期已是必然的事情。
然而事情在遇到那个神秘的女人后峰回路转。
她不知道女人是谁，叫什么名字，女人却对她很是了解，并说只要替她去见一个人，她就帮彭小雨还清债务。
迫于还款压力，彭小雨照做了，也非常顺利与那人见了面。
女人说到做到，替她还完了钱。
还留给她了一些现金，以备不时之需。
两个男人穿着笔挺的西装，脸上挂着职业化的微笑，可眼神却透着令人不适的审视。
其中一人微微倾身，语气亲切却不容拒绝：“你最近手头宽裕了？竟然一次性还清了贷款耶。”
她攥紧背包带，后退一步：“我已经还清了，你们干嘛还来找我？”
“别这么冷淡嘛。”另一人笑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烫金名片，“我们公司最近推出了新的优惠贷款方案，利息超低，您要不要考虑……”
“不用了！”彭小雨打断他，转身就要走，可对方却一个跨步，再次拦在她面前。
“彭小姐，您这样我们很难办啊。”男人的笑容渐渐冷了下来，“我们可是很关心老客户的。尤其是你这样的优质客户，放心，这次我们给你内部优惠，利息不超过20%......”
彭小雨的心跳加速，后背渗出冷汗，正慌乱间，一道低沉的男声从巷口传来——
“两位，这么热情地‘关心’小姑娘，不太合适吧？”
彭小雨转头，只见一个身材挺拔的男人懒洋洋地靠在墙边，指间夹着一根快烧完的烟。
他约莫三十五六，眉眼深邃，带着几分慵懒的痞气，可眼神却锐利得像刀。
两个西装男脸色一变：“你谁啊？少多管闲事！”
男人轻笑一声，慢悠悠地走过来，从怀里掏出一本证件在两人面前晃了晃：“巧了，CIB的人就爱管闲事。”
CIB？
刑事情报科，隶属香山市警务处刑事及保安处刑事部，主要责任为警务处搜集情报并打击非法活动。
网贷公司的人听到男人是CIB的脸色瞬间铁青，对视一眼后，悻悻地退开。
等他们离开，彭小雨才松了口气，小声道：“谢谢您……”
吴琛收起证件，打量她一眼，并未多说什么。
他嘴里的烟燃到了尽头，吐到地上用脚踩灭，随后指了指不远处的巡逻车：“以后要是再发生这种事就往那跑。”
彭小雨一怔，低声回应：“好......”
吴琛重新点燃了一根烟，冲她懒洋洋地抬了抬下巴：“你自己小心点，尽量别再招惹这些人。”
他语重心长：“网贷如毒品，非死即伤。”
说完，并不打算管彭小雨的闲事，快步离开了。
望着他的背影，彭小雨呆立站在原地，许久才将颤抖的手伸到口袋里，紧紧抓着自己的手机。
出神间，手机铃声突兀地响，屏幕上跳动着让她浑身发冷的名字——
彭小雨盯着手机，手指微微发抖，直到铃声快要结束时才按下接听键。
“死丫头，这么久才接电话？！”养父粗粝的嗓音像砂纸一样刮过耳膜，“这个点了还不滚回来做饭？你弟放学回来正饿肚子呢，丢你老母。”
她咬住下唇，喉咙发紧：“……我马上回去。”
“半小时内见不到人，你知道后果！”电话被狠狠挂断，留下一串刺耳的忙音。
彭小雨攥着手机，指节泛白。
一想到那个结果，她浑身发颤。
肮脏的狗笼、冰凉的夜。
少女凄厉的哭喊划破夜色的沉静，只为能进到屋里，享受一缕温暖……
暮色沉沉压下来，像极了她每次踏进那个“家”时胸口淤积的窒息感。
那不是家，是刑场。
作者有话说：远离网贷，否则万劫不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