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英国那几乎每天都是阴冷的天气里,今天却难得地露出了太阳,它似乎在追逐着飞奔的火车,在云层中时隐时现,穿云破雾紧紧地跟随着火车。
张俊山望着远处的房屋,树木和一片片绿油油的草地,在太阳挣扎着露出笑脸时,它们都无不被照耀得耀眼明亮,而当太阳被阴云淹没时,四周又变回到常见的灰暗阴冷之中了。
望着这一切,回想着他来到英伦三岛的这五年,他不禁浮想联翩,感慨万千。
他之所以千里迢迢,不远万里来到这里求学,其实内心里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拿到博士学位,以便回国后能得到李阿姨的认可,使她不再阻止他与雪婉的情侣关系,让他们能成百年之好。
回想到刚到英国时,人生地不熟不说,语言和文化的巨大差异,让他感到了从未有过的巨大阻力。当初不要说是读博士了,即便是能将硕士课程读下来,就已经是极其艰巨的任务了。
他不仅要把硕士拿下来,还要获得超常的成绩。因为只有这样,他才有可能获得奖学金,获得资助,从而在付出三倍于英国本土学生学费的情况下,拿到博士学位。
在英国的第一年里,他充分发挥了中国人勤奋好学,吃苦耐劳的优良品质,把几乎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学习中去了。因此只用了一年,便顺利地获得了硕士学位。
在后来的攻读博士的四年中,他的生活条件有了很大的改善,但他依旧保持着勤奋好学,努力向上的精神。他仅用了三年的时间,就完成了最初规定的博士研究的所有科目。
如果不是因为导师为了自己的一己私利,不让他毕业,他完全可以三年就拿到博士学位,从而早一年毕业,早一年就回国去见雪婉了。
想起自己与雪婉的相识相爱的历程,他更是激动不已。
他永远都忘不了第一次见到雪婉时的场景,那条白底黑点儿的连衣裙,那浓密的黑发梳成的两条短辫,那雪白的肌肤和一双明亮的大眼睛。
即使到了今天,他依然记得当时自己的感觉。那就是自己的灵魂都飘走了,只剩下了僵硬的躯体一般,瞧她一眼就浑身发抖。
现在想起来时,虽然没有了最初的震撼,但依旧是甜蜜无比。
他想起了自己与雪婉第一次跑到教授楼的楼下,一起打羽毛球的经历。那也是他第一次打羽毛球,而且学习得很快。他还想起了羽毛球掉到工程学院医院的后院里,他爬过院墙硬是把羽毛球找了回来。雪婉还因为打球过于激动,而引发了她的心肌病。
那也是他第一次看到她发病的情况,也是第一次与雪婉有了身体接触,在她发病后搀扶着她,把她送回了家中。
而接下来的冰灯游园会,则是他们两个人关系的突破。
就是在那次去看冰灯的过程中,他们在排队上滑梯时被挤散了。两个人紧接着便想方设法要找到对方。而当他们克服了各种困难,并最终找到了对方,那历尽千辛万苦找到了心上人的经历,现在想起来还让他心中充满了激动和甜蜜。
在他们确定了恋人关系后,还曾一起去医院看望因情而服毒的冰莹。
他还记得,两个人因此有过两段对话,让他依然记忆犹新。
雪婉曾握着他的双手说道:“你要是死了,我活着也没啥意思。你在天堂肯定很寂寞的,我去陪你……”
“不要瞎说。”他动情地说。“你答应我,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好吗?”
“嗯,我答应你!”雪婉紧紧地握了握他的手。“要是我死了呢? 你也一定要好好活下去,听见了吗?”
“好,我也答应你!”他也使劲儿攥了攥她的手。
他又想起了两个人拉钩儿的事儿,想起当时的情景,还忍不住笑了起来。
“我保证永远跟你在一起!”他保证道。
“咱们拉钩儿。”她提议道,并伸出了右手。
“好!”他欣然同意了,也伸出右手来。
他们两个先将右手的小手指钩在一起,然后将手向上转动,直到两人的大拇指相碰,并紧紧地按在一起。然后二人齐声兴高采烈地唱道:“拉钩儿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谁变谁是大坏蛋!”
“你说话要算数儿哟。”雪婉又追了一句。
“当然算数儿了。不是说了嘛,‘谁变谁是大坏蛋!’”他信誓旦旦地回道。
就这样,他一路回想着与雪婉的相爱经历,在不知不觉中,火车已经来到了伦敦火车站。
他接着转乘地铁,辗转来到了希思罗机场,随即登上了飞往北京的航班。
飞机上的乘客大部分都是老中,看起来一个个都很兴奋。这对于长期身居洋人之中的张俊山来说,心里有一股说不出的亲切感。
看来国内的发展应该是非常快的了,否则也不会有这么多同胞能坐得起飞机了。看着他们眼中兴奋的目光,张俊山感同身受,他又何尝不是期盼着尽快回到祖国,见到自己心爱的人呢。
飞机起飞后,便快速穿越云层,爬升到万米高空后,开始了巡航状态。
望着窗外脚底下一望无际、有如棉絮的云海,张俊山又陷入了回忆之中。
他记得在他与雪婉的亲密关系被李阿姨撞破之后,他被禁止再来万家时,他曾一度陷入发狂的状态之中。若不是老乡李一唯的提醒,让他重新找到了与雪婉私会的办法,他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的。
要说在雪婉家时,两个人虽然也能亲热,但毕竟总是提心吊胆的。然而到了他能跑到雪婉的高中与她私会时,他们两个才真正地放飞了自我。
他们可以无拘无束地一起去逛商店,看电影,吃爆米花,他们还跑到江边,他还教她游泳。他依然记得他双手托着雪婉,站在江水中慢慢地旋转的画面。
随着雪婉被托浮在水面上不停地旋转着,以他们二人为中心形成的圆形水波,一个接着一个不停地向四周扩散开去。
“哇——我会游泳了,我会游泳了!”雪婉那兴奋的声音一直在他的耳边回响着。
让他感到十分可惜的是,雪婉和他在沙滩上共同写下的那句 “我也❤️你,😊”,没有被记录下来,就已经被瓢泼大雨浇得面目全非了。
他真希望当时他手里有一个相机,把它照下来,然后冲洗出两张来,两个人各留一张。他还会把底片永久地保存起来。
就这样,他在飞机上看了一部电影,然后吃过晚饭,就一直在回忆着与雪婉在一起时的美好时光,后来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这一觉睡了很长时间,他醒过来时,还是被机长的广播吵醒的。原来是快到目的地了
他急忙起身去上厕所,并趁机在那里洗了一把脸,整理了一下乱糟糟的头发。
他坐在座位上,系好了安全带,心情激动地等待着踏上祖国大地的那一刻。
随着飞机的平稳降落,周围的乘客们都开始不安分起来了。张俊山理解他们的心情,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当他随着众人,踏过入境边防检查后,他在心里忍不住大喊了一声:“雪婉,我回来了!”
他多么想能像很多情侣那样,在他一出机场时,正在翘首等待着他的雪婉,会扑上来迎接他呀!
可是他又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他必须还要努力通过李阿姨这一关,他相信李阿姨会信守当时的诺言,那就是他拿到博士学位,她同意他与雪婉相好。
他跑去取了行李,然后马不停蹄地坐上机场大巴,来到了北京火车站。接着又换乘火车,直奔哈恩子豪。
当初在英国时的那种焦躁、迫切的心情,此时不知为什么,又回到了他的身上。
他一分一秒都不想等,更顾不上长途跋涉的劳顿,只是一门心思地想着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