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 抓住他！
高湛趁着夜幕的掩护纵马奔驰，向东南方向直奔邺城。
他对今夜斛律金在漠北的惊天举动一无所知，也没有任何兴趣，现在，他的大脑已经被热血冲晕。
高湛没有带随从，心情似乎不错。
但在他身后纵驴狂奔，拼命追赶他的身影的某位郑子默先生，似乎就不是很妙了。
对于郑子默来说，今天绝非一个好日子。
大丞相杨愔无情地将他从睡梦中揪起，让他冒着冬日刺骨的寒风在这里陪高湛狂奔。
更让他无语的时，杨愔丞相一点都不考虑他的感受，给高湛王爷配了一匹马，却只给郑子默准备了一头驴。
其实这事还真不能怪罪杨愔。
杨愔也没想到，高湛会在大晚上来拉着他去干玩命的事，自然不会提前准备好马匹。
而此时的北齐，制度异常严格，盗用官马可不是说着玩的。
而民间马匹又大都掌控在鲜卑豪强手中，众所周知，在高洋先生因病去世之前，这群鲜卑贵族还是不敢与这位英雄天子撕破脸皮的。
现在事发紧急，能够给高湛配上一匹军马就已经是杨愔手眼通天了。
两人不知道的是，就在他们的身后，高洋派遣的锦衣卫正在逐渐逼近，可以说就是近在咫尺。
他们的领队，正是锦衣卫大头目刘桃枝本人。
虽然高湛出奔这件事，让刘桃枝脆弱的心脏经受了沉重的打击。
但说到底，刘桃枝还是根本没有将这件高湛的小动作当回事。
他甚至不加思索，便判断出高湛此时不是在邺城，就是在去邺城的路上。
毕竟，现在英明天子当朝，远夷宾服，万国来朝，到处一片盛世景象，人心思定，高湛就算再怎么耍花样也掀不起什么大点的水花来。
尽管高湛在鲜卑人中有一定的势力，但当朝天子可是在鲜卑军镇中更孚众望，显然压过高湛一头。
不知不觉间，双方的距离逐渐缩短，高湛也开始发现……
自己似乎落入了包围？！
谁敢包围我大齐长广王！
高湛惊魂未定地挥鞭停马，此刻他的四周已经布满了锦衣卫的黄袍兵士。
在他身后，大汗淋漓的郑子默终于追了上来，但他一抬头，却看到了一副熟悉的面孔。
郑子默瞬间吓得双腿发软，甚至都要跌坐在地。
这个家伙怎么会出来？！
此刻，郑子默的心中欲哭无泪。
丞相可没告诉我，这个煞星会来啊！
我就以为是捞个外快，结果你让我玩命？
在郑子默目光所及之处，刘桃枝正展现出一副温和的笑容。
不过，他的笑容，在郑子默眼中比死神更恐怖。
“郑大人，真是好久不见。”
撂下一句话，刘桃枝便将郑子默无视掉，转身看向高湛。
高湛不屑地瞥了一眼刘桃枝，将其完全无视。
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这个家伙，不过是个苍头罢了，凭借着先帝的恩赐竟然也敢狗仗人势起来了？
刘桃枝面露不悦，再怎么说，咱也是大齐锦衣卫头头，天子之下第一特务！
这么轻视别人可不是个好习惯！
他的右手握住腰间的刀柄，准备教这个过期王爷怎么做人。
但还没等他有所动作，另一个特务头头，韩宝业就坐不住了。
韩宝业，是个太监，但他是个有理想、有志气的太监！
他早年是北齐高祖高欢手下旧人，负责晋阳行宫的所有卫生工作，简而言之就是扫大街。
在饱受欺辱之后，他终于混出来了，成了散骑侍郎——还是小人物。
此后，韩宝业每日都兢兢业业，奉承主子，压榨奴隶。
但当同期净身的宦官们纷纷升迁之际，韩宝业却仍在原地打转，这在很长时间里让他十分郁闷。
高欢去世，他在三个月后从才同僚口中知道；高澄被刺杀，他更是置身事外。
到了高洋上位，登基称帝，韩宝业的生活仍然没有变化。
别人纷纷加官进爵，但这与韩宝业完全无关。
他继续进行自己平淡的生活，直到天保十年的冬十二月。
刘桃枝组建特务机构，但却无论如何也凑不够人手。
韩宝业看准了这个时机，用自己的毕生积蓄数十贯常平五铢，换来了一个内定名额。
到了特务机关”扩招“，韩宝业甚至还混上了西厂厂公，成了小特务头头！
高湛没兴趣了解韩宝业的辛酸升职史。
此刻，高湛的表情渐渐狰狞。
“孔子曰：‘既来之，则安之’。”
“既然来了，那么就安葬在这里吧！”
高湛猛地抽出腰间宝剑，向韩宝业的心口刺去。
还想抓本王爷？
都给我死！
伴随着一声金铁交鸣的声音……
剑击在韩宝业的身上，却没有起半分作用。
高湛见势继续向韩宝业身上刺去，在一番神操作后终于伤到了韩宝业的小腿。
在一旁，韩宝业本人都懵了。
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打架竟然有这么厉害。
高湛再度举剑向韩宝业刺去，已经累得身如死猪的韩宝业也没力气陪他闹了，这次高湛终于成功击杀了这位体弱多病的宦官。
“子曰，不重则不威。”
“君子打人就是要下重手，不然就无法树立威信。”
高湛对自己的战绩颇为自得，转身对刘桃枝道。
“喂，你被囚禁了，这个苍头就活该成为本王爷的阶下囚。”
高湛那可是颇为自信啊，毕竟相州当地武官是他亲信，已经率领部队在赶来的路上了。
刘桃枝也是被高湛的动作迷惑地眼花缭乱，愣了一会，瞥了一眼旁边，突然回过神来。
“抓住他！别让他跑了！”
这句话指的是，草丛中准备脚底抹油的郑子默先生。
在场的锦衣卫，都是百保鲜卑转行的锦衣卫精锐马军。
刘桃枝命令一下，郑子默便被五花大绑，连带着刚刚口出狂言的高湛一同送回北朔州。
是的，他们要去北朔州。
高洋在得知高湛逃跑后，便定下了北巡的计划，以此巩固自己在鲜卑军镇中的地位。
而高湛，则将会被软禁在他的身边。
以此消除高湛在朝野之中的巨大影响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