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圆之夜前夕,一场秋雨席卷皇城。林池月站在昭阳宫的高台上,望着铅灰色的天空,手中紧握着谢云瑶给的半月量解药。紫苏匆匆走来,脸色煞白:
"娘娘,派去白云观的人回来了...谢云瑶不见了!"
林池月指尖一颤,玉瓶差点滑落:"什么叫不见了?"
"观里的道士说,三日前有位女香客匆匆离去,再没回来。"紫苏声音发颤,"奴婢派人搜遍了京郊,都没找到她的踪迹..."
雨丝打在林池月脸上,冰凉刺骨。明日就是月圆之夜,若拿不到剩下的解药,李霄体内的龙血竭毒性就会发作。届时,她精心谋划的一切都将毁于一旦。
"继续找!"她声音冷得像冰,"就是把京城翻个底朝天,也要把人给我找出来!"
入夜,林池月亲自去了养心殿。李霄正在批阅奏折,见她来了,放下朱笔:"爱妃怎么这时候来了?"
"臣妾听闻皇上这几日又睡不好,特意熬了安神汤。"林池月从食盒中取出一碗热气腾腾的汤药,"皇上趁热喝了吧。"
李霄接过汤碗,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爱妃近日辛苦了。"
"为皇上分忧,是臣妾的本分。"林池月柔声道,"明日就是中秋佳节,臣妾在御花园准备了赏月宴,皇上可要保重龙体。"
汤药下肚,李霄很快有了倦意。林池月扶他到榻上休息,望着他熟睡的面容,指尖轻轻描摹他的轮廓。这个男人,曾是她复仇的工具,如今却成了她权力路上最大的变数。
"娘娘..."紫苏在殿外轻声唤道。
林池月最后看了李霄一眼,转身离去:"还是没有消息?"
紫苏摇头:"谢云瑶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她犹豫了一下,"娘娘,要不要告诉皇上实情?"
"告诉他我用龙血竭控制了他?"林池月冷笑,"那还不如直接给我三尺白绫。"
回到昭阳宫,她取出周院判配制的药粉,细细检查。这药能模拟龙血竭毒发的症状,但无法真正解毒。若明日谢云瑶还不出现,她就只能铤而走险...
中秋之夜,皓月当空。御花园中张灯结彩,嫔妃大臣们依次入席。李霄高坐主位,林池月陪伴在侧,两人看起来恩爱如常。
"皇上今日气色甚好。"兵部侍郎举杯恭维。
李霄微笑颔首,刚要说话,突然面色一变,手中的酒杯"啪"地掉在地上。他捂住胸口,额头瞬间冒出豆大的汗珠。
"皇上!"林池月惊呼,立刻扶住他摇晃的身躯。
众臣哗然,太医们慌忙上前。李霄痛苦地蜷缩起来,脸色惨白如纸:"疼...好疼..."
"快送皇上回宫!"林池月厉声喝道,随即压低声音对紫苏道,"去把周院判准备的药拿来!"
养心殿内乱作一团。太医们轮番诊脉,却都束手无策:"皇上脉象紊乱,似中毒又非中毒,臣等...臣等从未见过如此怪症..."
林池月冷眼旁观,心中明镜似的——这就是龙血竭毒发的症状。她给紫苏使了个眼色,紫苏立刻捧来一碗药:"娘娘,药来了。"
"这是本宫家中祖传的解毒方。"林池月亲自喂李霄服下,"或许能缓解皇上的痛苦。"
药汤入腹,李霄的抽搐稍缓,但痛苦依旧。他死死抓住林池月的手腕,指甲几乎掐进她的肉里:"爱妃...这到底...怎么回事..."
"皇上别怕,臣妾在这儿。"林池月柔声安抚,心中却如坠冰窟——周院判的药只能缓解症状,根本无法根治。若再拿不到谢云瑶的解药...
突然,殿外传来一阵骚动。一个小太监慌慌张张跑进来:"娘娘!有个道姑求见,说是能治皇上的病!"
林池月心头一震:"快请!"
来人一袭灰色道袍,头戴帷帽,看不清面容。她向林池月行了一礼,声音沙哑:"贫道有一方,或可解皇上之痛。"
"道长请讲。"林池月紧盯着她,试图透过面纱看清她的脸。
那道姑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瓷瓶:"此药需以人血为引,服下立愈。"
太医们立刻反对:"荒谬!怎可用来历不明之药!"
李霄却挣扎着伸出手:"给...朕..."
林池月接过瓷瓶,犹豫片刻,突然拔下金钗在自己腕上一划,鲜血顿时涌出,滴入瓷瓶中。
"娘娘!"众人惊呼。
药粉遇血即化,变成一碗猩红的药汤。林池月亲自尝了一口,确认无毒后才喂给李霄。药汤下肚,李霄的痛苦立刻减轻,不一会儿就沉沉睡去。
"道长妙手回春,本宫感激不尽。"林池月转向那道姑,"不知可否留下,等皇上痊愈后再行封赏?"
那道姑却摇头:"贫道云游之人,不图赏赐。"她凑近林池月,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解药只够这一次。若想彻底解毒,明夜子时,独自来冷宫。"
说完,她转身离去,很快消失在夜色中。林池月望着她的背影,心中了然——那分明就是谢云瑶!
李霄安然睡到次日晌午才醒,精神竟比往日还好。他握着林池月的手感叹:"多亏爱妃,朕才能转危为安。"
林池月温柔一笑:"是那位道长的功劳。臣妾已经命人去寻她了,定要重重赏赐。"
"该赏。"李霄点头,突然话锋一转,"对了,朕昨晚毒发时,似乎看到爱妃腕上有道伤疤?"
林池月心头一跳,下意识拉了拉袖口:"小时候不小心烫的,一直没好全。"
李霄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没再追问。但林池月知道,皇帝的疑心已经越来越重了。
夜幕降临,林池月换上一身素衣,只带了一把匕首和那对白玉镯,悄悄前往冷宫。月光如水,将破败的宫室照得鬼气森森。
"谢姐姐既然约我来,何必躲躲藏藏?"她站在庭院中央,声音清冷。
一阵轻笑声从暗处传来,谢云瑶一袭白衣,从廊柱后转出:"皇后娘娘果然守约。"
"解药呢?"林池月单刀直入。
谢云瑶晃了晃手中的玉瓶:"在这儿。不过..."她冷笑,"我改主意了。"
"什么意思?"
"我突然想明白一件事。"谢云瑶步步逼近,"你根本不在乎李霄的死活。你要解药,是怕他死了,你的靠山就没了。"
林池月面不改色:"所以?"
"所以我要加价。"谢云瑶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我要你帮我恢复后位!"
林池月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谢姐姐莫不是疯了?一个'已死'的废后,如何复立?"
"那是你的事。"谢云瑶厉声道,"否则,我就把龙血竭的真相告诉李霄!别忘了,我可是有证据的!"
林池月沉默片刻,突然笑了:"谢姐姐,你知道吗?你最大的错误,就是太贪心。"她缓缓抬起手腕,露出那对白玉镯,"若你只要金银财宝,我或许还会考虑。"
谢云瑶脸色一变,急忙后退,却已经晚了。林池月按下镯上机关,一蓬粉末迎面扑来。谢云瑶慌忙捂住口鼻,但还是吸入了少许,顿时头晕目眩。
"你...下毒..."
"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林池月冷冷地看着她瘫软在地,"谢姐姐当年给我母亲下的,不就是这种毒吗?"
谢云瑶瞳孔骤缩:"你...你怎么知道?"
"这镯子里藏着的,可不止是毒药。"林池月蹲下身,从她怀中摸出解药,"还有你谢家毒杀我母亲的证据。"
谢云瑶脸色惨白,突然大笑:"你以为...赢了吗?李霄已经起疑了...他迟早会知道...你的真面目..."
"那又如何?"林池月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一个连解药都要靠女人给的皇帝,有什么可怕的?"
谢云瑶的呼吸越来越弱,却仍挣扎着说:"你...永远...当不了...真正的..."
话未说完,一口黑血喷出,气绝身亡。
林池月静静地看着地上的尸体,良久,才转身离去。月光下,她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像一条蜿蜒的毒蛇,悄无声息地游向养心殿。
那里,还有一个毒需要解,一个局需要圆。而这一次,她不会再给任何人要挟她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