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当我正跟爷爷在树墩前小憩的时候,不远处传来“呦呦”的叫声,我知道那是小笛子来找我玩了。小笛子是一只可爱的小白鹿,雄性。它四岁了,长得高高大大的,两只眼睛就像两潭清澈的湖水,宁静得让人看了都感觉不到心跳的神奇效果。它的叫声很好听,就像爷爷吹奏的笛音一样,婉转,清澈,明朗。我于是给它起了这么一个名字。我说:“爷爷,您坐着,我跟小笛子玩一会儿。”爷爷颔首而笑,冲着小笛子所在位置打了声口哨。那边马上传来小笛子的回应。我说:“爷爷,您不必这么嘱咐小笛子了,它不会把我带到小清河那边的。”爷爷看着我,说:“我可不想在这几天出了什么乱子。”
我飞一样跑了,跑到小笛子身边,一跃身骑到它的背上。小笛子迈开四蹄,轻盈地向森林深处奔去。它扇起的风迎而来,给人说不出的清爽。它一直把我带到林中那块熟悉的草地上才停下来。我坐在草地上,看着盛开的鲜花,飞舞的蜂蝶,说:“小笛子,有什么新鲜事吗?快告诉我吧。”小笛子在我心中是一个令人羡慕的自由体,它来无踪去无影,广阔天地,任意纵横驰骋,就像一阵风,就似一片云。它每次见到我,都会讲上一大堆我没听过的话。什么小村庄,大城市,巍峨的山,宽阔的海,一望无际的大草原,满眼荒凉的大沙漠……因为我从未见过这些东西,所以我对它的话半信半疑,有时干脆说它在吹牛。小笛子听了一点儿也不生气,而是随了我的口吻说:“你最好别把我说的话当成真的。”它所说的这些事情对我又极具吸引力,我想,要是它真能带我去看看这些地方该多好啊。
现在,小笛子却没有跟我说什么,而是不紧不慢地在草地上来回走动,不时地嗅一嗅鲜嫩的青草,然后咬上几根,细细地品味,嚼得差不多了,忽然问道:“石头蛋儿,你是不是快过十二岁生日了?”
“那当然。”我有点激动了,说,“再过几天,我也像你一样是个自由体了。”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小笛子听了我的话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自由,自由,一个多么美丽的词汇,一个多么令人向往的境地啊。可是……”它似乎想到了什么,仰头望着蓝碧的天空,说,“一个人一旦过了这个生日,就会失去一个特殊的功能。可悲啊,可悲!”
“有什么可悲的呢?小笛子,你在说什么?”我听着它的话,脑子里一团糊涂。
“啊,没什么!”小笛子忽然回过神来,解释道,“我这是怎么了,我好像说了什么胡话?”
“你说一个人要是过了十二岁的生日,就会获得可贵的自由,但又会失去一种特殊的功能。小笛子,你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嘛!”我开始动用我的“缠功”,扳着它的脖子一个劲地磨它,“我们是如此要好的朋友,你为什么还对我隐藏什么呢?”
“可这是个秘密,石头蛋儿,秘密是不能随便对人说的。”小笛子警觉起来。
“小笛子,你告诉我,我保证保密的。”我信誓旦旦。
“啊,不是告诉不告诉别人的事。”小笛子担心地说,“这个秘密你一旦知道了,也许会造成不幸的。”
“不会那么夸张吧。你倒是告诉我试试。”我激将道。
“啊,不不不。一个人,在某件事没有发生之前,总不会相信它的存在,极有可能去拿自己的一切做赌注,而悲剧在这种不知情的情况下就会发生。石头蛋儿,我可不想让你去冒险。”
小笛子说得越神秘,我的心里就越想弄清楚。我说:“小笛子,咱们曾经有过多少秘密啊,你我不是好好地保守着吗?”
“倒也是。”它喃喃自语,但还是不无担忧地要我发誓,“你得向神树做出承诺。”
“好吧!”我说着,向北边转过身去,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
在这片大森林中,有一棵高耸入天的白桦树,树冠若巨大的伞,遮住了半边天;它的树干粗得不得了,几个人都合抱不过来。全森林的动物鸟兽还有我和爷爷都把它称作“神树”。我们若有什么解不开的心结,或要发什么誓言,都要虔诚地面对神树,把自己的誓词说上整整一百遍。
“好了。”小笛子待我说够一百遍了,稍稍犹豫了一下,说,“石头蛋儿,你要听我的,知道这个秘密后,千万不可冒险一试哦!”
我郑重地点了点头,说:“你放心吧,小笛子,我都对神树发过誓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