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九章 万寿惊变
万寿节前夜,一场秋雨洗刷着皇宫的琉璃瓦。林池月站在昭阳宫的高台上,望着远处灯火通明的养心殿。明日就是李霄的三十三岁寿辰,整个皇宫都在为这场盛事忙碌。
"娘娘,风大,当心着凉。"新来的贴身宫女紫苏为她披上织锦斗篷。
林池月拢了拢衣襟,目光依然望向远方:"紫苏,你入宫多久了?"
"回娘娘,奴婢入宫五年了,先前在尚服局当差。"
"可曾见过先皇后?"林池月突然问道。
紫苏一愣:"娘娘是说...先帝的孝端皇后?奴婢入宫时,她已仙逝多年了。"
林池月点点头,不再言语。明日之后,这后宫格局将再次改变。谢云瑶口中的"大事"究竟是什么?她心中隐约有些不安。
"去把本宫那套金丝鸾凤朝服取出来,明日穿那套。"
"是,娘娘。"
夜深人静时,一个小太监悄悄送来谢云瑶的手谕:"明日按计划行事,无论发生什么,切记镇定。"
林池月将手谕焚毁,心头的疑虑更深了。谢云瑶究竟在谋划什么?
万寿节当日,晴空万里。太和殿前广场上,文武百官和后宫嫔妃按品阶排列,恭候圣驾。林池月身着金丝鸾凤朝服,头戴九凤金冠,站在嫔妃首位,仅次于谢云瑶。
"皇上驾到!"
随着太监尖利的通传,李霄身着明黄龙袍,缓步登上玉阶。阳光下,他眉宇间的帝王威严令人不敢直视。
"臣妾参见皇上,恭祝皇上万寿无疆!"
整齐的祝寿声响彻云霄。李霄抬手示意众人平身,目光在林池月身上停留了一瞬,嘴角微扬。
礼部尚书开始宣读贺表,然后是各国使节献礼。就在仪式进行到一半时,一名风尘仆仆的将领突然闯入广场:
"北疆八百里加急捷报!"
全场哗然。李霄示意侍卫放行,那将领跪地呈上一份染血的奏折:"启禀皇上,我军大破北疆叛军,擒获贼首!并在其营帐中搜出与朝中大臣往来的密信!"
李霄展开奏折,脸色渐渐阴沉。他扫视群臣,目光最终落在兵部尚书王大人身上:"王卿,你可有话说?"
王尚书面如土色,跪地颤抖:"皇上明鉴!臣冤枉啊!"
"冤枉?"李霄冷笑一声,将奏折扔下玉阶,"你自己看看!"
王尚书捡起奏折,只看了一眼就瘫软在地。谢云瑶适时上前:"皇上,今日是您万寿之日,不宜见血。不如先将王大人收监,改日再审?"
李霄沉吟片刻,点头应允。待侍卫将王尚书拖下,他忽然开口:"今日朕有一事宣布。"
全场寂静。林池月心跳加速,不自觉地看向谢云瑶。皇后面带微笑,眼中却闪过一丝她读不懂的情绪。
"林贵妃贤良淑德,深得朕心。即日起,晋为皇贵妃,位同副后,协理六宫事!"
这一决定如同惊雷炸响。皇贵妃!本朝开国以来从未设立过的位分,地位仅次于皇后,却高于所有嫔妃。林池月一时恍惚,直到紫苏轻轻推了她一下,才连忙出列谢恩:
"臣妾谢皇上恩典,定当竭尽全力,不负圣望!"
她抬头时,恰好对上谢云瑶的目光。皇后依然在笑,但那笑意未达眼底。林池月心头一凛,忽然明白了谢云瑶昨日手谕的含义——这位皇后娘娘,恐怕也没料到皇帝会有此一举。
大典结束后,林池月刚回到昭阳宫,谢云瑶的贴身宫女就来了:"皇后娘娘请皇贵妃娘娘过宫一叙。"
凤仪宫内,谢云瑶正在煮茶。见林池月进来,她亲手斟了一杯:"妹妹如今是皇贵妃了,本宫该向你道喜才是。"
林池月恭敬行礼:"臣妾不敢当。若无娘娘提携,臣妾断无今日。"
谢云瑶示意她入座:"皇上这一手,倒是出乎本宫意料。"她轻啜一口茶,"皇贵妃...位同副后,这可是开国以来头一遭。"
林池月低头:"臣妾也未曾料到。"
"妹妹不必紧张。"谢云瑶忽然笑了,"本宫今日找你来,是有要事相商。"她压低声音,"王尚书虽已下狱,但其党羽仍在。特别是他的女儿淑妃..."
"淑妃不是已经..."
"本宫得到密报,淑妃在狱中写了血书,声称掌握了一个足以动摇后宫的惊天秘密。"谢云瑶眼中闪过一丝冷光,"关于你的身世。"
林池月手中的茶盏一颤:"臣妾的身世?"
"不错。"谢云瑶直视她的眼睛,"她说你并非林家血脉,而是...前朝余孽。"
"荒谬!"林池月猛地站起,"这分明是诬陷!"
谢云瑶示意她冷静:"本宫自然不信。但若这谣言传到皇上耳中..."
林池月心念电转。淑妃这是临死反扑,想拉她垫背。而谢云瑶此刻告诉她这个消息,又是什么用意?
"娘娘明鉴,臣妾对皇上忠心耿耿,绝无二心!"
谢云瑶拍拍她的手:"本宫知道。所以..."她从袖中取出一把小巧的金钥匙,"这是淑妃牢房的钥匙。今夜子时,不会有人当值。"
林池月心头一震,明白了谢云瑶的暗示——要她亲自去解决淑妃这个隐患。
"臣妾...明白了。"
谢云瑶满意地点头:"妹妹果然聪慧。"她顿了顿,"对了,皇上今晚设宴庆祝北疆大捷和你晋封之喜,别忘了准备才艺。"
离开凤仪宫,林池月心乱如麻。谢云瑶这是逼她手上沾血,彻底绑在一条船上。而淑妃所谓的"秘密",究竟是真是假?
晚宴设在太液池畔的蓬莱阁。林池月换了一身月白色纱裙,发间只簪一支白玉兰,素雅中透着几分清冷。她特意戴上了那对白玉镯,提醒皇帝当年的情分。
李霄显然很满意她的装扮,亲自扶她入席:"爱妃今日格外动人。"
"皇上过奖了。"林池月浅笑,目光扫过在座的王公大臣。谢云瑶端坐在皇帝另一侧,仪态万方,丝毫看不出白日的异样。
酒过三巡,李霄兴致高涨:"今日双喜临门,朕心甚悦。皇贵妃可愿为朕献舞一曲?"
林池月盈盈起身:"臣妾遵旨。"
乐声响起,她舒展水袖,在月光下翩翩起舞。这一次,她没有用任何香料,纯粹以舞技动人。水袖翻飞间,她瞥见谢云瑶正与一位将军低声交谈,而那将军,赫然是今日献捷报的那位。
舞毕,满堂喝彩。李霄亲自为她斟酒:"爱妃舞技越发精湛了。"
"皇上过奖。"林池月抿了一口酒,突然压低声音,"皇上,臣妾有一事相求。"
"但说无妨。"
"淑妃在狱中...臣妾想去看看她。"
李霄眉头微皱:"那种污秽之地,爱妃去做什么?"
"毕竟姐妹一场。"林池月眼中含泪,"如今她父亲获罪,她也...臣妾实在不忍。"
李霄沉吟片刻:"爱妃心善。准了,但需多带侍卫。"
宴席散后,林池月回到昭阳宫,换上一身素色衣裙,只带着紫苏和两名心腹太监,前往天牢。
天牢阴冷潮湿,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和腐朽的味道。狱卒见到皇贵妃驾到,慌忙行礼,递上灯笼。
"你们在此等候。"林池月吩咐随从,独自提着灯笼走向最里面的牢房。
淑妃蜷缩在角落里,昔日华丽的宫装早已破烂不堪。听到脚步声,她缓缓抬头,看清是林池月后,突然扑到栅栏前:
"我就知道你会来!"她嘶哑地笑着,"怎么,谢云瑶派你来灭口?"
林池月冷静地看着她:"听说你有个关于本宫的秘密?"
淑妃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不错!你以为你赢了?告诉你,你不过是谢云瑶的一枚棋子!她知道你的真实身份,一直在利用你!"
"什么真实身份?"
"你根本不是林家的女儿!"淑妃压低声音,"你是前朝太子的遗孤!当年宫变时,被柳如是偷偷救出,冒充林家庶女养大!"
林池月如遭雷击,脑中一片空白。这怎么可能?但转念一想,母亲临终时那欲言又止的神情,父亲对她的刻意疏远,谢云瑶对她超乎寻常的关照...
"证据呢?"她强自镇定。
淑妃从怀中掏出一块染血的玉佩:"认得这个吗?前朝太子的信物!是柳如是留给你的,却被你父亲藏了起来。我的人在抄林家时找到了它!"
林池月接过玉佩,只见上面刻着一个"昭"字——前朝太子的名讳。她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
"谢云瑶早就知道。"淑妃狞笑,"她扶你上位,就是为了有朝一日揭穿你,借皇上之手除掉前朝余孽,巩固她谢家的地位!"
林池月脑中嗡嗡作响。如果淑妃所言属实,那她一直活在谎言中,而谢云瑶的"关照",不过是一场精心设计的复仇!
"为什么告诉我这些?"她哑声问。
"因为我恨她!"淑妃眼中迸发出强烈的恨意,"我要她不得好死!而你...你若是聪明,就该先下手为强!"
林池月深吸一口气,将玉佩收入袖中:"淑妃妹妹,你病得不轻,该休息了。"
她转身欲走,淑妃突然抓住她的衣袖:"你不信我?好!你去问谢云瑶,问她为何对你如此特别!问她那对白玉镯的真正含义!"
林池月甩开她的手,头也不回地离开牢房。走出天牢,夜风拂面,她才发觉后背已被冷汗浸透。
"娘娘?"紫苏担忧地看着她。
"回宫。"林池月声音冰冷,"立刻回宫。"
回到昭阳宫,林池月命所有人退下,独自站在窗前,望着那轮冷月。她取出玉佩和白玉镯,在月光下细细比对。果然,两者的玉质和雕工如出一辙,显然是同一块玉石所制。
"前朝余孽..."她喃喃自语,忽然笑出声来。命运何其讽刺!她一心复仇,却不知自己才是那个最大的"仇人"。
窗外,一片乌云遮住了月亮。林池月站在黑暗中,做出了决定——无论真相如何,她都不会坐以待毙。谢云瑶想玩火?那她就让这把火烧得更旺些!
"紫苏!"她突然唤道。
"奴婢在。"
"去库房取那套红色宫装来,本宫明日要穿。"林池月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另外,准备一份特别的'贺礼',本宫要去拜访皇后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