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谨心一怔，险些笑出声来。方守正不认识慕容骜，直觉以为慕容骜是乔家的人。以为是方家换了婚约，他们觉得对不起方谨心，这才派人跟随方谨心来找自己来了。因此没有在意慕容骜的尴尬，继续说下去了。
“我们约在一家客栈相见，一见面，她就说她后悔了。说是当初不该听信父母的话，为了什么柳家的荣华富贵，乖乖进京的。她说她是喜欢我的，从小也想着要嫁给我，毕竟，我家在县城里也算得上是个富户，我读书又好，十六岁就考中了秀才，整个江夏县几十年也就出了三个，我是其中之一，这改换门庭也就是迟早的事情。”
“她这话你都信了？”方谨心不可思议地看着方守正，没想到渣爹还是个恋爱脑呢。白月光是皇子侧妃，他竟然还敢肖想。这是拿整个方氏一族的性命，给他的爱情当肥料吗？
“我……”方守正躲避着女儿的目光，现在想来确实轻率了，可当时他也确实都信了，是因为幼年的情意，还是因为科考顺利形成的自负，现在也说不清了。只能硬着头皮说道，“是的，我信了她的话，开始时时地关注着她。并且想方设法打通宫里的关系，想让她在里面好过些。”
“就这？”方谨心表示不相信。
柳家原本就是寻常人家，柳妃在皇子府就跟透明人一般，想要出人头地，方守正是她能够抓住的唯一的救命稻草。她都能想到用画像骗他了，怎么可能就这样轻易放手。
方守正迟疑了一会儿，摇摇头：“一开始确实如此，我买通了太监帮她说好话，让她离开了远翠宫，有了自己的住处，不用和康嫔住在一起了。当时我中了进士，有许多权贵商贾之家送来礼品，我也转给她不少。手头活泛些，日子也好过些。我原来想着，从小的邻居，能做到这些，也算是问心无愧了。可是不久，她就让人传信，又来找我了。”
“找你做什么？”方谨心直觉，方守正接下去要说的事情，跟原主被害肯定有关系。这青梅竹马，岂止是有毒，简直就是要命啊。
“找我要一些助兴的药。”可能是觉得这话说出来不太妥当，方守正很是迟疑了一下。
“助……”方谨心眼珠子一转，问道，“她要勾引七皇子？”
方守正点点头：“她也没有办法，已经成了七皇子的人了，想要在宫里生存下去，夫君的宠爱和孩子，总得有一样不是吗？她不过是个民间女子，在宫里，谁都能踩她一脚的。她要给自己找个依傍，无可厚非的。”
“那她勾引到七皇子了吗？”方谨心问出这句话，突然想到方守正曾经相信四皇子是他的孩子，这么说，他跟柳妃应该是有过一腿的，不然怎么能相信了呢？
“所以她跟七皇子不成，就找上了你……”
方守正有些尴尬，摆手道：“不不不，我跟她完全是意外。她当初问我要助兴之物，是想给七皇子生下一个孩子的。”
“那你后来怎么会认为四皇子是你的孩子？”
“那是因为……这个办法就用了二次，就被七皇子妃席氏识破了。觉得在这样的情况下，她还有心思玩这种小手段，简直就是不知好歹，于是将她送去了京郊的白云观反省。”
“然后你又去看她，就中了她的招儿了？”
这熟透了的烂梗，方谨心都有些无语了。怪不得人说，梗烂不烂没关系，好用就行。就像职场争斗，什么阴谋阳谋三十六计，最好使的办法就是用开水浇死竞争对手的发财树。
方守正窘迫地无言以对，做梦也想不到这样的囧事，他居然要跟女儿坦白。因此转了话题：“一个月后，柳妃从宫中带信出来，让我去青楼赎一个名叫巧儿的女子。”
“等等！”方谨心打断了方守正的话，巧儿？这个名字有点耳熟呢。
“你不用想了，巧儿就是五姨娘，她名下有二个女儿。”
“对，没错儿，她是方枫心的生母，二姨娘说起过。”方谨心终于从自己对方家不多的记忆中找到了对应的人物，很是高兴。但随即又奇怪，“她让你去赎巧儿干什么？不对啊，皇子妃怎么会认识青楼女子的？”
“巧儿不是青楼女子，是她的贴身侍女。”方守正顿了顿说道，“那天我们压根儿就是啥事都没有，但是她托我买药的事情，巧儿是知道的。所以太医诊出她有孕后，她第一件事就是想要除掉巧儿。只是在宫里不好动手，这才让我将人带走了。”
所以，从那个时候起，方家就跟柳妃绑在一起，成了一丘之貉了？方谨心都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个便宜渣爹了，这得是恋爱脑几级啊，能让一个女人牵着鼻子走。走也就算了，还直接走上了一条不归路，用整个家族给她当了垫脚石，实在是让她始料未及。
“那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巧儿告诉你的？”
“没有。”方守正摇头，“她将巧儿送出来的时候，是以保密为条件，说是给巧儿找了个好归宿。正巧我去青楼赎人，巧儿就信以为真了。来到方家后，还一心一意帮她遮掩说好话。老实说，后来有关四皇子跟我的关系，都是巧儿说的。”
“那你又是怎么发现这事儿不对头的呢？”
虽然发现了也没用，都已经上了贼船了。
“巧儿死的时候，我才察觉到了蹊跷。”
巧儿即将临盆的时候，柳家办了一个什么谢恩宴，主要是恭贺柳妃生下四皇子的。彼时皇帝还是七皇子，柳家也不是侯府。只不过因为柳妃有孕，被允许进京陪产。
这样的宴席，按理巧儿是不用赴宴的，她不过是个小妾，而且临产孕妇赴宴，也不太吉利。无奈柳家来人再三邀请，说是主仆一场，巧儿不赴宴，那就是对柳妃给她安排的归宿不满意，心中有怨气。
巧儿哪里担得起这样的罪名，无奈只好前去赴宴。果不其然，宴席上她被柳家的几个孩子惊到，早产了。柳夫人很是殷勤地又是请太医，又是请稳婆的，还直接让巧儿在柳家生产了。一直到巧儿生产后第三天，才送回了方家。
没想到回到方家的当天晚上，巧儿就大出血了。请了郎中来诊治，说是吃了活血的东西造成。方守正虽然对巧儿没什么感情，但是这件事还是让他惊出了一身冷汗，心里清楚自己对柳妃并不了解，只是已经无法脱身了。
“等等，巧儿生下方枫心就死了？不是说方枫心还有一个姐姐叫方桉心吗？”
方谨心记得这一点，一来是二姨娘在羁押所的时候提过一嘴，二来是佟禹川去往谭王府，用的就是方桉心夫婿的关系。
“你说的是四丫头吧？”方守正颇为尴尬，“她不是巧儿生的，她……只是记在了巧儿的名下。”
“那她是你的女儿吧？”
可千万别整出是什么远房旁支，或者是同僚友人之女，那可就麻烦了。方谨心想到佟禹川去谭王府的目的，要是没有方桉心这个姻亲关系，想要策反谭王可不容易。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女儿肯定是我的，只不过她生母不是巧儿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