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青春所向重铸自我
四季流动的时光坐标里,位于Χ轴的海绵女孩如旋转扩大的极角θ,勇敢地朝着通往知识海洋的极径ρ奔跑。
每周五放学铃响,教室后门便是呼朋唤友的好去处。
“老闺!去书店买辅导书吗?还有吧唧!动物盲盒!最新的咕卡都上架了 !”,后窗拖地的值日生听见关键词,加快了手中动作。
“贝贝!等我!我来啦!”,郭莜迅速收拾好课桌,冲出教室捏捏好友的脸蛋,牵着手跑出校门。
地铁到站,她一把拽出人堆里被挤扁的好友,踩着共享单车奔向公园中心的豪华图书馆。
“停停停!!Nice catch!”,郭莜提着嗓子眼儿大喊,她看着前方的好友堪堪刹车停在台阶前,再一次感叹好友伟岸的背影像是化身名山车神。
少年们放好单车,刷卡走进图书馆。
“一个小时后阅读区集合!”,她们互开共享位置帮对方搜寻喜爱的物品。
分秒过去,阅读区的女孩不见闺蜜身影,抱着手里的小玩意儿往分开的地方寻找,她在大厅多媒体区找到了郭莜。
女孩坐到她身边,好奇地把右耳贴向桌子向左歪头,“《離離原上谱》,是我看不见的那家伙吗?请问郭锅巴巴同学,这本书到底讲了什么让你无视了你的迷惑贝贝?”,她抬头坐好,枕着闺蜜右肩。
郭莜认真地翻开下一页, 不太确定地说:“讲的是一些无法具体求证的生物学假设,譬如这个泛生命论,生命来源于生命,精是離生命的起点……”。
“意思是你生了它?……这对吗?啊?你不是要当正经的生物学家吗?”,女孩摇晃着沉默的郭莜,内心尖叫震耳欲聋。
“说明……我们是两种生物,我没受任何影响啊,它也服从天性诞生了。这是自然选择的结果。假说也是生物学研究意义的一小部分嘛~这本书还挺浪漫的~”,郭莜眼神发亮,脸颊绯红。
“浪漫?”,伤脑筋,她身为郭莜的贝贝却不能理解她的想法。
回家吃完饭的郭莜远离了爸爸妈妈看球的欢呼声,独自待在城堡天台思考離离开的征兆,难道是那天的体育课?
彼时,離用仅可触摸的心帮她挡下砸来的篮球。
虽然泥塑心在離的身体里存放已久,但是掉在地上的泥团湿得稀烂,泥点飞溅,菌虫仍在里面焕发生机。
她盛水和着泥重新捏,递给有没有反应都一样的離。
“谢谢,比上次好看”,離隔着一段距离,它好像再压抑着什么。
“客气”,她抱拳努努嘴,想搭它肩膀的手被它避开。郭莜尴尬地笑笑,低头拧起手指。
打球的同校生见砸到人,跑过来向郭莜道歉,问她是否被砸到手了,需不需要带她去医务室。離的身形被人群打散,郭莜见此心中烦闷,摆摆手表示她没事。
人群散开,離身形复原。
它静静跟上拿起杯子装水洗脸的郭莜,学着她的动作。
日复一日,它会的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像郭莜。
離犹爱覆履着女孩沐浴后踏过地砖的湿热脚印,随她绕过一排排雕刻浮纹的立柱,漫步于星焰盛放下的回廊。
她们是两方世界的郭莜,心照不宣却也触不可及。
在郭莜看来,主动割裂她们友谊的是先提出离开的離。
她执拗地逼近離,强大的气场任谁也招架不住。
離也曾期待奇迹,可惜这颗心始终不会为她跳动。
“離的生命体征和你不同,寻找離存在的其他可能才是对的”
平静下来的郭莜舒出一口闷气,伸出指腹慢慢贴近離的心,“会有办法的”。
“莜莜,我没有身体没有器官,你知道的那些或许对我没有用。就像你最爱的纪录片《亿万生路》说的那样,‘进化和变异是星球生命的终途’ ”,離往前迈一步,让她的手能触摸身体里一直保留水汽余温的心脏。
郭莜的胸腔震颤、指尖发烫,“你不信我,我还找什么理由拦你”。
“别做傻事”,无能为力的感觉令人焦躁,她放下手攥紧裙摆。
“嗯。过去心不可得,现在心不可得,未来心不可得,你还不明白……这颗心永远属于你”,離指了指身体里的心形,转身消散。
“不明白的到底是谁啊!”,城堡四面八方都是女孩的回音,她的呼吸道被风灌的生疼。
一别多年后,郭莜的事业与爱情迎来转机。
生物研究院的公寓里,不知道何时抱着发黄的日历在床上睡着的三十四岁风雅女性,抻着脖子爬起来捶手。
“僵!血液不流通啊……”
她戴上放置在床头柜的备用眼镜,“離,越了解你们……我越不害怕”,她走到书桌前拉开椅子坐下,翻到今天的日期,拿起记号笔画完涂鸦。
放好笔和日历,女人摘下眼镜对镜梳妆:她梳开发旋处稀疏打结的凌乱发丝,用咸鱼发夹盘好头发,清洁完口腔,对着面部洗洗刷刷。
飞机降落,焕然一新的魅力女士闪亮登上了某地大型客座研讨的学术舞台。
“……谈起生命起源与遗传进化,这个世界普遍已知的类人系统发育多数是关于精的,对于離、异、傀的进化关系了解的人却很少。
基于此,我们的课题组向晶星镜内几大科研所基地申请采集四个物种的变异信息,这几年来的观察,使研究员们夙兴夜寐共同整理出一批详细的树状拓补数据。这些伟大的研究数据证实了離、异、傀与精是远缘关系,在某些条件下会有相同的形态特征分化,而遗传差异稍有不同。精族熟化期意味着精三十岁成年后的十年间可以将基因融合土壤物质创生后代,離、异、傀既无熟化期也无法创生后代,我们是否可以认为这三个物种最初是由精分化形成的物种,这将是晶星镜送给我们的一份历久弥新的研究课题……”
会谈已近尾声,稀稀拉拉的掌声响起,一位西领皮衣男士随众人走出会堂,身姿挺拔如松,静候在大厅红柱下,冒起青筋的双手和打着腹稿的清咳声掩饰不了他的紧张。
本该沉浸于学者们激烈言谈中的郭女士如梦初醒,他们一见如故的目光饱含许多经年搁浅的往事。
郭莜步伐轻快,金光熠熠的黑色发丝在肩畔缭动。苏厘不由迈步迎向她,视线中的生命体变得近乎透明,幽凛黑瞳与她瞬视靠近间绽开破碎裂纹,泥塑心房内层层回涌妄念凭生的狂舞飞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