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姑娘往后可得好好管束自家鸥鸟,若是再伤了人,恐怕就不是进监牢这么轻松了。”水出玉微歪着头,眼中流露好奇,“说来,那日仓促不上心,不知它有什么特别之处吗?姑娘不妨说与我听听,我平日里走动得多,若是遇到了,也好第一时间通知姑娘。”
虽然话语里带着几分玩笑的意味,但贾瓣却能感受到她言语间的善良和宽容。
水出玉不因为被鸥鸟啄伤而迁怒于她,反而还愿意帮忙留意寻找,这让贾瓣很是感动。见水出玉再度提起此事,贾瓣的心里又燃起了一丝希望。
贾瓣低下头,陷入了回忆里。脑海里浮现出的,是鸥鸟在天空里自由翱翔的身影,是和它相处的点点滴滴。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缓缓抬起头,神色中带着几分落寞:“乍一看,它长得和别的鸥鸟并没有什么明显的区别,一身洁白如雪的羽毛,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柔和的光芒,像是披着一件银色的披风;红色的脚蹼,鲜艳夺目,像是燃烧的火焰,远远望去,就是一只普普通通的鸥鸟,近看就是可辨认的独特标志。”
说着,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抚向袖中。
一番摸索之后,她掏出了一个小巧精致的竹哨。那竹哨看上去有些年头了,表面被磨得光滑发亮,隐隐带着一层岁月的痕迹。
贾瓣将竹哨轻轻举起,目光中带着一丝怀念:“就是这个小小的竹哨,陪伴着我渡过了无数个日夜,我用它训练我的鸥鸟,和它建立了无比信赖的关系,只要它一听到这个哨声,无论相隔多远,无论正在做什么,它都会毫不犹豫地飞回来。”
贾瓣说完,眼中露出了一丝期待。
她迫不及待地将竹哨放在唇边,用力地吹响。清脆的哨声瞬间在雅间里回荡开来。那哨声尖锐而悠长,仿佛带着某种急切的呼唤。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哨声最终消散了。
贾瓣期待的神情一点点僵硬在脸上。
她等待许久,都没有熟悉的鸥鸟振翅飞来的声音。房间里静谧得只能听见彼此轻微的呼吸声。
水出玉温和的脸色瞬间大变,语气不善:“贾姑娘这是何意?怀疑我抓了你的鸥鸟?真是可笑,我虽是个做卖玉宝生意的,可向来是光明磊落,从不做这些下作之事,更何况,我为什么要抓你的鸥鸟?难道拿来卖玉吗?这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水出玉越说越激动,声音也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分。
“噗嗤。”安静的雅间里,阿刚没忍住笑出了声,觉得东家这话说得有意思,拿鸟来卖玉,亏她想的出来。
笑声在雅间里突兀地响起,打破了原本的剑拔弩张。
场面尴尬极了。
贾瓣被水出玉的反问弄得面红耳赤,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她张了张嘴,想要解释些什么,却发现喉咙被堵得严严实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心知自己刚才的举动确实欠妥,没有证据就贸然试探,难怪水出玉会生气。
贾瓣自知理亏,也不便发作。虽说心中满是不甘,可理智告诉她,事已至此,再纠缠下去也没有意义。她只能接受这个现实。
贾瓣微微低下头,脸上带着一丝愧疚:“是我唐突了,还望东家海涵。”
说完便匆匆告辞。
贾瓣独自站在城门口,面对这光景,她心中五味杂陈。海风吹拂起她的发丝,她却感觉不到这份轻柔。她必须去海边,试着召回她的鸥鸟,尽管希望渺茫,但她还是不愿意放弃这最后的一丝可能。
在此之前,还有一件事要做。
贾瓣的目光在城门边的守卫身上短暂停留,那人身材魁梧,表情严肃,光是站在那儿就已经很有威慑力。她攥紧了手中的令牌,咬咬牙,硬着头皮上前。
她微微欠身,脸上挂起一抹勉强的笑容:“守卫大哥,前两日当值?”
守卫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眼神中流露出一丝警惕:“正是,姑娘有何事?”
“守卫大哥,前日可曾见过㺴阁的马车出城?”贾瓣小心翼翼地开口,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她紧紧盯着守卫的眼睛,生怕漏过他每一个细微的神情变化。
守卫眯起眼睛,打量了她好一会儿,似乎是在思考她问这话的意图。
随后,他缓缓地点了点头:“见过,那马车走得慢悠悠的,上面还装着那样大的一个鸟笼子,想不注意到都难。”他的语气倒很平静,只不过是在说一件很稀松平常的事情。
贾瓣心中顿时抓住了救命稻草,连忙追问:“马车往哪个方向去了?”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急切和期待,双手下意识地攥紧了衣角。
“海边。”守卫困惑地皱了皱眉,看着贾瓣,“姑娘,你问这个做什么?”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好奇,不明白这个姑娘为什么对女东家的一辆马车如此感兴趣。
贾瓣的心顿时沉了下去,像是被一块巨石压在了心底。她几乎可以断定,那辆带着巨大鸟笼驶向海边的马车里,关着的一定是她心爱的鸥鸟!
她暗自埋怨自家的鸥鸟:“你个呆子!定是不知躲在笼中,傻乎乎地跟着㺴阁的人走了!”想到朝夕相处、感情深厚的鸥鸟有可能再也回不来了,她的心中顿时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哀伤。
同时,她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使命召唤:“我得把它带回来!”
贾瓣强忍着内心的焦急,勉强挤出了一丝微笑,对着城门守卫微微欠身。她实在没有心思回答守卫的问题,只是匆匆道了一声谢,便转身朝着海边的方向匆匆离去。
她脚步急促,鞋跟敲击地面发出“哒哒”的声响,仿佛是她内心焦急的鼓点。
贾瓣知晓时间紧迫,自己必须赶紧去海边,否则那只与她朝夕相处、感情深厚的鸥鸟恐怕就真回不来了。
当她气喘吁吁地赶到海堤时,夕阳的余晖已经洒在海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