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贾瓣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笑容里带着对出海人的理解与敬重:“所以,我的鸥鸟只卖给出海之人,即便你给出再多的银钱,我也不会卖给那些整天游手好闲、只知道吃喝玩乐的纨绔之人,因为对它们而言,这不过是一个玩物,而鸟有鸟性,若强行抹杀它的天性,将其圈养于笼中,供人赏玩,这鸟很快便会失去灵性,变得呆滞,那是对生命的不尊重,也是对自然的亵渎。”
水出玉听着贾瓣的这一番话,忍不住暗自点头,觉得言之有理。
这鸟,其实和人一样,都有着自己的性格与追求。她也听出了贾瓣话里的话,无非就是在讽刺自己和献君是纨绔不堪的世家子弟。
但是,水出玉并不生气,反而觉得眼前这送钱都不要的怪诞行径实在是有趣。在她的经历里,从未遇到过这般坚持原则、不为金钱所动的人。
水出玉眸中不由闪过一抹异色,对眼前的驯鸟师贾瓣另眼相待。她意识到,想要从贾瓣这里得到关于南珠的线索,就不能再拐弯抹角、遮遮掩掩了。
她深吸一口气,直视着贾瓣的眼睛,开门见山地说道:“前些日子,我家掌柜从南边来了一批上好的南珠,那南珠颗颗圆润如月,在阳光照耀下光彩照人,流光溢彩,仿若凝聚了天地间的灵气,正当我们满心欢喜地赏玩时,不知怎的,你的鸥鸟竟突然闯入,将那南珠叼走了一颗,那可不是寻常之物啊,是夫家长辈特地送给姑娘的嫁妆,她过几日便要成婚了,正满心期待着要留着那颗南珠,添在嫁妆里头风风光光地嫁过去呢,如今南珠丢失,姑娘心急如焚,我也实在是没有办法,才四处寻找,辗转来到此处,希望贾姑娘能帮帮忙。”
贾瓣闻言也是一怔,原本平静如水的面庞上难得地泛起了波澜。
她眉头微皱,思索片刻后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水姑娘此事确实太过突然,贾瓣一时间没有印象,我驯养的鸥鸟虽多,但向来训练有素,极少出现这般没有理由便叼走他人财物的行为,这茫茫鸟群,想要找出罪魁祸首,谈何容易?”
贾瓣顿了一下,海风吹拂起她的发丝,她的神情难得地有些严肃:“我驯养的鸥鸟实在太多,平日里它们自由来去,我确实不知道是哪只犯的错,而且最近每天有人租了它们驾船出海捕鱼,鸥鸟们在广阔的大海上四处飞散,想要一一排查,查清楚到底是哪只鸥鸟叼走了南珠,难如登天。”
她轻轻摇头,眼中满是无奈,摊开双手,表示自己无能为力。
水出玉虽然觉得贾瓣很可爱,可一听这话,心里明白贾瓣的意思就是找不回那些鸥鸟了,想要找回南珠希望渺茫。
其实,在看到鸥鸟密密麻麻地停在竹棚周围的时候,水出玉就明白希望渺茫。
这么多鸥鸟,要想找出叼走南珠的那一只,谈何容易。
所以,她也没有抱太大的希望,只是叹了口气,心想既然这样,就只能去其他首饰铺买一颗南珠,还给肖清清了。
她向贾瓣致意后,转身便欲离去。
贾瓣担心水出玉出去乱说,坏了自己的名声,心中一急,脱口叫住了她:“水姑娘请留步!”
水出玉停下了脚步,却并未回头。
“我虽然不能立刻找回那颗南珠,但请水姑娘相信我,我贾瓣向来言出必行,一旦有了关于那只鸥鸟和南珠的线索,我一定会竭尽全力帮你找回来。”贾瓣快步走到水出玉身边,“水姑娘放心,我绝不会坐视不理。”
水出玉缓缓回头望了贾瓣一眼,眼中闪过一道复杂的神色。
有失望,毕竟没能当场找回南珠;有怀疑,不知道贾瓣是否真的能兑现承诺;也有一丝感激,感激贾瓣这份愿意帮忙的心意。或许贾瓣是一个言出必行的人,可南珠的失落已经让她对找回它不再抱太大的希望。
犹豫了一下,水出玉淡淡地随意回答说道:“那就有劳了。”声音里透着一丝疲惫和无奈。
说完,她再次转身,迈着沉稳的步伐离去。海风轻轻吹起她的裙摆,她的背影在夕阳的余晖下显得有些落寞。
留下贾瓣一个人站在原地,目光一直望着她离去的背影,久久没有移开,眼神中带着一丝歉意和决心。
水出玉一边走着,一边在心里暗自懊恼。自己身为生意兴隆的㺴阁东家,平日里都是别人千方百计地求着自己买东西,店铺里的玉器宝石向来都是供不应求,顾客们趋之若鹜。
可现在倒好,自己却要低声下气地到别家去购买南珠,这简直就像是在给别人打广告,而且还狠狠地打了自己的脸。
如是想着,她心中五味杂陈,各种滋味涌上心头,实在不是滋味。她下意识地瞥了眼站在一旁的贾瓣,最终还是没有再为难她。贾瓣看起来也并非故意推脱,而且还许下了帮忙寻找的承诺。
返城的时候,献君驾着马车,马蹄声哒哒作响。
马车缓缓前行,献君看了看天色,又看了看水出玉略显沉闷的样子,开口说道:“东家,反正时间还早,咱们先去集市转转吧,说不定能碰到些有意思的玩意儿,也能让您心情好些。”
水出玉轻轻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于是,献君挥动马鞭,马车改变方向,朝着热闹的集市驶去。集市上人群熙熙攘攘,各种叫卖声、欢笑声交织在一起,与水出玉此刻的心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献君深知水出玉此刻心情低落,满心忧虑。他心疼不已,绞尽脑汁地想着如何能让她忘却烦恼,重拾往日的笑颜。思来想去,他决定买些新鲜的食材,亲自给她做道美味的小吃。
献君心想,神女最是馋口,美食的力量或许能温暖她的心房,驱散萦绕在她心头的阴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