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的眼眶微微泛红,声音也有些哽咽,压抑已久的情绪即将决堤。
水出玉心中一紧,关切地问:“所以夫人的丈夫与婆母都不悦,对夫人不好了吗?”
夫人轻轻叹道:“那倒没有,夫君生性温和,对我一直很好,即便心中着急,也从未对我有过一句怨言,只是,每当看到他那充满期待的眼神,我就感到无比自责和压力,我深知自己身为妻子,却未能尽到为家族繁衍后代的责任,实在有愧于他。”
她微微低下头,眉宇间有不易察觉的哀愁:“夫君待我还算不错,只是婆母偶尔会忍不住念叨几句,他夹在我们中间,左右为难,常常为了维护我而受到婆母的数落,每次看到他为我承受这些,我心里也十分过意不去。”
“夫人,您这是哪里话。”水出玉赶忙轻声劝慰,“二十多岁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怎能说老呢?夫人天生丽质,气质高雅,浑身散发着迷人的魅力。若您能放宽心,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保持愉悦的心情,说不定身心舒畅之后,定能早日为府上添丁进口。”
夫人再次苦笑,眼中满是无奈:“话虽如此,可这肚子始终不争气,尝试了各种方法,却依旧毫无动静,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她微微顿了顿,像是鼓足了勇气,又像是陷入了回忆,继续缓缓说道:“这些年来,为了能有个孩子,我四处奔波,访遍了城中有名的大夫,寻医问药无数,那些苦涩的汤药,不知喝了多少,各种稀奇古怪的法子也都一一试过,可命运似乎总爱捉弄人,始终未能如愿,我心中所求不多,哪怕只是能有个女儿,我也心满意足了,到那时,就算别人笑我‘老蚌生珠’,我也不在乎,只要能给夫君和婆家一个交代,让这个家充满生机与欢笑,便足够了。”
说着,她的眼神中流露出无尽的渴望与期盼。
“夫人,您千万别这么想。”水出玉赶忙劝慰,眼神中满是心疼,“我不是大夫,面对这件事实在无能为力,但您一定要相信,上天自有安排。”
她轻轻握住夫人的手,试图传递力量:“生儿育女本就是要看天意的,强求不得,您这般善良,老天爷定会眷顾您,说不定哪一天,幸运突然降临,您就能心想事成呢。”
夫人微微动容,轻轻拍了拍水出玉的手,感激地说:“借你吉言,今日与你一番交谈,心里宽慰了许多。”
夫人起身,轻轻整理了一下衣衫,带着一丝淡淡的微笑,拿起早已包装好的海蓝宝犬摆件,缓缓走出了雅间。她的眼神中带着一丝释然,刚才的倾诉让她卸下了些许心头的重负。
就在两人交谈投机之时,伙计阿刚小心翼翼地捧着一只精美的海蓝宝犬雕像,轻手轻脚地走到雅间门口。他本打算进去通报,告知夫人货品已经准备妥当。
当他靠近门口时,无意间听到了雅间内的对话。他微微一怔,原本抬起准备推门的手停在了半空中。脑海中忽然记起自己一直忘了跟东家说一件事。
于是,在恭敬地将这位买海蓝宝犬的夫人送出门后,阿刚快步走到正欲转身离去的水出玉身前,脸上带着几分神秘与兴奋,压低声音说道:“东家,小的有件事情想禀告。”
水出玉微微抬起头,有些疑惑地看着阿刚,眼中带着询问:“何事?”
阿刚环顾了一下四周,确保无人注意后,凑近水出玉耳边,神秘兮兮地说道:“东家,关于肖掌柜之前提到的那颗南珠,我近日听到了一些风声,可能有了眉目。”
水出玉闻言,眼中顿时闪过一抹精光,原本平静的面容瞬间变得严肃而急切。
她紧紧盯着阿刚,迫不及待地问道:“哦?真的吗?你快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阿刚清了清嗓子,竹椅发出悠长的吱呀声。
他望着天际最后一缕绛紫消融在暮色里,方才慢悠悠开口:"昨日归家后,用过晚膳,正与巷口王老汉他们蹲在槐树下逗蟋蟀,老吴头突然拍着烟袋锅子念叨,说近来出海的渔船总要绕道翠屏山,从那神秘的训鸟师那儿讨几只灵禽,老汉们咂嘴时溅出的茶星,在月光里明明灭灭,偏生那'训鸟寻珠'四字,像石子投入静潭,在我心上荡开层层涟漪。"
"训鸟师?"水出玉素手绞着云肩流苏,羊脂玉坠子在烛影中晃出碎光。她黛眉微蹙,玄色衣裾扫过案几,惊起三两粒未碾化的墨块,"'海上寻珠'自是听过,可这驯鸟与采珠,恰似并蒂莲与枯井蛙,怎生勾连到一处?"
阿刚抚须微笑,青瓷茶盏在掌心转出旋涡。
"东家莫焦。"他突然压低嗓音,似怕惊扰了什么,"这训鸟师,顾名思义,便是专门训练鸟类的人,他们精通鸟类的习性,拥有一套独特的训练方法,能让那些原本野性难驯的鸟儿逐渐听从指令,做出各种复杂的动作,据说啊,厉害的训鸟师甚至能指引鸟儿找到某些特定的东西"
话音未落却突然停住,任凭茶汤的热气在空气里凝成雾。
水出玉玉指叩得案几咚咚作响,水晶步摇在发间摇出碎影。
阿刚这才慢悠悠展开骨节分明的手指,摩挲着金丝绣线:"您可听过'海东青擒鹅'的旧事?那些猎鹰尚能从万顷雪原辨出雪兔踪迹,何况是能于百丈深海嗅出龙涎香的灵禽?"
水出玉霍然起身,带得满室沉水香翻涌如潮:"你且说,这训鸟师藏身何处?"
“就在城外的东南边。”阿刚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指了指方向,动作干脆利落,“听说他的住处离海边不远,这样的地理位置十分方便他与出海的渔民们往来,渔民们出海前可以从他那里领取训练好的鸟儿,归来后再将鸟儿送回,如此一来一往,双方各取所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