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你师尊!”
一句“春宵一刻值千金”如冽水和熔流一同浇灌下,即使是来了这婚宴,任相思还是难以置信和接受。
瞥了一眼任相思,丝毫不在乎任相思愠怒的脸,傅渊抬步而离。
“傅掌门要走了吗?”
傅渊经过席间,席中一名修仙师起身笑脸晏晏问道。
“嗯。”
“那在下祝掌门您与夫人百年好合。”双手作辑,修仙者奉上祝词。
傅渊温润一笑,没有作答,反而是侧首,眼角的余光与任相思对视而上:“那便借你吉言了。”
紧握成拳的手抵在桌面,任相思怒极而盛却不言语的表情正在傅渊的预料之中。
傅渊唇角漾着的笑未消失,收回目光,缓步向前走去,逶迤在地的大红尾衫愈渐愈远。
远离凤栖殿中绕梁曲乐,耳畔终于安静下,傅渊走在廊间,草灌中的虫鸣断断续续的在这寂静的夜色中。
脚步停下,傅渊在门前站定,白皙的手抬至空中,与门仅半指之隔,却迟迟不推开,大红的双喜剪字平整的贴在门前。
这一刻明明等了那么多年,这一刻也期待了那么久,现在却怎么像个小孩般晦涩起来。
踌躇了片刻,傅渊摇头笑笑,滞在空中的手推开门。
门被推开的瞬间,一抹身影惊慌失措,将红盖头掀到一半的手收回,惶惶的双目快速的往四周望了一圈,目光触及床底时,那抹身影立刻钻了进去。
红绸角上的流苏还在轻轻摇曳,门被合上,触及到床沿旁一袭婚袍的身影,傅渊的双眸片刻温软下。
缓步走上前,傅渊伸出手,动作极缓将红盖头掀起。
烛光下,顾林汐苍白的脸也有了韫色。
“师尊。”指尖拂过顾林汐鬓边,傅渊敛垂着身,青丝滑落至明晰的轮廓,“终于,我们的在一起又能名正言顺了。”
苍白无力的遗躯没有回答,一片寂静。
床下的人却没有这般淡然,纤弱的十指微微卷曲,一对黛眉深深拧蹙,面如土色。
收回身姿,大红的袖袍轻展,赤色的灵流裹携着六枝追魂钗浮至空中,追魂钗并列呈一排,双指携灵流将追魂钗枝枝错落腾飞到顾林汐周身,追魂阵法成型的一刻,追魂钗的钗身开始颤震,顾林汐着的赤色婚袍被阵法而起的风带起微扬。
就在此时,门外一抹身影一闪即逝。
傅渊敏锐的察觉,他双眸微敛,染上一抹危险的意色,身姿伫立在原地不动,静待其变。
不一会儿,刚才消失不见的身影又出现的门窗外,傅渊不动声色的将身影匿入红纱幔后。
“吱——”
门被缓缓推开。
一只黑靴先入门槛,似乎是未察觉到什么危险,黑靴的主人悄然将整个身子挤进房中,门也被轻声合上。
红烛高燃,房中一片喜色,红纱帐下一袭红裙刺眼的落入眼眸。
身影快步上前,瞥见那张毫无生机的苍白的脸时,声音略微颤抖:“师尊......”
连着手腕也颤抖,他抬起手拢住顾林汐的双肩,遗躯软软的依靠在他的臂弯间:“师尊,我带您回家......”
“沈寄词,放开她。”
心口一紧,沈寄词转首,傅渊拔节的身姿赫然入目。
“我说过的,别再让我见到你。”声音清冷,触及到沈寄词拢在顾林汐双肩的手,傅渊的眸色更加凌冽。
拢在顾林汐肩头的手松开,沈寄词转身,缓缓的将身后的剑拔出:“我师尊被你这魔族的魔孽挟持,我今日定要带她脱离这水火。”
“你觉得你能打得过?”傅渊眼底尽是不屑。
“废话少说!”
剑刃完全出鞘,沈寄词执剑迎上。
傅渊侧身轻松躲开沈寄词的一击。
沈寄词覆手化出白流,傅渊挥袖以柔力盘开这一道白流,脱离攻击的轨道,灵流直接掼穿房门,刚才还完好无损的两扇门立刻残缺不堪,剩下的半扇门还悬在半空摇摇欲坠。
沈寄词不管顾这些,双腕蜿蜒上的灵流愈发闪熠,一击比一击猛烈,两人缠斗不休,片刻便斗至可施展拳脚的房外。
房中立即静下,瓷器因打斗散落一地,见没了动静,床下躲藏的人见状爬了出来。
捋平罗裙,梦枕望向床沿旁的顾林汐,追魂阵法的荧光还在闪烁。
顾林汐苍白的脸映在瞳孔中,衬着荧绿的阵法荧光,梦枕的瞳色幽然黯怖起来:“你若是回来了,我连替身都做不了了。”
说到这,梦枕伸出手,颤抖的将阵法六角间一角的追魂钗取下。
“我要做顾林汐。”追魂钗躺在掌心,梦枕望着追魂钗喃喃念道,“我才是顾林汐。”
阵法五角间的幽光骤然凝聚,光束骤然耸立,穿破房顶,直冲云霄。
屋外,沈寄词没有悬念的落败,他嘴角渗血半躺在地,佩剑倒插在一旁。
本想出手结果了他,阵法的光束却在这一刻出现,萦着赤色的手滞住了,傅渊不可置议的望着云霄间的幽色。
房中,梦枕被这巨大的阵仗唬怔,即刻她又缓过神,低头看了一眼掌心的追魂钗,急忙握紧,提起裙衫仓皇的从窗口逃离。
幽绿的光束从云中回缩,尽数贯入赤色婚裙的身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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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要醒了。”傅渊收回目光,掌间的赤色再次流萦,“在她醒之前,我得尽快收拾好你的尸首,以免她看见难过。”
“魔孽,即使杀了我,你也配不上师尊。”沈寄词冷冷的看着傅渊,“魔就是魔,你一生也改变不了。”
掌中的赤色如烈火升腾,傅渊脸色瞬间黯下,白皙的手掌承托起赤流,下一刻便要给沈寄词最后一击。
“不要!”
一声惨厉的呼喝。
沈寄词和傅渊的目光瞬间聚集到那抹身影上。
顾林汐双手扶着门沿,脸色苍白身形虚弱,即使如此她还是步履蹒跚的奔来。
在顾林汐奔向他们的一刻,傅渊周身的杀意四散全无,却又在顾林汐扑在沈寄词身前,将沈寄词揽在身后时,他眸中的欣喜破碎隐匿。
“不要杀他。”顾林汐哀求着。
“师尊。”沈寄词捂着胸口,见到顾林汐的一刻,他双眶通红。
顾林汐稍稍别过头,凤冠上的流苏遮去一半的轮廓:“寄词,你放心,师尊会护你周全的。”
护你周全?
傅渊滞住神色,似乎这一句,他曾向她说过,可她从未对他说过,如今,她醒来的第一眼,第一句都是别人,还说着从未对他承诺的话。
“你拿什么护他呢?师尊。”
傅渊神色凄然,他自嘲的笑着。
承托着赤色灵流的手再次扬起,傅渊的眸中澄冽粼粼,苍白至病态的脸上,唇却如血色,连着眼眶也发红:“我要杀他,你拦得住吗?”
“不要!”顾林汐几乎是扑了过去,她双手紧抱傅渊的臂膀,“你放过寄词好不好?”
凤冠掉落在地,泫然欲泣的脸让傅渊的心松动:“凭什么,凭什么放过他?”
“只要你放过寄词,你要什么我都给你,你要我的命也一并拿去。”顾林汐紧抱的手并未松懈,反而更紧了些,“求求你,渊儿......”
赤色的灵流熄灭,傅渊神情落寞。
他恨,恨只要顾林汐唤他一句“渊儿”他便心软了,只要顾林汐露出这种表情,他就于心不忍了。
“你说的,你什么都给我。”傅渊声音极其清冷。
顾林汐点点头。
“师尊,你不要上他的当!我宁可死了,也不要你再落入这魔孽手中!”沈寄词挣扎起来,双目怒睁。
“寄词,你走啊!”顾林汐紧紧搂着傅渊的手臂,呵斥着沈寄词,生怕傅渊反悔。
沈寄词自然不肯:“不,我不会丢下师尊你一个人的!”
顾林汐咬牙,腾出一只手凝出一道澈流,并在脖颈间:“你不走就是送死,你是要为师与你陪葬吗?!”
傅渊侧目,眸中盛满顾林汐毅然的模样,为了他人,她自己的性命可有可无,已经在他的面前为别人死过一次了,她还要再做第二次吗?
“来人!”傅渊暴怒的大喝一声。
立刻,两名墨霜弟子出现。
“把他带出去,若他再出现在墨霜内,拿你们是问!”
“是!”
两名墨霜弟子惶恐的答道。
立即将沈寄词押起,带着他往墨霜的大门而去。
“师尊!”沈寄词挣扎着,不断回首望向顾林汐。
顾林汐紧咬唇,不予回答,目不转睛的望着沈寄词,确认他能安全离开。
直至沈寄词的身影消失,顾林汐才拿开脖颈的手,掌中的灵流也熄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