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头没脑的示好，让空气一度尴尬。
其实小花也没什么特别想要知道的，但来都来了，还是问点什么吧。
她是个生气不过夜的性子，之前是觉得她们这些不是人的东西挺狗，但现在冷静下来，看看又没有造成不可逆转的后果，那点子气也就消失大半。
难得有个聊天的机会，对方又一副什么都可以问的样子，小花想了想，还是决定放肆一把。
但丑话说在前头，该问清楚的事情还是得问个清楚。
“我要说真话，你生气吗？”
女魃闭着眼，听到这话忍不住被气笑。
自己在这小丫头眼里是有多吓人。
“没事，我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要真是个不通人情的，我早就气死了。”
女魃自我感觉，虽然不是能纳百川的胸怀，但撑个船还是不在话下。
有了她的保证，小花才敢实话实说。
“其实我开始的时候，觉得你还挺像神，美丽大气，端庄典雅。”
“但后来，我知道你为了获得自由，居然不顾他人死活，对你有失望有憎恶，觉得你也不过如此，根本配不上神这个身份。”
这话倒是实话，女魃从她当时的神情已经得出结论，一个人的眼睛不会说谎，这小丫头才多大，那点子心思也不藏，自己怎么能不清楚。
“憋屈吧，想动手，但又说不上话，想阻止但却无能为力。”
小花点了点头，没有否认。
“其实我到现在还是稀里糊涂的，有很多事都不太明白，总觉得我们这样的，在你们这些神面前，就像蝼蚁，你们随便挥一挥手，对于我们来说就是来顶之灾，就像刚刚在水里，那么多生灵，几乎就在一念之间覆灭，想救但却根本没有插手的实力。”
女魃虽然不想说得明白，但也知道她是在责怪自己，责怪她给她们带来的灾难劫数。
这样熟悉的问话，这样熟悉的表情，女魃已经记不得到底在自己的生命里头出现过多少次。
从前那些人笨笨的，以为靠着一点贡品，靠着一点赞美，将所谓的责任扣在神明的头上，就能要什么有什么，如果顺心他们的愿望，就会被捧上高台，一旦无法满足，就会被视为失职，视为无能。
这种带着功利的祭祀，根本就是一种交易，而是否达成交易的决定权，永远只在强者手里。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众生平等这种事，向来只存在于童话之中，不过是上位者用来麻痹，欺骗下位者的谎言。
“那你现在呢，想不想趁我动弹不得，为那些枉死的生灵报仇泄愤？”
女魃抬起眼皮，一双眸子幽幽看着对方，话里带着一丝蛊惑，小花觉得自己根本无法抗拒对方的提问，不知不觉就将心里最真实的想法给吐了出来。
“我没那种想法，我只是一个普通不过的人，只想着过些平静的日子，但天不遂人愿，没有人问过我的意愿，总是推着我走向我不喜欢的路。”
从被蛟龙选择，再到卷入这些异类的纷争，再到现在自己身处绝境，一切都是身不由己，无从选择。
“命如浮萍，身不由己，连强大如我都不能事事顺意，更何况是你。”
女魃叹息一声，不由想到伤心事。
小花敏锐抓住她话里头的重点，以一种懵懂可笑，但却无比真诚的态度延伸出新的话题。
“你也会有伤心事？”
什么事能让神伤心呢？
当听到女魃给出的字是“情”，不合时宜地，小花脑子浮现出那些不太和谐的想法，难道那些神话都不单纯是杜撰，而是真有其事，神也会对人产生感情，也会有一个与众不同的人可以进入神的心里，成为另外一个传奇？
女魃没有在意小花那别有含义的眼神，而是沉浸在回忆过去的念想里头。
她从一出身就被注定了身份，她是天神，是轩辕大帝的女儿，生下来就凌驾于众人之上，她清楚自己的责任，虽然努力将自己当做命运的看客，可谁能拒绝命运的安排。
她还是被卷入红尘之中，成为人们口中的传说。
她爱的不是一个人，而是芸芸众生，但得到的并不是众生恒古不变的依赖与崇拜，而是因为会带来灾难而怨恨和背叛。
直到现在，她还是无法释怀。
先是原人，然后又是新人，似乎都不能满足她们最初的设想。
不过，刚才这个小艾丫头着急忙慌，扒拉沙子的样子倒是有些可爱。
还有她那个爹，虽然有时候太过机灵，想法太多，但也不是无可救药的讨厌。
这样一想，似乎日子也不是特别差劲了。
看女魃身体在动，小花知道她已经恢复行动能力急忙上手去扶，女魃也不客气，就着她的手慢慢站了起来。
“你难道不想知道，这个地方我们能不能出去？”
嗯？
小花愣了一下，忽然想起一件要紧的事情。
女魃好不容易找到这样一处容身之所，肯定是不想离开的，蛟龙和麒麟随她，那么他们父女俩个怎么办？
难不成要在这里孤独终老？
看着脸色发白的小花，女魃忍不住逗弄：“其实这里也没有什么不好，至少在外面的人看来，你会活上千年万年，许多人都想要长生不老，尤其是那些黄帝，说不定知道你们的故事，羡慕你们还来不及呢。”
小花当然不觉得这有什么好羡慕的，那些皇帝享受过最顶级的生活，他们想长长久久地享受这样的生活，才有求长生的欲望。
但她不同，自己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要这样行尸走肉地呆在这样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枯燥无味的活那么久，还不如早点死掉算了。
“人定胜天，不要悲观，其实这里到底是个什么样子，我也不清楚。”
“走吧，我带你到处看看，顺便和麒麟它们汇合。”
她落下来的时候十分清楚地看到周围这些风都是杀伤力极强的罡风，难怪这里会成为死地。
什么样的生命能在这种环境下存活？
至少在她的所知范围之内，还没有这样顽强的生命。
不过，在一切没有被证明之前，她不会轻易下定论，给小丫头留点希望，至少能让她勤勉一点，不要那么快心如死灰。
“你是说，我们还有回去的希望？”
小花眼睛一亮，有些期期艾艾地看着她：“难道你会爽快地放我们离开？”
寂寞是一把磨人的钝刀，她会轻易答应放人吗？
“那你想不想做一回自己的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