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真相
天儿渐渐地炎热起来，鸡们抵不住烈日的炙烤，一个个躲在树荫下打躺儿乘凉。小鹅可可不喜欢那样，整天都泡在水里。它游泳的本领可真高啊。它能在水底潜游好长时间不用换气，还能在激流中奋勇前行，也可在鸡妈妈们看来很深很险的地方捕鱼捉虾……
“小鹅可可，教妈妈游泳吧。”有一天，满天星忽然生出一个怪怪的念头。
“妈妈，完全可以。但是——”小鹅可可搔搔头，说，“你的脚上没有蹼，怎么去划水呢？”
满天星露出一副失望的神色，两只爪子无奈地刨了刨泥土。
“那我呢？”云遮月说，“我的脚掌比它的宽大。”
“可是，妈妈。”小鹅可可补充道，“你身上没有厚厚的脂肪，不会浮在水面上的。”
云遮月只好呼扇着翅膀，悻悻地走开了。
母鸡们终于明白，自己来到这个世界是多么的可悲：长着鸟儿一般的翅膀却不能自由地飞翔，拥有鹅一般的身体却不能灵活地游泳，虽有一张角质的喙，却还是被老鹰猎食，纵然有两只所谓的利爪，可连小小的老鼠都打不败……唉，那就安心地刨食吧，谁让自己这辈子投胎做鸡了呢！
“呱——呱——”一只住在附近的乌鸦关注小鹅可可好久了，对于小鹅可可泡在水里的惬意劲儿，甭提多羡慕了，于是飞旋在小鹅可可的身边说，“你想跟我学飞吗，小傻蛋？”
“飞？”小鹅可可看着乌鸦，现出一脸的好奇，“我是一只家鹅，家鹅怎么可能会飞呢？而且，妈妈们也没教过我飞啊！”
“你的妈妈们都是笨蛋，懂吗？别看它们都长着羽毛，长着翅膀，那只是做样子给人看的，它们哪能像我这样在天空想怎么飞就怎么飞呢！”乌鸦一边不屑地贬低着母鸡们，一边自吹着，顺便做了一个高难度的空翻，“我是天才的飞行家，我有别人无法比拟的飞翔本领。小傻蛋，跟我学飞吧！呱——呱——”
小鹅可可被乌鸦说得动心了，在水里扑腾了几下翅膀，除了弄得水花乱溅个，根本就没有飞起来的可能。“不，我不会飞起来的。——家鹅天生就不能飞起来。”小鹅可可失望地说。
“那是因为你不想飞起来！”乌鸦激将道，“你可能不知道，你的生母就是世界一流的飞行员。但不知什么原因，它不远千里飞到这个陌生的国度，生了你后，它就——呱——呱——”
“我的生母？我的生母是小西施，我从来没见过它怎么飞啊？”小鹅可可游上了岸，把眼睛瞪得大大的，对乌鸦的话感到难以置信。
“嘁！”乌鸦本来不打算说下去，听了小鹅可可的话后，就落下来，轻蔑地回答道，“那些呆鸡向你隐藏了好多秘密。呱——呱——我亲眼看见，一只顶大顶大的家鹅，长着云彩一样洁白的羽毛，从遥远的天际俊逸而来。啊，那是一只多美的家鹅啊，我从来没见过如此漂亮的家鹅。虽说它很瘦，可它那公主一样的高贵派头，是没有哪个自认为高贵的动物所能相比的。我不知道它飞了多长时间，也不知道它飞了多远的路程，但我看出来，它飞得很累，或者是哪里受了伤。正在我打心眼里钦佩它的时候，它却一头从空中栽了下来，自己死了不说，还砸死了小西施的丈夫‘霹雳响’。那时候你还没有出生，只是一只没头没脑的大鹅蛋。呱——呱——”乌鸦用爪子剔了剔喙上的残羹，继续说，“后来，小西施不惜千辛万苦把你孵化出来，于是你就有了一群废物妈妈。——整个经过就是这样的。小傻蛋，你有飞的基因，只是缺乏飞起来的勇气，和一个能教你飞翔的教练员罢了。”
“不许你污辱我的妈妈们！”小鹅可可有点生气了。
“呱——对不起，实在对不起。”乌鸦真诚地道歉道，“我不是故意的，只是我没有把握好说话的技巧。你跟我打交道久了，就知道我是刀子嘴豆腐心。呱——呱——我要告诉你的是，你有飞的基因。”
“我有飞的基因？我的生母是一只会飞的家鹅？而且，它还是从千里之遥的地方飞来的？你说的都是真的？但是，我怎样才能相信你呢？”小鹅可可的眼睛瞪得更大了，连珠炮似的提了好多问题。
“呱——怎么可能有假呢！我从来不会撒谎的，你要是有什么怀疑，不妨去问你的妈妈们。——它们当时都在场，亲眼见过的。”
“我可怜的生母！”小鹅可可垂下了头，它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自己曾经有过一位如此伟大的母亲。可是，它为什么会死呢？它为什么不是安心地生活在家乡呢？她的家乡又在哪里呢？
“呱——小傻蛋，故事讲完了，你准备好学飞了吗？”乌鸦在可可面前跳跃了几下，啄食了几粒小石头子儿提醒道。
“乌鸦大哥，我今天的心情很不好，过几天再找你学飞，好吗？”小鹅可可满怀歉意地说。
“OK！呱——呱——我将教出世界上顶级的飞行冠军，到时候，你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小傻蛋，人世间没有比飞的感觉更美妙的了。”乌鸦怪叫着飞上枝头，再一次提醒道，“别忘了咱们的约定哟。”
小鹅可可回到家后，母鸡妈妈们都以为它生病了。平时，小鹅可可是那样生机勃勃，可是今天，它却显出一副恹恹不振的样子。
“小鹅可可，有什么话尽管说嘛，憋在心里会生病的。”小西施关切地说。
“我……妈妈，我想知道，我的生母……是不是一只远道而来的鹅？”
“呃……”小西施听了这话，顿时张圆了嘴巴。母鸡们面面相觑，一时都愣住了。谁也没有料到，小鹅可可会提到这个问题。它愣怔了好长时间才说：“你——说什么？谁跟你这么说的？”
“乌鸦大哥。”小鹅可可跟妈妈们一样，也管那只乌鸦叫“乌鸦大哥”，“我只是想知道，——妈妈，这是真的吗？”
“呃……是这样的……我们……”小西施一时语塞，无所适从地支吾着，它心里暗咒着乌鸦，“乌鸦嘴里果然吐不出什么好话来，怪不得大家都不喜欢它。”
“孩子啊，是这样的。”小西施终于理智起来了。它觉得小鹅可可既然想知道真相，干脆告诉它得了。“确实如此。”小西施长长地吐了一口气，说，“你的生母长着挺拔的身子，那白云般的羽毛丝绸般柔滑；它的脖子是很优美的S形，俊逸飘然；它是鹅中高贵的夫人，它会唱绝美的歌……它高贵，圣洁，从遥远的天际飞来。可是，不幸的是，它来到我们这里的时候……”小西施的眼里噙满了泪水，哽涩难言，“它……它在临死之前托付我把你孵化出来，养大成人……”
小鹅可可早已泣不成声：“我可怜的生母，它为什么会这样？噢，亲爱的小西施妈妈，它究竟从哪里来呢？它还有其它遗愿吗？”
小西施收起泪水，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之中：“它好像还说什么来着？好像——”小西施使劲地搔着头上柔软的羽毛，可还是什么也想不起来。
“好像说过‘凶’什么？‘苏’什么的？”云遮月在一旁提醒道。
“凶，凶——凶恶有余！”满天星随口说道。
“凶狠残忍！”
“气势汹汹！”
“凶牙利齿！”
“打住！打住！”小西施对大红袍说，“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次给我。”
“凶牙利齿！怎么，我说对了？”
“真好像是什么‘凶牙利齿’呢？哦，不过又好像哪儿不对。究竟哪儿不对呢？”小西施在地上徘徊着，忽然一拍脑门，高兴地跳起来，说，“我想起来了！是匈——牙——利！小鹅可可，是匈牙利！我听说过的，这是一个国家的名字。不过，这个名字听起来好令人恐怖唷。”
“还有‘苏格’。”胖姐补充道，“它还说过‘苏格’。‘苏格’是什么意思？”
“这可就难说了。是地名还是人名呢？”
“我可怜的生母，你究竟遇到了什么苦难？为什么如此悲惨地死去？”小鹅可可沉浸在深深的悲痛之中。
“小鹅可可，别太过伤心了。”黑羽仙子安慰它说，“我们之所以一直没告诉你这些，是因为怕你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妈妈。”小鹅可可擦干了眼泪，说，“虽说我有一万个不想离开你们的理由，但我还是想去匈牙利走一趟。——我想把生母生前的事情弄清楚。”
“啊？那怎么可能呢？”满天星惊讶地说，“虽然我不知道匈牙利离咱们这儿有多远，但想来又何止千山万水呢？你怎样才能到达那里呢？”
“我要学飞！”小鹅可可坚定地说，“我一定要学飞！我要飞到那儿。”
“学飞？跟谁学呢？”云遮月说，“妈妈们都不会飞，又怎么去教你呢？”
“乌鸦大哥答应过我。”小鹅可可仰首望着蓝天，仿佛看到了自己在天空飞翔的身影，“它的飞翔本领很棒的。”
“乌鸦大哥？它一定另有所图。”黑羽仙子担心地说，“小鹅可可，千万不要相信它，它是个很不地道的家伙，我们曾受过它的欺骗。”
“它没有什么利益可图的时候，是不会轻易帮助别人的。”胖姐慢条斯理地说，“乌鸦大哥一向表里不一，你还小，不懂这一点。”
“请你们不必担心，我心里有数。”小鹅可可说。
“既然我们无能为力，而乌鸦大哥又答应帮它这个忙。”小西施插话说，“我看让它学飞也没什么不好。我们呢，每天也没什么事可做，陪着它学飞不也是件快乐的事么！
事情就这么初步定下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