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野兽战斗是所有野蛮人生活的一部分。对于那些主动找上门的家伙,野蛮人来者不拒。凭借战吼与简单的装备,他先后杀死了企图盗食的狼獾和前来寻衅的野猪。
赶路时,野蛮人越发感到孤独,于是对着空气自说自话起来。“在野外,你最大的敌人不是野兽,而是你自己。想要生存下去,就要像野兽一样。”他挥动石斧砍断了拦路的树杈。“形单影只的人更容易被野兽视为大餐。所以你要制作工具,保护自己的同时,让那些野兽变成食物、衣服。啊,忘掉我刚说的。如果某个野兽够聪明,我允许它成为我的同伴。”他抖了抖挂在腰间的皮毛,“这些都是不够聪明的。”
前方的断壁拦住了去路,野蛮人决定在此落脚。火堆升起后,他再次抱着补给袋躺了下去。“谁也别想动我的食物。”话音刚落,山林里传来几声狼嚎。这壮汉人立刻坐了起来,“是啊。哪都少不了这群狡猾的畜牲。但愿这里不会有鬣狗。”从声音和距离判断,那嚎叫应该是狼群在隔空传达信息。他深知自己孤身一人无法同狼群作战,于是着手加强营地。
一番忙碌后,一根根木刺堆在地上。但想要把营地被保护起来,这远远不够。狼嚎再次响起,那声音离营地近了不少。野蛮人加快了手上的工作,把无法及时加工的木柴变成了火把。“来吧!我会让你们有来无回!”
终于,一对对绿色的光点出现在前方的黑暗中。它们不时发出短嚎,四处游走,却不接近。
野蛮人希望此刻自己有一张弓,这样他就可以射出几支火箭吓退狼群。但即使没有弓箭,壮汉此刻也不会有丝毫的退却,因为一旦示弱,狼群就会认定他是猎物。每每受到狼群的挑衅,他都会用足气力以吼叫回应狼群,让它们知道谁才是这里的主人。
双方的气势此消彼长,就这样僵持到了午夜。野蛮人背靠着断壁打算休息一会,忽然听到上方传来一声长嚎。他看不到上方的情况,可他知道只有头狼才会发出这种嚎叫。作为回应,他向上方投出一根火把以彰显自己实力。
野蛮人继续警戒着前方。“如果刚才那是进攻的命令,前方的狼群会冲过来。难道这群畜牲要两面夹击?!”
很快,前方森林里传来类似的嚎叫。野蛮人不禁开怀大笑,“哈哈!原来你们这些畜牲是在争夺领土,而我恰好在你们双方的边界上!不知道你们是先解决领土问题,还是食物问题。”
趁此机会,野蛮人把几根烧旺的木头挪到最近的树下,希望通过引燃整棵树制造更大的火焰。“我可以这样一直烧下去,甚至烧到你们的狼穴。”
深山中传来一声幽长的狼嚎。由于距离太远,野蛮人几乎要忽略它了。但这声长嚎的结果让野蛮人喜出望外。两个狼群经过短暂的吠叫都对这嚎叫做出了回应,并先后离开。
“我就知道你们这群畜牲无法搞定我!”虽然嘴上逞了一时之快,野蛮人却更加警惕,一整夜他都在加强自己的营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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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进入森林时,野蛮人试图找寻来时的路回到海岸,至于其他的事情,他没做打算。但森林似乎有意将这莽汉留在其中。对于漫无目的地行走,野蛮人已经厌倦,他意识到自己必须变策略。
“好吧。既然我无法走出这森林,那就让这里遍布我的营地。我每天用半天时间赶路、狩猎,剩下半天时间搭建营地。这样既能提防野兽,又能让我了解这鬼地方。说不定哪天我的营地会遍布这森林。我可真是聪明!”
策略已定,野蛮人再次踏上征程。一路上,他故意用沉重的步伐向周围宣告自己的到来,并不时发出吼声威吓潜伏的野兽。然而,自诩经验丰富的野蛮人忽略了一点,危险不一定来自野兽,也不一定会发出声响。就在这莽汉迈着大步踏上满地的根系时,土层忽然塌陷,将他的双脚埋进交叠的根须之间。
“真是见鬼!”野蛮人试着抬起双脚,但下方的吸力如沼泽一般强劲,即使他双手并用也没能使自己脱困。“要是有把斧子我就砍断这些该死的树根!”
上方传来枝干的摩擦声。野蛮人抬起头,一些垂落的藤蔓正在向自己所在的地方快速生长、攀援。他咽了下口水,“还有这些该死的藤蔓……”
四周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一些形态扭曲的小型生物顺着枝条与藤蔓聚集到此。野蛮人依稀能辨认出尾巴脱落、门齿夸张松鼠,指甲断裂、獠牙参差的狼獾,全身遍布倒刺的臭鼬。
在这种诡异的环境中,素来无所畏惧的野蛮人感到浑身发凉。他从没想过自己会跟这些不起眼的猎物狭路相逢,更没想过当遇到这种情况时什么样的武器会更加有效。他只好抡起自制的长矛,把它当作木棒砸向这群变异的生物。
棍棒之下,变异动物没有退缩,依然从四面八方包围上来。碍于脚下的牵绊,野蛮人无法全力战斗,他发出一声驯服之吼为自己争取时间。在驯兽师的意志下,靠前的动物改变了目标,开始攻击后方的同类。但好景不长,驯服之吼的作用不比以往,那些临时盟友很快便再次成为敌人,其余则被敌人吞没。
脚下的树根越聚越多,须根开始盘绕大腿。野蛮人立刻发出恫吓之吼。看到变异生物纷纷四散奔逃,他马上扒开地面的树叶,挥起石斧与石锤猛砸树根。像是感觉到疼痛一般,藕断丝连的根系开始躲避。野蛮人趁机拔出双腿,重新回到坚实的地面。
变异生物又涌了上来。野蛮人本打算拿起长矛,迅速逃离,却不料刚刚插在地上的长矛已经被藤蔓卷到了高处。回想起自海难以来的遭遇,这莽汉不禁怒火中烧,“先是那该死的魔鬼浪!然后是偷走食物的窃贼!现在又轮到这些丑陋的爬虫和恶心的藤蔓!是该有人修修你们的爪子和枝条了!”随着一声斗志之吼,他挥舞着简陋的武器冲向了一棵可疑的大树。沿路阻挡的动物或是被踢飞,或是被踩扁。助跑几步后,莽汉举起两把武器倾力砸向目标。
随着几下抖动,那树冠里满是枯枝残叶的大树竟然拔地而起,像人一样站了起来,脚下拖着几根藕断丝连的根系。
野蛮人不知道大树是如何能行动的,但当看到大树正在用根系吸食变异动物的生命治愈自身,他确定这就是问题的根源,于是继续猛砸树干。两把武器已经不堪重负,相继损坏。这莽汉就用身体撞击着大树,势要将其放倒。
一团茧状的藤蔓从树冠掉在地上。听到金属撞击声,野蛮人赶忙上前扒开藤茧,里面包裹着一具正在被消化的尸体。尸体上附着有粘液,从衣物可以看出这是一个水手。继续翻找,他发现了渴望已久的金属。那是一把双刃斧。
野蛮人认得这把斧头,它属于水手长麦金纳。在汪洋大海中,麦金纳始终没有放弃这心爱的武器,他侥幸逃过了海难,却在这里落入圈套,还被这怪树当作食物储存起来。想到这,野蛮人积攒已久的怒火如火山一般爆发出来,“我要把你劈成木柴送给我的水手做棺材!”他抡起战斧,怒吼着砍向树人。
比起人类,树人要高大得多。一根新生的粗枝像手臂一样横扫过来。莽汉没有躲避,战斧迎着树枝坎了上去。尽管被打倒,他仍奋力砍掉了一截树枝。“你就这点本事!?”他大吼着。
莽汉起身后,另一根粗枝砸了下来。他仍不打算躲避,战斧自下而上迎了上去。“来啊!用杀死麦金纳的方式杀死我!”
树人倒退了几步,抬起满是根系的脚踩向下方的生物。野蛮人也倒退了几步,在敌人的脚落地时,他举起战斧劈了下去。“如果不是你的诡计得逞,我的水手会像劈柴一样把你放倒!”他越说越愤怒,接连抡起战斧砍断了更多的根系。
失去根系的树人无法及时吸收地上的尸体,树冠上的枯枝残叶如头发一般脱落。它的行动更加迟缓,宛如即将入土之人。
助跑了几步后,野蛮人高高跃起,将满腔怒火灌注在战斧上。
“高原人!住手!”一个清脆的声音从林中传来。但为时已晚,野蛮人倾力劈了下去。
几只剑齿虎从林中窜了出来。一个身穿绿色棉袍的女人跑向死去的树人,手中木杖顶端的宝石逐渐暗淡。“我来晚了。”她惋惜道。
看到剑齿虎,野蛮人立刻把双刃斧横在身前,武器在手的他此刻毫无畏惧。“住手?如果我出手怕是会吓倒你。”他念叨着。
起初,野蛮人认为这来路不明的女人定是栖身于这森林里的毒妇,并且是那死去树人的主人。可他很快推翻了自己的判断。这个女人拥有一双亮蓝色的眼睛,粗长的麦穗状金色辫子过肩贴在胸前。无论是装束还是样貌都很难与邪恶的树人联系在一起。
女人叹了口气,转身面向全神戒备的陌生人,“无知的高原人!你刚刚杀了一个古老的树精!这下你满意了?!”
面对这种指责,野蛮人本已消退的怒气又涌了上来。“那木头吃了我的水手!还打算吃我!我不但要宰了它,还要用它给我的水手长举行火葬!如果你指望我为此道歉,那就和我的斧头说话吧!”看到剑齿虎跟着女人围了过来,他后退了几步,避免被包围。“另外,你听清楚,我们才不会称自己是高原人,我们称自己为野蛮人。”
顺着对方所指,女人发现了死亡的水手,“是啊,他的确有他的理由。”她自言自语道。“既然你不是高原人,那你是谁?从哪来?”
“我来自塔隆大陆的野蛮人高原。这是哪?”
“难怪你的头上一条辫子都没有。这是纳美莉安。”
“辫子?只有女人才扎辫子。我们野蛮人不扎辫子,女人也不扎辫子。”野蛮人无心过问本地人的情况,他有其他事情要做。“好吧,纳美莉安人。我叫拉瓦洛·海拉伯德。你没有攻击我,所以我饶你一命。现在,如果你不介意,我要为我的朋友举行葬礼。”说着,他提起战斧走向树精。
“真不知道你是哪来的自信。”女人奚落道。“我叫温蒂妮·冬歌,你只需要知道我是森林医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