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女主人所谓的出差根本是假的,其实她和小三旅游去了。而小三和男主人又是那种特别特别好的朋友,好到让小三以为可以请求男主人把老婆让给他的程度。如此想法连我一只猫都觉得一厢情愿、可笑至极,那小三却脑子一热,果断将之付诸实践,而结局自然显而易见。以千千对人类的理解,一旦人类的家庭中发生这种事,这个家八成要散了。散掉的家必定一地鸡毛,届时千千和万万恐怕也没什么好日子过。
“我不管,我要回去。”万万把主人们当成爸爸和妈妈,对他们死心塌地,就算跟着爸爸妈妈过不上好日子,万万也一定要回家。
“我的好姐姐,不要天真了好不好?咱们跟着主人过日子,无非为了个好生活呀!不然还不如学芝麻那样流浪呢!”
“不!我要回家!哪也不去!”万万抛下千千,朝着家的方向一路飞檐走壁,转眼消失在夜色中。
“唉!我的傻姐姐呦……”千千摇头叹息。
望着万万远去的方向,我心里莫名有些感慨。我觉得万万不是傻,它只是更懂得珍惜和感恩。
“什么珍惜?什么感恩?它明明就是傻!我们宠物猫依附于主人而活,一旦主人的生活遭遇变故,这变故造成的影响将注定强加于我们。你不觉得它傻,只不过你是无主的流浪猫而已!”
“对对对,我们傻,就你聪明。那么如此聪明的你有什么打算?变成像我一样的无主流浪猫?”
千千翘嘴一笑,说它当然不流浪,像它这样外表可爱又擅长哄人的猫很容易找到新主人。
“对了芝麻,你不是有道理要教育我来着?”
“是的”我点点头,“你说过,依附于强者生存,也是一种生存之道。”
“是的呀,我也一直这么做的。”
“好的。”我原地转了一个圈,然后抬起头认真组织一下语言,将我心里的道理一字一句地讲给千千。
“千千,你听好了——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我们猫要依靠人类的偏爱来维持种族的兴旺和延续,那如果有一天人类不再偏爱我们,或者他们纠正了他们的偏爱,那我们猫又要何去何从呢?仰人鼻息,终究不是长久之计。我妈妈说过,求人不如求猫,我们就是猫,我们要靠自己。”
“喵喵喵?”千千满脸的不可思议,“芝麻你大晚上跑过来,就为了和我说这个?”
“对,就说这个。”
“芝麻你……”千千看着我的脸,忽然把笑脸仰到天上去。“你太可爱了,真的!我简直要爱上你了!如果你有蛋蛋,我一定和你生小猫!”
“去去去,谁要和你生小猫啊喂!”这个破千千,哪壶不开提哪壶。
“芝麻,你生气做什么?我开个玩笑啦!”
“谁跟你开玩笑!我正经的呢!千千,你就那么确定你主人的家会散?”
“确定,我很了解人类的。”
“那么,散了的人家一定会让家养的猫猫过苦日子?”
“不然呢?”千千不屑道,“我太了解人类了。”
“我不觉得是这样。”
“哦?那你觉得是哪样?你以为男女主人能和好如初、甜甜蜜蜜?”
“不,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是说,我不觉你对人类有多么深入的了解,至少没达到你认为的那种程度。”
千千眯眼一笑:“你这样说,难道你觉得你比我更了解人?或者,你比我更了解我?”
“都有可能。”我歪着脑袋望着天,甩甩尾巴,故意逞强。
“有点意思。”千千露出一脸玩味的笑容,“芝麻,这样吧,我们打个赌好不好?既然你觉得你比我更了解人,那我们就比比谁先找到愿意收养自己的人家,怎么样?”
“赌?不不不!妈妈说过,赌狗没有好下场,我不能……”
“赌输的一方要无条件认赢的一方当老大,从此必须听老大的话,如何?”千千强硬地打断我的话,好像我一定会答应它的赌约。
不得不承认,千千真的很能拿捏我,它的赌注对我有种莫名的诱惑力,让我当场答应了下来。
“这就对了吗!智慧猫就该这样子!”千千忽然收敛笑容,眼光中露出几分严肃与认真,“我们智慧猫是天生的猫老大,如果没有一颗争夺老大的心,我们就不是合格的智慧猫。”
“可是,不公平呀!我是外地猫,人生地不熟,哪有你了解情况啊?”
“没关系,我让你三天,三天后我再开始行动。不管是谁,只要找到愿意收养自己的主人家,都要立刻去找斗鸡眼说一声,让它当我们的裁判。”
“好!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屋檐顶,月光下,一黑一白两只猫不约而同地抬起前爪,击掌立约,眼神里都带着绝对会赢的坚定。
“对了芝麻,有件事我觉得有必要提醒你——你千万别去找叮当的主人家。那户人家养猫是用来吃的,叮当的妈妈早被他们吃掉了。等到叮当长大些,恐怕也难逃被主人吃掉的命运吧。”
“喵?”人会吃猫?真的假的?千千你可不要造谣啊,讲话要有证据的!
“证据嘛……”千千舔了舔爪子说:“有是有,关键在于你信不信。”
“你先说,我再决定信不信。”
“哈!有意思!芝麻,你还记得叮当的宝贝铃铛吗?”
我说我当然记得呀!叮当可喜欢那个小铃铛了,走几步就要抬起爪子摸一摸,生怕铃铛被风刮跑了。
“那是用来防止叮当跑丢的工具。如果叮当跑丢了,它的主人就吃不到叮当了。”
“喵?”千千的证据让我难以信服,然而千千的语气又那样不容置疑。我不禁要问,既然千千明知道叮当以后要被吃掉,为什么还送它回家呢?这不是存心害死叮当吗?虽然叮当是弱智,一旦流浪也不见得能活几天,可总好过被它信赖的主人养来吃掉啊!
千千早料到我会问这个,笑眯眯地对我说,其实就算被当成食物饲养也不算坏事,至少对于我们猫的种群延续来说是有帮助的。
“有个鬼的帮助啊喵?都被吃完了还延续个头啊喵?”
“你不懂。”千千冲我摇了摇尾巴,“既然要把猫养来吃,那就要让猫一窝一窝地繁育,其间不仅要保障猫的安全,还要让猫吃好又喝好,至少叮当的妈妈就是这样的。顺便说句题外话——你知道被人类饲养的鸡有多少只吗?这么跟你说吧,光是每年被活活粉碎用来做猫粮狗粮的小鸡雏的数量,都比全世界的猫还多!”
我:“……”
“芝麻,世界就是如此残酷,你要学会面对现实才好。还有哇,你现在还觉得我们猫是人类的主子吗?”
“我……”我眨巴着眼睛看着千千,不知该说什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