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临天抱着逸尘,身形如风,很快便回到了家中。
逸尘此刻的模样可谓惨不忍睹,他全身焦黑,衣物破烂不堪,几乎难以辨认原本的模样。
身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口,鲜血不断渗出,染红了他身下的床铺。他的面容扭曲,痛苦的神情凝固在脸上,让人看了揪心不已。
君临天望着逸尘这般惨状,心如刀绞,眼眶泛红,眼中满是心疼与焦急。
他将逸尘放在榻上,指尖刚触到少年凹陷的胸膛,就感受到天雷残威在筋脉中横冲直撞的暴戾。
“尘儿....撑住....”
君临天抹去逸尘嘴角不断溢出的血沫,掌心剑意化作千丝万缕的金线,却在探入心脉的瞬间被雷威绞碎。
床榻上的少年无意识地痉挛起来,焦痂崩裂处渗出混着雷光的血水。
“天劫余威竟霸道至此...”
君临天剑眉紧蹙,指尖划过自己腕脉。
鲜血涌出的刹那,整间静室突然剑气激荡——他竟以本命精血为引,强纳天雷入己身。
“天道无情,为师替你承!”
他双掌猛然按向逸尘心脉,衣袍无风自动。
天雷残威如万蚁噬骨,顺着经络窜入他体内。每寸血肉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唇角蜿蜒的血线染红雪白前襟,可他掌心输送的真元始终稳若磐石。
“所幸这道天雷并非针对尘儿……虽说这天雷余威甚是强大,但我能将其慢慢转移到自己体内并一点点化解,当前定要先全力救治尘儿。”
然而,逸尘伤得实在太重,筋脉几乎都被天雷损伤,君临天眉头紧锁,心急如焚。
就在他一筹莫展之际,恍惚间,逸尘丹田处乍现一抹青芒。君临天瞳孔骤缩。
那虚鼎中沉浮的绿色剑影,正以生机为线,缝补着少年寸断的筋脉。
君临天目光微凝,指尖触及逸尘丹田虚鼎的刹那,一股温润如春的灵力悄然漫开,竟无半分抗拒之意。
他心头微震——修士的丹田虚鼎,本是命门所在,纵使至亲之人,也难轻易窥探。
可此刻,逸尘的虚鼎却如敞开的门扉,任由他的神识深入,仿佛早已将生死安危全权托付。
这份毫无保留的信任,让君临天指尖微颤。
他迅速从逸尘丹田中找到的那道剑影,现形出来竟是一把古朴的木剑。木剑的剑身纹理自然,散发着一种神秘而古老的气息。
他拿出了那把木剑,感受着木剑的力量,先是震惊,随后大喜:“是传说中的木德皇,没想到尘儿有此等机缘,尘儿有救了!”
君临天运起剑意,挥剑斩落,青光如雨倾泻。
逸尘焦黑的肌肤下泛起翡翠般的光泽,伤口处竟有嫩芽破皮而出,转瞬化作新生的血肉。君临天凝视着少年逐渐平稳的呼吸,紧绷多日的神经终于松懈,长舒了一口气,轻轻地为逸尘盖上被子,坐在床边,目光久久未曾从逸尘的脸上移开。
指尖拂过逸尘光洁的额头,十八年来的记忆纷至沓来。
那个曾经紧紧攥着他衣角的小童,如今已成长为敢为苍生强纳天劫的剑修。
窗外的风忽然变得很轻,连飘落的竹叶都悬停在半空,仿佛时光也不忍惊扰这场静默的守护。
半月后,当逸尘眼睫轻颤着睁开时,映入眼帘的是君临天布满血丝却亮得出奇的眼睛。
“师...父?“
沙哑的呼唤还未落地,就被拥入一个颤抖的怀抱。
“尘儿,你终于醒了!为师真的担心极了,生怕你再也醒不过来。”
“师父,我昏睡了多久?”逸尘虚弱地问道。
“整整半个月了,这半个月为师一直守在你身旁,一刻也不敢离开,就怕出现意外。”君临天说着,眼眶不禁又有些泛红。
逸尘心中感动万分,“师父,对不起,让您如此费心担忧了。”
君临天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柔声道:“傻孩子,你好好休息,莫要再多说话。你的伤虽已好了大半,但仍需调养一阵子。”
逸尘点了点头,重新躺了下去,不一会儿便又沉沉睡去。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在君临天的精心照料下,逸尘的身体逐渐康复。终于有一天,他能够下床行走了。
逸尘走到院子里,尽情感受着阳光洒落在身上的温暖,心中满是对未来的憧憬与期待。他深知,此次能够死里逃生,全靠师父的全力救治。
“尘儿,感觉如何?”君临天从屋内缓缓走了出来。
“师父,我已经好多了。这次经历让我深刻明白,修炼之路漫长且艰辛,我定会更加努力,也多亏了师父,我才能从鬼门关逃回来。”
君临天满意地点点头,“你这傻孩子,和为师无需这般客气。你能有如此感悟,为师感到甚是欣慰。实际上真正救你的是你虚鼎里的那把木剑,此剑极为特殊,并非杀生之剑,而是一把护生之剑。既然你能获此机缘,定是有其缘由,你务必要好好参悟其中的奥秘。”
“师父,徒儿定当不负所望,定会用心去领悟这木剑的奥秘,不辜负这难得的机缘。”
君临天继续给他说:“尘儿,你如今已是真仙,该飞升了,也能去上界找念璃丫头了。只是,在凡间剩下的时间不多了.....”
君临天的脸上先是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不舍,然而很快,这丝不舍又如同被风吹散的云雾般化作了释然。
他心里清楚,逸尘已然长大,就如同羽翼丰满的雄鹰,是时候让其自由翱翔,是该放手让他独自去闯荡一番天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