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凝固的咖啡香
蒙mix/文
姜小刀是被鱼腥味骗进咖啡馆的。
十分钟前他还在翻垃圾箱，泛着油光的鲱鱼罐头残渣，夹杂着若有若无的苦杏仁气息，让他暂时忘记积雪的寒冷。当铃铛撞到生锈的消防栓时，他才惊觉自己站在陌生街道中央。这里残留着三天前车祸的铁锈味。霓虹招牌滴落着猩红液体，"喵呜咖啡馆"的第三个O字像被挖掉眼珠的血窟窿，光污染对猫眼虹膜产生强烈的刺痛感。
橱窗里十三位客人正在举行诡异的茶会。穿羊毛衫的老太太把方糖垒成小金字塔，西装男的领带浸在溢出的咖啡里，女学生用吸管搅拌着眼球状的珍珠。他们皮肤像被车灯照亮的死老鼠腹部，睫毛凝结着像猫藓结痂般的晶体，姜小刀的胡须沾上雪花糖似的冰渣，粉红鼻尖因剧烈收缩泛起细密褶皱。
"叮——"
生锈的门轴自动旋开，姜小刀后颈的毛触电般竖起。他记得这种气息，去年冬天在宠物医院，那只被安乐死的金毛犬笼子里就飘着这种甜腻的腐臭，这种味道让他的胃袋条件反射般抽搐——就像那天隔着手术室毛玻璃，看着护士端出那个盖着蓝布的托盘。尾巴不受控制地卷成警戒性的J型弯曲，他倒退两步，爪垫肉球感受到的电磁震颤，后腿撞上透明的屏障。
咖啡渍在桌面自动洇出文字：
"规则一：找到最苦的死亡。"
"规则二：当挂钟敲响时仍在呼吸。"
机械音震动顺着爪垫传导至耳膜，胡须捕捉到空气震颤的频率，吊灯上的冰棱突然炸裂。冰棱断面呈现康托尔分形结构，每个碎屑都在坠落过程中展开成四维超立方体，姜小刀的瞳孔在11个维度间同步缩放。他本能地跃上最近的卡座，肉垫在桌布留下梅花状血印——那位女学生的珍珠奶茶正在沸腾，吸管里涌出密密麻麻的小蟑螂。
吊灯冰棱融化速度突然加快，每滴落一滴，墙上的咖啡渍就向上攀升一寸，挂钟开始逆旋，糖金字塔渗出鲜血，领带吸食咖啡，珍珠眨着眼睛：
死亡倒计时：59分58秒
吧台后的银面人正在擦拭咖啡杯，指缝有淡蓝色粉末，面具上的藤蔓纹路像在缓慢爬行。姜小刀注意到他左手指节有陈年咬痕，后颈毛发突然一竖——这咬痕的硫磺味与三天前停车场如出一辙。三天前在停车场，他确实咬过某个试图抓他后颈的男人，那人手腕内侧纹着咖啡杯刺青，此刻正在银面人袖口若隐若现。
"喵！"通风管突然喷出热气，姜小刀闪电般钻到沙发底。右爪疤痕传来刺痛，这是玻璃划伤留下的警报器——有东西在模仿人类脚步声。
穿香奈儿套装的蜡像正在融化。她的红指甲伸长成利刃，高跟鞋碾碎满地蟑螂，脖颈像生锈的合页般咔咔转动。姜小刀瞳孔缩成两道金线，虹膜在0.3秒内完成五次缩放循环，液态黄金般的眼底倒映着十七个不同角度的攻击轨迹。他闻到蜡像裙摆残留类似发情期母猫信息素的刺鼻味，与女学生发梢的类似发霉猫罐头里水果防腐剂的气味形成微妙对比，两种气味在鼻腔里撕扯出柠檬汁般的刺痛。
咖啡渍扩散的范围在加快：
死亡倒计时：43分12秒
蜡像俯身查看桌底时，颈椎发出干枯芦苇折断般的脆响，当她的视网膜尚未将桌底暗影转化为神经信号时，姜小刀的瞬膜已完成了三次清理循环。姜小刀脊椎弓成抛物线，突然窜出，瞳孔因光线变化瞬间扩大又收缩。他撞翻糖罐，晶粒在空中划出银河，那些蟑螂立刻调头追逐糖粒。利用这瞬间空档，他跃上吊灯横梁，尾巴扫落积灰暴露出刻在铜架上的数字：317。
爪垫被铜锈染成苔藓色，他下意识舔舐，铜锈的苦涩在味蕾绽开棱形冰晶，0.3秒后转化为后槽牙的电磁震颤，这种金属的痛觉沿着三叉神经直窜松果体，炸开二十年前古钟轰鸣的幻听。挂钟的指针突然加速逆旋，姜小刀右耳缺口隐隐发烫。三天前的车祸发生时，仪表盘数字正是317km/h。这个联想让他毛发如逆流的电流般竖立，而下方蜡像们正集体仰头，张开的嘴里伸出藤蔓状触须。
冰棱生长速度突然加快，像倒悬的日晷投影：
死亡倒计时：25分47秒
银面人敲了敲咖啡杯，所有触须瞬间僵直。姜小刀抓住机会跳向收银台，爪子勾住旋转的发票打印机。纸带哗啦啦吐出，每张都印着相同的餐点：蓝山咖啡、提拉米苏、死亡时间三点十七分。
肉垫突然感觉到震动，姜小刀低头看见咖啡机在自主运转。浓缩咖啡正注入印着虎斑纹的马克杯——和他背上的花纹一模一样。这个发现让他尾巴毛全部奓开，他想起流浪时听过的传说：当死神为你冲泡咖啡时，杯底会映出来世模样。
所有客人瞳孔开始同步缩放，形成生物钟般的规律震颤：
死亡倒计时：10分29秒
通风口突然灌进冷风，姜小刀胡须捕捉到气流变化，磨豆机残留的苦杏酸激活了猫咪犁鼻器的警报。他撞开储藏室门板，在过期奶粉罐后面发现暗格。发霉的账本记录着异常数据，咖啡渣在地面自然聚集成317的形状。
当挂钟发出齿轮卡死的呻吟时，姜小刀终于把线索串联成网。他撞翻所有蓝山咖啡杯，任由褐色液体浸透地毯。蜡像们发出尖啸，皮肤在咖啡渍侵蚀下冒出青烟，露出内层森森白骨——每具骸骨后颈都有注射孔。
挂钟齿轮渗出暗红铁锈，滴落声与心跳逐渐同频：
死亡倒计时：00分03秒
银面人突然出现在咖啡渣堆里，面具裂开细缝："你怎么知道毒药藏在蓝山咖啡豆里？"
姜小刀盯着对方抽搐的指尖，那是猫科动物攻击前的征兆。他故意露出肚皮示弱，尾巴却悄悄卷起碎玻璃："因为只有蓝山需要现磨，而毒药混在磨豆机里——"后腿猛然蹬向对方手腕，这动作与三个月前巷战野狗时的肌肉轨迹完全重合，"会残留杏仁味！"
趁着银面人格挡玻璃碎片，姜小刀借力跃上吊灯，利用猫科脊柱的爆发力蹬碎冰棱，在银面人躲避冰渣时，用尾巴卷起坠落的天平座装饰铜牌刺入面具裂缝！银面人化作黑烟消散，咖啡馆开始崩塌，某幅装饰画突然流下沥青质感的眼泪，姜小刀跃向通风口前最后回头，肉垫触碰收银台时，静电般的记忆顺着爪鞘窜入：老板在三点十七分往磨豆机投毒，而第一个死者是来偷小鱼干的流浪狸花猫。
离开之前，一柄小小的咖啡勺从姜小刀旧伤疤中缓缓析出：
通关奖励：锈蚀的咖啡勺（可探测毒物）
虚空突然裂开彩色漩涡，姜小刀被吸进画框通道，被漩涡吞噬时仍不忘叼住咖啡勺，这是刻在基因里的囤物本能。在意识消散前，他听见银面人的声音从遥远时空传来："下一站，提线美术馆——记得避开会哭的《蒙娜丽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