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玄山门的积雪突然凝成冰莲，五岁模样的天璇赤足踏过莲心，脚踝银铃响处，十二座镇山鼎齐鸣。
他怀里抱着的冰魄剑比人还高，剑柄却系着个褪色的布老虎，虎尾金铃与山风唱和成童谣。
"有人来了！"
“掌门！！！”巡山弟子慌忙行礼，却见小童鼓着腮帮子吹散晨雾。白雾化作三百冰雀，叼走了弟子们佩剑："太锋利了，当心受伤。"
司徒枭的拜山帖比人先到，天璇正坐在鼎耳上叠纸船。岩浆般的战书滚到脚边，他拎起纸船轻轻一抛，冰船遇火竟暴涨成楼船，桅杆挂着"清正光明"幡将战书压灭。
"唉，这位叔叔的拜帖好烫手。"他吮着冰糖葫芦嘀咕，山楂籽弹出时化作冰魄针，将赤鬃兽的蹄印冻在石阶三丈外。
最年长的戒律长老赶来时，天璇正用剑尖在冰面画跳格子。青石板上的九宫格腾起金光，恰好锁住司徒枭破阵的九骷鞭。
司徒枭面无表情，饶有兴致看着这小孩把戏。
"师叔陪我玩嘛！"他拽着长老衣袖晃荡，袖中落下的掌门令却精准嵌入阵眼。冰面下的《焚天诀》残页刚要暴起，就被跳格子溅起的冰渣钉回地脉。
“要不得啊！掌门！人家都打上来的…”
司徒枭的赤鬃兽踏碎山门，檐角铜铃疯狂摇动。
“哦，是啊！”
五岁模样的天璇赤足坐在镇山鼎上，怀里抱着把比他还高的剑，剑穗缀着的流云绦正随风轻晃："司徒宗主，别这么大脾气，吃糖？"他摊开的掌心躺着三枚丹药，丹纹凝成嬉笑的鬼脸。
"装神弄鬼！"司徒枭的九骷鞭卷起岩浆火浪，却在触及天璇衣角时骤然冻结。孩童咯咯笑着跳上鞭梢，冰魄剑轻点间，九颗骷髅头竟依次绽放出冰莲："您看，这招叫'童趣'。"
……
天玑倚着山门石狮吞云吐雾，以势守山。
守山弟子正为辨不出他的身份发愁。锦衣裹着清瘦身形，手掌中里的火星明灭如萤。
“下去，别送了性命。”
"装神弄鬼！"司徒枭的九骷鞭劈开晨雾，却见天玑早蹲在石碑旁。鞭梢骷髅咬住的不过是件褪色外衫，真身正撅着屁股挖何首乌："这株长了三百年的，倒是治癔症的好药。"土块崩裂处露出半截焦骨。
“多少年了，你还是不肯放弃……”
十二道药香凝成锁链缠住赤鬃兽。司徒枭暴喝震碎锁链，却见碎屑化作药童虚影，捧着神凰宗奴役凡人的幻影："宗主可识得此物？
"雕虫小技！"司徒枭撕开胸前刺青，朱雀真火焚尽幻象。天璇在此时显现，仍是稚童模样，但长剑已化作万载玄冰棺，将司徒枭的左脚冻进地脉："这招叫'蹴鞠'。"棺内突然伸出数百双孩童的手，每双手都攥着片羽毛。
天玑施展八卦阵，阵眼正是天璇扔出的糖丸。司徒枭的护体真火突然紊乱，他惊觉体内蛊虫正疯狂啃食朱雀血，那三枚"糖果"早在对话时化入呼吸。赤鬃兽哀鸣着炸成血雾，凝成凡人的脸："父亲，好痛啊..."
"破！"司徒枭自断左腿脱困，伤口喷出的却不是血，而是岩浆。天璇的冰棺应声炸裂，整个人尖叫一声退去。
孩童突然吐出口金血，身形暴涨至青年模样，流云绦扫过处，整座青玄山的雪都凝成剑阵。
天玑手势倒转，炼出枚裹着天火的丹药："宗主尝尝新炼的朱雀泣血丹。"丹药炸开的瞬间，司徒枭背后的虚空裂开道缝隙，隐约可见焚天谷地脉被冰魄砂侵蚀的景象。他狂笑着捏碎本命翎羽，烈焰中重生的右腿烙满复仇咒文："你们够资格让本座用七成功力了！"
最后的碰撞震塌半座主峰。烟尘散去时，天璇恢复孩童模样，正用剑挖着司徒枭留下的熔岩坑："呀，埋了只火蜘蛛。"坑底的红纹正是神凰宗暗桩标记。天玑的烟杆燃起三昧真火，火光里映出司徒枭远去的背影。
"七成么..."天璇舔着糖丸上的血渍，瞳孔里星河倒转，"那老东西的左眼里，还藏着半卷《凤涅经》呢。"镇山鼎突然鸣响，鼎身裂缝中渗出冰火交融的液体，缓缓凝成"三日后"三个古篆。
“我们取巧了，在青玄宗他自然碰一头灰，但选在大比的日子，有何所求？欧阳靖的事我不久前知道，这个乔雨很不安分。”
“我倒觉得她做的没错，师弟多虑了，区区欧阳靖不过是借口罢了，说不准宗内有些诡秘小人在行苟且之事。”女孩身影渐渐消散。
“我已经吩咐顾白玉了，他会做好的。至于那几个人，全不来，看来你这宗主做的不合格，颇有怨气。”天玑摇摇头，叹了口气。
“摇光那边，我会去说…”
……
药庐的青烟裹着腐骨香，顾白玉的银刀挑开三号丹炉时，炉底暗格露出半截焦黑的指骨。指节套着开阳星纹的玉戒，戒面裂痕正好能拼出"弑"字血纹。
"三年前七月初七，子时当值的丹童还剩几个？"顾白玉将指骨浸入化尸水，看它浮出青玄宗独有的冰莲纹。身后传来药杵坠地的声响，白发药仆颤抖着指向西墙药柜。
柜门第三格暗层里，顾白玉翻出染血的《星宿录》。被撕去的"开阳篇"残页上，粘着片烧焦的龙鳞，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悟涌上心头，他忽然明白了。
“这是……神龙……还是神凰…”
"那年..开阳大人来取锁魂丹..."老药仆突然七窍流血，喉间钻出条冰晶蛊虫。顾白玉的银刀快过蛊虫自爆，刀尖挑着半死不活的蛊体冷笑："用我改良过的噬心蛊灭口？"
蛊虫复眼里闪过星图倒影，顾白玉瞳孔骤缩。
他碾碎蛊虫掏出罗盘，指针疯狂指向南北方向。染血的《星宿录》无风自动，残页拼出个残缺的阵法。
窗外惊雷炸响，顾白玉的银刀突然指向虚空："看了这么久，不打算给开阳上柱香么？"药柜阴影里缓缓浮现血煞的轮廓，他指尖捏着的正是开阳失踪的头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