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上,裴锦文目光温柔地在郁姑娘脸上停留片刻,随后关切地问:“方才下山时,我生怕你与我交谈过于投入而不慎摔倒,故而未敢提及那帮贼人之事。此刻,能否将详情告知于我?”
郁楚瑶心中暗想,此事虽可透露一二,但两位姨娘的计谋还是暂且隐瞒为好,以免裴公子徒增烦恼。
“我本以为尼山下很安全,没想到竟有贼人出现?可能是见我乘坐的马车不俗,猜到我是富贵人家的姑娘,便想劫些钱财回去。哪知出门时灵萱也没带多少银两,他们便想要了我的命……”
还没等郁姑娘说完,裴锦文抓住她的手,一脸担忧:“多亏你没事,否则我会自责不已,你若有事,恐怕我也难以苟活……”
第一次有人给她说这类话,郁楚瑶感动不已:“自从你救了我,我的运气变得甚好,没有人能轻易伤害到我。”
“这次是谁救了你?我定要亲自到那人面前,当面给他磕三个响头,以表谢意。”
郁楚瑶担心裴公子多心,决不能提起三皇子:“也是我幸运,恰逢中郎将手下的几名将士外出办事,途经此地,便出手相救,将贼人拿下。”
“中郎将?可是苏家?”
郁楚瑶点点头:“所以你还是不要当面前去感谢,否则嫂嫂会提前知道我们的事。”
“好,我听你的。”裴锦文继而担忧地问:“你今日遇到的事可与家人有关?”
郁楚瑶佩服裴公子心思细腻,一下子从苏家判断出此事可能跟郁府的后宅有关。为了不让裴公子继续忧心,她否认道:“没有,她们虽然依旧不喜欢我,却也没有了要我性命的心思,你尽管放心。”
“刺绣课结束,我没法再通过颜师傅给你传递消息,也没法得知你的消息,每个月只有两日能见到你,都不知道该为你做些什么?”
“你不必为我担忧,我自会处理好一切。每个月能有两日见到你,我已心满意足。”
“可对我来说根本不够,我想与你天天在一起,不如过几日让我父亲去郁家提亲?”
裴公子再次提出同样的建议,郁楚瑶低下头,她刚给父亲使了长幼有序的计谋,一切正在向她努力的目标行进,她不愿轻易放弃,更不愿说出伤害裴公子的话。
郁姑娘低下头不言语,裴锦文立即明白,请道士出面戏码还是他亲自安排的,时机未成熟,真不该谈及提亲之事让她为难。
“好吧,既然你不乐意,我便不提。”
郁楚瑶低着头害羞地说:“我不是不乐意,是时机未到。其实……其实我也想天天跟你在一起。”
裴锦文将郁姑娘的手抓得更紧:“真的?”
郁楚瑶轻轻点头,脸色愈加绯红。
裴锦文忍不住坐到郁姑娘身边,将她搂在怀里。
郁楚瑶心甘情愿顺着裴公子的手臂,靠在他的怀里。第一次被陌生男子拥入怀中,心中交织着紧张与温暖,仿佛找到了久违的依靠。
马车在颠簸中前行,她浑然不觉,仿佛置身于云端,轻盈而不真实。
她微微仰头,偷偷打量他的侧颜,轮廓清晰,眉宇间温柔尽显,正是她心仪的裴公子。她依偎在他怀中,沉醉于他独有的气息。
幸福的时光转瞬即逝,她还未来得及细细品味裴公子怀抱的温暖,外面传来青木的声音:“公子,瑞福街口已到。”
郁楚瑶不舍地离开裴公子的怀抱,没有说一句话,出了马车。
裴锦文也没有说话,还沉浸在刚才搂抱郁姑娘的余韵中。他掀开帘子,目送她走下车,直到她上了郁家的马车,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刚才郁姑娘乖乖倒入他的怀抱,更让他对两人之间的感情充满自信,他决定再也不向郁姑娘谈及提亲之事,耐心等待哪一日她主动告诉他可以提亲时,他一定会催促父亲,带上丰厚的礼物到郁家正式提亲。
郁楚瑶踏上郁家的马车,已无法继续沉浸在刚才的甜蜜中。按照两位姨娘的计谋,她们会认为她已被歹人杀死在野外,若见到她毫发无损地回来,不知会作何感想?
郁楚瑶很期待看到那一幕,看到她们脸上挂着既惊讶又失落的表情,那将是她计划成功的最好证明。
话说两位姨娘安排好一切后各自坐在屋里,表面看似毫无波澜,内心却充满忧虑和期待。
就这样等了一个多时辰,为六丫头赶车的家丁匆匆跑回,气喘吁吁地向萧素娥报告:“二姨娘,不好了,六小姐半路上遇到一伙贼人,一看就是杀人的主,恐怕这会儿已没命!”
萧素娥悬着的心终于落地,用平静的口吻说:“下去吧,此事别声张,更别让老爷知道,等天黑后六丫头回不来再说。”
赶车的下人瞬间什么都明白,不敢再慌张,乖乖退下,决定将嘴巴紧紧封住。
乔妈妈说:“如此看来,人必死无疑。”
萧素娥叹道:“就这么没了,还真有些舍不得。不过想到只要她在,迟早是个祸害,人早没了我们好早些心安。”
乔妈妈提醒道:“六姑娘没了,还有四姑娘五姑娘,三姨娘和二姨娘的想法一致。”
“哼!她们两个哪一样能跟婉欣比?根本不足为惧。”
“二姨娘说得极是。这么好的消息要不要我亲自前去给三姨娘说一声?”
“哪用你去?她消息灵通着呢?说不定这会儿正在往漱玉轩而来。”
话音未落,周秀兰已匆匆踏入屋内。
萧素娥与乔妈妈对视一眼:“瞧,比你我预想得都快。”
周秀兰来不及坐,一进来便问:“听说姐姐派出去给六丫头赶车的下人回来,不知结果如何?”
萧素娥淡然一笑:“六丫头怕是回不来了。”
周秀兰这才安心坐下,装出一丝悲戚:“真是可惜!姐姐打算如何向老爷交代?”
“等天快黑时,我们找人到外面装模作样寻找一回,定会发现六丫头被害之事,然后照实向老爷说明。”
“老爷如果动用官兵查那伙贼人该如何?”
萧素娥眉头微蹙,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屑:“哼,查的是他们,与我们何干?你如此慌张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