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不是纪录片的纪录片《少年时代》
书名:裴三说电影:个人电影阐述集 作者:裴三 本章字数:2126字 发布时间:2025-03-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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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时代》(Boyhood)

理查德·林克莱特(美国),2014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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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查德·林克莱特的《少年时代》是平凡生活的动人史诗。我们都会记得什么是或者曾经是对我们最重要的,并且在了解到他人也有这种想法时感到惊讶。其实,我们忽略的往往是我们所爱的。这就是生活,我们大多数人都在体验它,很少有像《少年时代》这样的影片来记录平淡中的汹涌。拥抱每一个瞬间,林克莱特告诉我们,因为它不会重现——除非他把它们记录下来,雕琢并呈现在一部不可磨灭的电影中。

——《时代》

 

理查德·林克莱特编剧并执导的一部剧情片,一部拍摄过程相当特别的电影,个人认为不管是现在还是将来都很难再会出现另外一部这样的电影。这部片子开拍于2002年,在接下来的12年中,理查德·林克莱特每年都会花费三四天时间(主要是为了不打扰片中小演员的正常生活所以只能利用他有限的暑假时间)把同一群演员聚集起来一起讨论这些人在这一年中的人生经历,然后林克莱特再通过他们的这些经历构思出剧本拍成影像故事。直到影片于2013年杀青并于2014年上映,这部影片的整个拍摄周期时间跨度长达4000天,但实际的拍摄日期却只有仅仅45天。

这部历时12年拍摄完成的电影,主要讲述的是一个名叫梅森的男孩从6岁到18岁的成长历程。在这12年的拍摄过程中,小男孩及剧中他的家人(姐姐和父母)一直都由同一个演员扮演,周围那些亲朋好友几乎也没更换过演员——当然在拍摄过程中有些演员中途离去而另外一些演员中途加入这种情况肯定存在。而且还有一个特别的地方是,美国法律不允许与演员签订任何时效超过7年的合约,于是这部影片拍摄时显然更不可能和那些演员签订长达12年的合约,所以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部影片中的演员都是自愿参演的。同时因为考虑到跨时太长中间难免出现不可控的意外,所以导演理查德·林克莱特和片中男孩父亲的扮演者著名演员伊桑·霍克(《爱在三部曲》系列中的男主演)事先就约定好了中途若是其中一人无法继续拍摄任务的话则由另外一人接手把影片继续完成。

这样的拍摄方案显然极其少见,与之相类似的,我们不难想到伯格曼的《婚姻生活》(1973)和《萨拉邦德》(2003)系列以及克劳德·勒鲁什的《男欢女爱》(1966)、《男欢女爱:二十年后》(1986)以及《最美年华》(2019)这个系列。这两个系列也是用同样的演员构造出了他们身处不同年龄阶段时互为关连的人生故事。当然,它们与眼前的这部电影显然也有不同的地方,伯格曼和克劳德·勒鲁什的这两个系列不但中间时间跨度更大而且他们这几部影片的故事性也相对较强,我们完全可以把这几部影片当作一部部独立的剧情片来看待。而林克莱特的这部《少年时代》则仅是一部单独的成片,而且它整体上的纪录风格也明显强于上述几部片子。

其实更能与林克莱特的这部影片形成对照的是一套叫作《人生七年》(《7 up》)的英国纪录片。该纪录片于1964年开始记录14位英国七岁儿童的生活,此后每隔七年摄制组都会重新采访当年的这些孩子并把它拍成纪录片。至今该纪录片已经整整跨越了63年,内容主要集合了这些被访者七岁、十四岁、二十一岁、二十八岁、三十五岁、四十二岁、四十九岁、五十六岁、六十三岁这几个年龄段的访问精华。当然,这个计划并非自始至终没有变化,中途同样不可避免地有人退出有人新加入。如果没记错的话,这个拍摄项目目前仍在继续进行当中。

就如《时代》杂志的评论所言,林克莱特的这部电影展现的是平凡生活的动人史诗。我们总是习惯于通过电影那短短的数小时窥见他人浓缩的人生,而多数的电影也往往会为我们呈现一个完整的故事或者是与之相辅的重大事件。但林克莱特的这部电影显然不是这样的,这部电影所做的是用一个个的时间点把剧中人物十二年间的人生变化真实地呈现给了观众。我们在这部电影中看到了孩子的成长,也看到了年轻父母的步入中年,同时更为重要的是我们还看到了他们以及他们身边的那些亲朋好友这十二年间那一点一滴的变化。人生就像是一段段的真实拼接,爱情、亲情、友情以及个人成长所有这些我们人生中都要面对的东西在这部电影里都得到了完美而真实的呈现。看着电影中这些人物随着真实的年龄变化而在身心上体现出来的变化,看着他们的人生在磕磕碰碰中不断前行,我们仿佛并不是在看一部电影,我们成了别人真实人生的见证者,我们见证着那些平凡而动人的变化。这样的观影体验显然不是一部普通的以故事为基础的剧情片所能带给我们的,这样的观影体验完全可以用无以伦比来形容。

所以这部电影其实是一部真实的家庭影像志,时间是最好的记录,它把一个家庭十二年间不可重现的变化真实记录下来变成令人印象深刻的影像,它让我们每个观众都在无形中变成了一个事实上的见证者。当然这部电影显然并不仅仅只是一部真实的家庭影像志,家庭只不过是社会的一个缩影罢了,这部电影更是通过对这个家庭十二年间变化的真实记录向我们展现出了美国的社会风貌在这十二年间的演变,它为我们打开了一个真正了解美国社会的窗口,可以说这部电影呈现给我们的完全是一幅真实生动的美国社会风情画,我想这也许就是这部电影的全部意义所在吧!

最后提一下伊桑·霍克在这部影片里的父亲角色演得实在太好了,他跟孩子间那一次次相处融洽的见面和朋友般的交心谈话使得一个幽默风趣而又通情达理的父亲形象呼之欲出。对于很多人来说,最好的父亲形象可能也莫过于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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