厅堂之上,重明等躲避撞击,各自飞跃开,重明是挟着秋练飞离开的,右手揽住了秋练娇柔的腰身,落地后秋练脸色微红地低下了头,重明看到这一幕不知是何意思,稍显局促,意识到自己的右手还搂着秋练的腰就赶忙松开了,秋练抬起头,煞有介事地望着他,那意思其实是在责备他没能懂女儿心,居然把手松开了,但重明没有理解,却觉得秋练是在责备他松开手松开的迟了些,因此就对秋练说道:
“抱歉,刚才有点仓促,只想带你离开危险之地,落地后脑袋还有点发蒙,就······”秋练轻轻叹息,转过头去。
而在这样的不长时间里,落落、姚应梅和慕容玉香等都一拥而上,和九婴打斗起来。
但见姚应梅身子凌空,灵活多变地使用红绫,红绫绕飞,宛如翩翩红水袖,让人眼花迷乱;解三娘带着一群小扫晴娘像蜜蜂围绕花束一般,围绕着九影的一条蛇首,让其应接不暇;铁梨站在九婴身前,收集一点额头上因刚刚一惊出现的冷汗,以汗水化成可以冰封万物的冰凌,冰凌飞向九婴,九婴以三只蛇首吐出的烈焰阻挡了身体周围结冰;墨精围着一个蛇首,不断喷洒墨汁,像是在池边洗笔的王冕;落落、苗小果、郭乘风和喁喁都显出本体,但见麒麟腾踔,鸿鹄飞翔,讹兽来来回回纵跃,红鱼游弋,都趁机施展妖力,向九婴发出力道很强的攻击。
唯独慕容玉香在外围飞动,以“四山之境”的本领担当起守护大家的重任,一旦发现有人面临危险,便迅速打开四山之境,给同仇敌忾的朋友们以躲避的机会。
鸿鹄羽开如伞,从地面上掠过,一个翻身,向上飞起,伸出利爪去抓九婴中间的蛇首,那只蛇首瞥眼看见,向下一低,冲着鸿鹄吐出烈焰。
和储环走到人群前面正在掠阵的余安安吃惊,大喊道:“苗小果,快躲开!”
鸿鹄是直直飞过去的,哪里能在瞬间躲开,眼看鸿鹄就要飞入火焰里,慕容玉香眼疾手快,使用妖力,在鸿鹄上方打开“四山之境”,鸿鹄便飞入四维空间里。
鸿鹄落入四维空间后,“四山之境”当即闭上,然后在另外的地方打开,重新打开的地方选择的很巧妙,刚好是在余安安的头顶,余安安正在左顾右盼,寻找鸿鹄的身影,一道白影闪过,鸿鹄狼狈落下,像是坠落的竹蜻蜓。余安安没有犹豫,伸手抱住了鸿鹄,担心它再遇危险,说道:“别去了,你就在我怀里待着。”
“你哪里见过一个大男人躲在女子怀里的,会被人笑话的!”鸿鹄口吐人言,却还是苗小果的语声。
“在我眼里你就是只大鹅,说什么男子汉的话。”余安安护夫心切,再也不松手。
“此处乐,不思蜀也,你希望我成为这样的男子吗?”鸿鹄道。
“三国的刘禅并非天下男子的榜样。”余安安是树妖,说话的时候头发上开出了许多红花。
“那么你希望我成为流连温柔乡的刘玄德吗?”鸿鹄道,“至少他的夫人孙尚香尚且能够规劝他。”
“你是说我不如孙尚香?”余安安愤愤不平,冷哼了一声,“随你怎么说,我就是不松手,因为一旦松开手,你就会对付九婴,而你根本不是它的对手。”
“快点放开我,你总不能让我眼睁睁看着朋友们面对危险吧!”鸿鹄扑扇着翅膀,想要挣脱余安安的束缚,奈何余安安紧紧抱住,根本不松手。
看到余安安抱着鸿鹄的场景,秋练不觉失笑,怀抱三只小讹兽的沈蕊见了,发问道:“秋练,你是看余姑娘太心疼夫君,心有所感,才会发笑的吧?”
“不是这样的。”秋练道,“我刚才听余姐姐说‘在我眼里你就是只大鹅’,又看到余姐姐抱住鸿鹄的样子,想到了一幅画。”
“什么画?”沈蕊好奇地问。
“是一幅《侍女抱鹅图》,大约是个年轻的女子,站在花树下,怀里抱着只大鹅。”秋练解释道,“我是在山上跟随师父学习,偶然从师父那里看到的,现在那幅画已经被师父好好收起来了。”
“我自认也看过些唐宋元的名画,却不曾看到有这样的一幅,倒是看见过元代人钱选绘画的《王羲之观鹅图》。”沈蕊有些惭愧,“看来我是井中之蛙,见识浅薄,不及秋练之万一。”
“沈蕊姐姐过谦了。”秋练道,“抱鹅图是位名不见经传的人所绘画,而且是位女画师,沈蕊姐姐不知道也是情理之中。”
“她叫什么名字?”沈蕊问。
“我看过落款,好像是:钩弋夫人林素落。”秋练道。
“嗯,先不说这位女画师,但是眼前的场景确实挺有意趣,余姑娘抱着自己的夫君鸿鹄,当真像是一个抱着大鹅的姑娘。”沈蕊又调侃道,“不像我,只能抱着三只小白兔。”
秋练道:“我也很想抱小白兔,可是还没有机会。”
“这个机会可是要重明给呦。”沈蕊点到即止,不再多言。
秋练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还以为小白兔三字就是指小白兔,却不想那是代表“儿女”的意思,意识到这些,秋练的脸顿时红起来。
余安安和鸿鹄还在僵持不下,却听到秋练和沈蕊的对话,余安安也有些不好意思,鸿鹄更是直接使用大招,变出人身苗小果,这样一来余安安也不好当着众人的面再抱着他,就松开了手:“随你去吧,死了给你收尸!”
“人都是前倨后恭,你却刚好相反。”苗小果道,“放心吧,大事还没有完成,我怎么会死,大家也都会平安的。”
因为原本就有些跛足,没有恢复很好,再加上又被余安安当成大鹅抱了半天,走起路来踉踉跄跄,更瘸的厉害了!
看着苗小果这样决然地走向九婴,余安安背过身去,不让流出的两滴眼泪被人看到。
秋练、沈蕊却都看见了,都走了过来,安慰道:“余姐姐,不要担心,我们大家始终都是在一起的,不会有事。”
余安安稍稍平复:“嗯,我们会度过这个难关的。”
苗小果脱离危险,变成鸿鹄继续加入战斗,而这个时候,麒麟很不巧地遇上了危难。因为慕容玉香虽然在使用“四山之境”帮助大家,可是解三娘和那些小扫晴娘被九婴的一首震得七零八落,在火焰烧到她们时,慕容玉香不得不在解三娘和那些零落的小扫晴娘身边打开数个四山之境,这样一来,就无法顾及其他人,麒麟撞开了被九婴中间蛇首攻击的姚应梅和墨精,却将自己置于九婴的口下。突然其来的变故让九婴停顿了一下,但还是咬下。
麒麟看着九婴中间的蛇首咬过来,眼目里少有地露出恐惧之色。
在战圈里的朋友们都无力改变局面,眼睁睁望着,时间仿佛突然停止,然而围观者之中有个人比谁都着急,比谁都更看重麒麟的生命,也比谁都更不顾一切,她就是衣雪,刚才大家一拥而上对付九婴之前,她被落落拦住,留在了原地。
衣雪眼望着,嘴里自言自语地说道:“我不会让你有危险!”
身子离地,快速飞了过去,因为衣雪的身子是盘旋着飞动而来,看起来倒像是一朵被风吹起的山茶花。
她飞到麒麟上方,在九婴的那只中间的蛇首咬下来时闭上了眼睛。
“衣雪······”秋练、沈蕊和姚应梅等都大声喊起来,语声悲伤悱恻,因为她们觉得衣雪将会在今天死去。
然而,呼喊声刚刚结束,衣雪变成道白光,一闪而没。
重明想到当初衣雪飞入落落脑海里的画面,若有所悟,走过来几步,说道:“大家别担心,衣雪并没有事,因为她不是被九婴中间的蛇首吞下,而是飞入了它的脑海里。”
姚应梅肩膀停着墨精,转头说道:“衣雪不会有危险吗?”
“不会的,在此之前她就是这样飞入落落的脑海里,把落落的脑海当成家。”重明道,“衣雪也是妖,是傀儡虫,或许能够帮助大家挽回今日的败局。”
秋练也突然想到了什么:“是的,衣雪或许能够控制九婴也说不定。”
沈蕊道:“就像陶如薇和如愿那样?”
无我妖道:“或许还要厉害吧,毕竟衣雪姑娘可是飞入了九婴的脑海里,能控制则控制,控制不了就把它的脑子吃掉。”
余安安则抽了口凉气,说道:“若是这样,九婴就算是遇到对头了。”
储环刚刚不久前还是处在悲伤忧愁里,始终在想着对策,以便阻止姐姐伤害大家,没想到在很短的时间里攻守易势,强大的姐姐被衣雪这只傀儡虫侵入了脑海,若是傀儡虫使用手段,那么她的姐姐可就很危险了。
储环担忧姐姐,脸色变得苍白,就说道:“重明哥,秋练姐姐,衣雪会杀了我姐姐吗?会吗?”
重明和秋练这才反应过来,在他们为衣雪侵入九婴脑海的事欢喜时,作为九影妹妹的储环肯定是有截然相反的心态,他们完全忽视了储环的感受。看着储环满脸苍白的样子,重明和秋练互相望望,说道:“衣雪虽能控制他人,可你姐姐是九婴,衣雪未必就能做到,而当她无法控制时就会从中跳出来。”
“是吗?”储环半信半疑。
秋练道:“其实这一切的一切都只是猜测,真正要看的是衣雪和九影两个人的本领、功夫和火候,那才是胜负的关键。”
储环不再言语,静静看着场上。
当衣雪化成道白光飞入九婴那只中间的蛇首的脑海后,那只蛇首突然停止吞咬的动作,向上高高扬起,不断扭动,不断挣扎,像是在尽力摆脱什么,这时麒麟目光眈眈地望着那只蛇首,耳听的重明、秋练、沈蕊和储环等的对话,深以为然,毕竟衣雪以往的时候可是常常飞进飞出他的脑海的,那么飞入九婴的蛇首里也应该不会有危险,就压抑去救衣雪的冲动,静观其变。
中间那只蛇首停止扭动,上面突然出现衣雪的虚影,然后衣雪对其他蛇首发出命令:“都安静下来,不要进攻。”
其余八个蛇首当即做出反应,停止了进攻,围拢过来,放低姿态,像臣服的群臣。
不言而喻,作为傀儡虫的衣雪成功控制了九婴中间的那只蛇首,中间的那只蛇首又似乎是其余八只蛇首的首领。
控制一首,其余众蛇首拱服,打斗的场面结束,慕容玉香、解三娘、铁梨和许多小扫晴娘都退了过来,鸿鹄、麒麟、红鱼和讹兽也都化成人身退下,肩膀上停着墨精的姚应梅则走到秋练、余安安等身边,重明也凑过来,大家一起看着衣雪的虚影。
落落说道:“衣雪,现在你控制了它,让它从敌人变成朋友,很厉害呀。”
“没有了,我只是想要救你,就误打误撞跑入它的脑海。”衣雪说道。
“我想问你个问题,你在我脑海里的时候为何不控制我的心神?”落落傻乎乎地问。
衣雪脸色红了红:“有两个原因,一来你是麒麟,会对像我这样的虫妖有很强的免除伤害的能力,二来,就是···就是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控制你呀。”
落落怔住。
沈蕊插嘴道:“你们好像在秀恩爱呀。现在可不是好时候,等事情了结,你们再好好恩爱缠绵吧。”又道:“衣雪,你既然已经控制九婴,就让它来对付我们的敌人吧!”
“好的。”衣雪答应着,驱使着那只中间的蛇首慢慢转回,看向卫光和陈眉等众人,九婴的其余八只蛇首也转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