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时空之旅(13)
书名:蕞茗之心 作者:清舟流水 本章字数:5716字 发布时间:2025-03-28


黄泥隧道的尽头是小茶口中的目的地,是洞窟的最深处也是洞窟的出口,黑茫茫的雾气在洞外盘旋,像极了巨兽的吐息,这里的空间要比进来的洞窟更大更宽敞,石头的颜色和形状也比之前见到的要丰富许多,有密集倒悬的石笋、层次分明的方碑、菜花云团似的穴珠、晶莹剔透的矿石、似幕帘般整齐垂下的石幔、似绒毛般柔美绽放的晶花、似绣花托盘般平整的石盾和似流沙般倾泻而来的钟乳石瀑布。


侧壁之上,嵌有数不清的化石,鱼骨和兽骨都有,只是深浅不一,蕞从千百万根骨头中找到了一颗巨大的颅骨,它神秘而又恐怖,仿佛是被时光封尘的还想妄图重见天日的执念,空洞的眼窝凝视着前方,无声诉说自己昔日的辉煌。


小茶把蕞带到一座弧形石床边,示意他躺上去试试,蕞躺上去的瞬间只觉得自己的灵魂都被放空了,这种奇妙的感觉令他失语,就像回到了离开眠水圣山的那天,和慕容茶姐一起躺在芳草遍地的山顶上什么也不想。


“哈,很舒服对吧?”


“......”


蕞回过神,把位置让了出来,想让茶姐也试试,她却摆手说道:“夏天的时候我常来这里午睡,都快睡习惯了,是吧小茶?”


“嗯,这里真的非常非常凉快!”小茶点头附和说。


“慕容也会来吗?”蕞问。


“当然不会,我说了这个地方只有我们知道。”


“有次我睡迟了,睡到天黑都没回家,她都快急死了,跑遍了整座眠水山也没找到。”


“是啊,可母亲从来没有责备过我。”


“一个人待在这种地方,会不会感到有些孤单?”


“早习惯了。”茶姐说。


小茶也摇头,又把蕞给抱住了:“现在不会了,有你陪着我,我就不会孤单了!”


“那真是太好了。”蕞哼哼笑道。


正当三人交谈之际,洞外的浓雾中忽然传来一声温柔亲切的呼唤:“兰洺茶?是你在里面吗?”


这一声虽然不大,但足以让听到自己名字的两个姑娘心头一颤,只见一个身着素衣的女人正举着火把站在洞外,漆黑的浓雾笼罩在她的脸庞之上,小茶立马跳起来跑到那人身前问:“母亲!你怎么在这里?”


听到“母亲”二字,两人很快反应过来那人就是慕容,便互相对视一眼,心中窃喜,朝洞口赶去。


“这话还得我问你呢?怎么跑这么远的地方来玩?”


“这可是只有我一个人才知道的地方,居然还是被你找到了......”


“我也是听见你们的说话声才来的,另外两个人是谁?”


“他们是我新交的朋友,哦,找你有事的。”


“朋友?找我?”


慕容闻言有些惊讶,想走进去亲眼见见两人,却听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响彻天际的咆哮,小茶瞪大双眼失声惊叫出来,一阵阴风在这刹那间呼啸而过,慕容躲闪不及刚要被砸中,蕞已如闪电般抵挡至在她的身前,以徒手抓住了挥向她身后的巨爪,待慕容回身看去,只见一头膀大腰圆的巨熊被蕞死死捏住熊掌而动弹不得,它恼怒的咆哮一声,整个洞窟几乎都要为之震塌,阴风呼啸而过,巨熊隆身挥起另一只爪子再度迎面拍来,蕞毫不闪躲,硬是抬手震开,一脚将它踹得掀飞过去。


“好、好厉害...”小茶被吓得呆愣在原地,倒地的巨熊翻滚一圈又欲扑来,哪知洞穴里头刚好吹来一阵过堂风,她的一根头发丝就这样晃晃悠悠的飘飞了出去,划过熊爪的瞬间,腐蚀发生了。巨熊重重倒地痛苦的抽搐起来,不过数秒,那庞大的身躯就化为了一滩肉泥。


“天呐,我不是故意的!”小茶吓得抱紧了蕞。


慕容神经迟缓的看着两人,这短短几秒发生了太多事,她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是、是我的头发,呃,我...我没想过是这样的。”


“没关系的没关系的,小茶姐最好了,你救了慕容,不是吗?”


“哦不,是你救的她才对!”


慕容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个干净漂亮的孩子,小茶早已忍不住分享说:“母亲,你看到了吗?他居然可以和我接触唉!”


“我看到了,这还真是个奇迹!你是谁呢?为什么会来这里?又为什么知道我的名字?”


“他叫蕞儿!”


“蕞儿?好熟悉,我们曾经见过吗?”


“见过的,只是,我们已经不在你的记忆里了。”


“什么意思?”


“我们即来自你沉重的过去,也来自于你迷惘的未来,这其中有好多话要讲,但比起这些...”蕞说着让到一边,茶姐从后面走来,两只火把在寒风中抖动,照在慕容的脸上,茶姐终于能把她给看得清楚,她还像曾经那样年轻,只不过脸上增添了些许愁容和憔悴,看上去要比以前沉稳很多,“你好,我们见过吗?”她的声色有些沙哑,岁月磨损的痕迹再也隐藏不住,茶姐也对她说了一句你好,泪竟不自然的垂下。


“你怎么哭了呢?”慕容关切地问。


小茶更为兴奋了,她替茶姐回答说:“啊,这个这个,她是来自未来的我!”


“未来?”慕容觉得诧异。


“是真的,我敢保证,绝对没有骗您,信我嘛信我嘛,她什么都知道!”


“好好,我信,我信。”


“慕...不,母亲,请允许我这样称呼您。”茶姐抹去眼角的泪珠说。


慕容点点头,温柔的笑道:“你们两个站在一块儿确实很像,只要你愿意的话,当然可以这样称呼。”


“那我也可以嘛?”蕞从她身后探出头来问。


“呵,当然可以,而且,谢谢你刚才出手相助,孩子,你真的很厉害。”


小茶听罢兴高采烈地蹦跶着,“哈哈,那蕞儿不就是...不就是母亲的女婿了吗?”


“啊?!”一旁的茶姐惊叫道:“不要乱说,怎么能这样?”


“略略略,他就是他就是!”小茶边说边对着她做鬼脸,慕容充满宠溺的笑了笑,与茶姐说道:“不要紧的,姑娘,你应该能理解这种心情,小茶很想要一个愿意陪她说话,陪她玩耍的朋友,现在突然出现了,人也很善良很漂亮,叫她如何不喜欢呢?


她身上的诅咒我曾尝试破解过,可惜一直找不到根治的办法,我原本以为这世上没有东西能帮到她,担心她会孤苦无依,这辈子也找不到归宿,但今日看来,并非没有希望,两人能彼此相拥,或许真是冥冥之中...上苍的安排,这两个孩子真的能成为一对。”


小茶听到慕容这样说,脸上挂的笑容更加灿烂了,蕞也捂着嘴巴躲在一旁偷笑,正巧给茶姐撞到,顿时连掐烂这小子屁股的心都有了。


“好了,天色不早了,你们一定还有别的事要说对吧?”


“嗯。”


“那就先和小茶回去吧?这里的风挺冷的,环境也不安全,这几天就不要出门了。”


“好的,回去咯~”小茶拉住蕞的手就往回家的方向大步跑去,茶姐则不紧不慢的跟在他们后面,回头却发现慕容并没有打算一起离开,便停住问:“母亲,你怎么不走?”慕容听到茶姐的声音怔了怔,脸上的笑容有些苍白了:“啊,娘还有些事情要处理,你也走吧,跟他们两个一起先回去,我晚点就到家。”


“别太辛苦,有难处就和我们说。”


“......”


慕容再次怔住,她没意料到眼前的姑娘居然会对自己这样说,一时有点分不清楚所经历的事情是现实还是虚幻,回过神后,她缓缓点头:“嗯,谢谢你的关心,虽然不知道你们的来历,但我依旧当你们是客人,回去吧,多陪陪小茶,她很孤单的。”


“好。”茶姐说罢,犹豫了一下,终于选择转身离开。


——漆黑的洞窟里又有金光闪烁——


慕容是在深夜回来的,推开房门的时候,见到小茶和两人正坐在一块拿笔在纸上写写画画,“小茶,这么晚了还没睡吗?”


“没呢,我们在等你回来。”


“这样啊,那再等娘一会吧?我和这两位客人说点事。”


“嗯。”


“两位,方便借一步说话吗?”


蕞茶二人起身,跟随慕容来到另一间房里,屋子里摆放着一张圆桌,对面是堆砌好的干草和柴火,旁边有灶台和铁锅,她将桌上的盖子掀开,清理掉那些吃剩下的饭菜后,又用抹布将桌子擦干净,方才示意两人坐下。


入座后,她默默望着两人一言不发,看上去忧心忡忡。茶姐当先开口问:“怎么了,母亲?”


“那个家伙要来了,对吗?”她的声音明显有些颤抖。


“您知道?”


“如果你们真的来自未来,真的知道我的过去,我大概能知晓你们远道而来的目的,一定也是为了那只怪物吧?”


“是的。”


她长叹一口气,“终于等到这天了,终于...未来的我,战胜它了吗?”


......


茶姐摇头道:“我们也不清楚。”


“你知道它的位置吗?”蕞突然开口,拨弄着手指望向她,“它必须要从这个世上消失,所犯下的罪孽,绝不能轻饶!”


“你们也恨它?”


“没错。”


“看看这个吧?”慕容说着,取出一个被油布包裹着的东西放到桌上,蕞小心地将其打开,散落出来的东西竟让人觉得无比眼熟,他擦去覆盖在上面的黄泥仔细辨别,终于确定了这是何物,“这种陶片不会错的,就是歌舞者的东西!”


“歌舞者?”


“是那只毁灭眠水圣山的怪物。”


“原来你们这样称呼它。”


茶姐忙问:“上面写的是什么?也像以前一样晦涩难懂吗?”


“不,这次说得很直接。”蕞刚要把陶片上面的文字念出来,慕容就叹息一声,开口道:“它让我在九日内交出匣子,在村庄的废墟中找到它离开前的遗迹并虔诚祭拜,用最美的歌声来恭候它的降临,否则就要将这里彻底毁掉,让我在乎的人痛苦的死去。”


“岂有此理?!”


“我当然不会如它所愿,只要那种怪物还在这世上存活一天,就有成千上万个人因它而惨死、就会有无数个美丽的家园因它而被毁灭,我会让它的恶行到此为止,我要亲手终结它,为死去的亲人报仇!”


“可是,你有多大的把握可以击败它呢?”蕞问慕容道。


“我不确定。”


“你有想到什么解决歌舞者的好办法吗?”慕容问。


“我吗?我想到的办法是,直接和那只怪物拼命,别的什么也不要多讲。”蕞面不改色地说,“看看是它回溯的时间快还是我的拳头快。”


“不行!这也太乱来了,我当你昨天想到的是什么好主意呢!”茶姐立马否定了蕞的想法,并告诉他说:“神卷已经帮不到你了,我们再想想别的办法,说不定...”


“没关系的,两位,你们不用出手。”慕容突然止住了二人的对话,她露出笑容,温柔里依旧掩盖不住沧桑,“让我来吧,这是我的宿命。”


“可是它有回...”话半,蕞的脑中灵光一闪,似乎突然想明白了什么,他两手一拍激动地站起来说:“等等!我之前都把你忘了,也许你真的可以,只有你,是杀死歌舞者的唯一!”


“为什么这么说?”


“你有主意了?”茶姐也忙问。


“是的!”蕞开心的笑了起来,“想想我们第一次失败的原因,是因为不知道歌舞者拥有回退的能力,所以才没能成功的改变眠水圣山毁灭的结局。”


“这其中有什么突破吗?”


“我忽然记起,它在当时使用那个能力时,提到了一个“猜”字,它猜到了那天不是它的死期,然后说我们不属于这个时空,就把一切调回正轨了,又让我们亲眼见证了一遍眠水圣山毁灭的结局,对吧?那现在我也大胆猜测一下,希望我的运气足够好,它的能力可能并不是让时光倒流那么强大,而仅仅是把我们给这个时空带来的影响消除了。


说个具体的例子,就像我在当时选择违背因果杀了它,而它却猜出了历史的那天它并没有死,是因为我的出现才让它死亡,所以它消除了我的影响,让自己死而复生了。


换而言之,我认为它的能力可能只对来自【未来】或者想改变历史的人有用。”


“也就是只对我们有用吗?那这次呢?”茶姐又问。


“这次不一样,我们可以转换思路,不用去改变,让历史顺利进行。其实,就算我们不在这里,慕容也照样有和歌舞者对抗的决心,她会和歌舞者战斗,会决出高下,这是历史确确实实发生的事,歌舞者的能力应该无法发挥作用。


现在,我们只需要赌一件事,那就是慕容能亲手把它杀死!”


“你的意思是,这次要我们袖手旁观,看母亲独自与歌舞者战斗?”


“对,但如果有特殊情况,我不介意逆天而行。”


“......”


“毕竟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抱歉啊,母亲...我们来到这里却......”

慕容虽然不太明白蕞口中的那些事,但思路已经跟上来了一大半,她点点头:“没关系,至少你们的出现,让我对自己的选择更加坚定。”


“茶姐...我也很想知道她离开眠水圣山的真相,只要歌舞者一死,没有人能发动回退的能力的话,我们就竭尽全力保护她。”蕞小声在茶姐耳边说道,她微微一愣,连连点头,蕞又看向对面的慕容,微笑着安慰说:“慕容,呃...娘,别担心,你别看那只怪物有多神气,其实根本抵不过你秽祭的半点皮毛,它不过是自称神明的肉体凡胎,放心好了,你一定能成功的。”


听到蕞的鼓励,她的笑容却不知为何变得看上去有些勉强,两人无法透过她的皮囊看穿她的心事,只当是慕容心里压抑,不好往外宣泄,与此同时,等待多时的小茶在屋外敲响了房门,“母亲,你们还没聊完吗?”


“啊,差不多了,你再等等娘啊!”她站起身,冲二人说道:“今天先这样吧,天不早了,也该休息了,抱歉啊,我们这里没想过会有客人来,都没有床位给你们。”


“不用不用,我们随便找间屋子打地铺就好。”


“行,那我这就去给你们拿被子。”


“等一下!”小茶挡在门口,跑到蕞的面前两手把他给抱了起来,“蕞儿不要睡地上,他说要跟我睡!”


茶姐顿时急道:“啊?他什么时候说的?”


“他说了他说了,母亲大人~让蕞儿今天和我睡一起吧?”


“蕞儿,你愿意吗?”慕容乐呵呵地问。


“哈,小茶姐放我下来吧?我再怎么说也是男孩子哦,这样睡在一起可不太好的。”


“可是...我就是想和你一起。”


“明天也可以呀,而且,我要是走了,她不就成孤寡了嘛?”蕞指向的人是茶姐,她张大嘴巴惊愕地指了指自己,要不是有小茶和慕容在这里看着,都想一脚踹把蕞到踹天上去了。


“哦,我理解,那好吧,咱们明天见!”


“嗯,明天见。”


茶姐见慕容和小茶两人都跨过门槛走远了,就立即把蕞给拎起来想先揍他一顿再说,哪知他压根就没当回事,还侧着脑袋问:“唉?我一直不明白呢,你这么大的家居然只有一张床,慕容又不可能和你睡一起,那她睡哪呢?”


“当然是跟我们一样打地铺呗。”


“真可怜。”


“就你多嘴!”


“呵,你发现了吗?慕容变了好多啊,她真的很像一位母亲了。”


“应该是那次灾害给她带来的打击太重了吧?哼,你不说我都忘了,你怎么又认她叫娘啊?是不是想占我便宜?”


“我...我只是想体验一下有娘的感觉嘛!我被生下来又没人带,是被丢进村子里吃百家饭长大的,连亲生母亲的面都没见过呢!”


“这是理由吗?”


“呃,好吧,那我只能承认了。”


“你!你这家伙还要不要脸啊?”


“唔...好困啊,我不要了。”蕞揉揉眼睛,充满倦意地趴到她怀里说。


“啧!起开起开,你以为我像小茶那样啊?”


“哈哈,要真是那样就好了,可她不就是你吗?”


“做梦吧你!”


“呜呜,亏我还留下来陪你的。”


“我看你就是想留下来气我!”


“那我现在回去和小茶姐睡还来得及吗?”


“你敢?!”


“为什么不敢?”


“哼,你跟她睡就相当于跟我睡,你就是居心叵测,你这个小流氓!”


蕞闻听此言撅着嘴笑起来,“那她对我又搂又抱的,你也是流氓吗?嗯,应该是的,你是大流氓,哈哈哈。”


“可恶,你再笑,再笑我就把你打哭!”


“不行,你要是敢打我,我就向小茶姐告状,让你自己讨厌自己。”


“臭小子你敢?!”


“哼,臭茶姐臭茶姐~”


“你说什么???”


“啊啊,香的香的...”

“你你你,气死了气死了,你给我等着!”茶姐气急败坏的大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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