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里,灵萱和小姐一样心神安定。然而,裴公子和三皇子都救过小姐,她该如何选择?灵萱开始为小姐感到为难。
与三皇子待在一辆马车内,郁楚瑶极为不适,主动要求道:“殿下,能否到马车外说话?”
张梓恒很能理解,还未出阁的姑娘与异姓男子待在同一辆马车的确不合适,他用沉默回答,先行走下马车。
在灵萱搀扶小姐下车的那一刻,她心中的为难悄然消散。回想起小姐与裴公子多次同乘马车,从未有过丝毫嫌弃,她断定,小姐心中所属定是裴公子。而三皇子,尽管出现得早,却未能赢得小姐的芳心。
走下马车后,郁楚瑶先向三皇子行礼:“刚才在马车里,楚瑶不便行礼,现下甚是方便,再次感谢殿下的救命之恩。”
张梓恒心中涌起一股冲动,欲上前扶住她,可六姑娘对他那屡屡的主动总是报以婉拒,让他不禁有些踟蹰,不敢再轻易表露心声:“你我之间,无需客气,我今日前来,并非只为听你一句感谢的话。”
郁楚瑶不知该如何回应。
张梓恒这才瞧见六姑娘的脖子和右手的的手背上有轻微的伤痕:“念辙,把疗伤的药拿给六姑娘。”
念辙从怀里掏出一个药瓶,上前递给郁楚瑶:“六姑娘,这药疗效很好,你的伤不严重,涂抹两三次肯定会好,还不留疤痕。”
郁楚瑶犹豫着,不知该不该接在手中。
灵萱担心三皇子不高兴,想着一瓶药不算什么,主动上前替小姐接过,行礼道:“奴婢替小姐谢过三皇子。”
张梓恒夸赞道:“丫鬟如此机灵,更说明六姑娘聪慧过人。”
郁楚瑶更不知如何回应,她的余光瞥到被五花大绑站在一旁的杀手。向三皇子行礼后,她走上前,将杀手们脸上的黑布一一扯去,一个个面目陌生,也不知两位姨娘从哪里找来这帮人。
“你们今日已被擒,长什么样儿我看过一眼便会记得一清二楚,往后恐怕杀手这行是干不下去,若想活命,就老实告诉我,是谁买通你们来杀我?否则我只能将你们押送到官府,任由处置。”
杀手们面面相觑,片刻后,一人怯生生地吐露:“是孟诡牙。”
“孟诡牙?”
这个名字实在陌生,郁楚瑶根本没听说过。她也感到失落,这些人竟然没有说出二娘或三娘来。仔细一想,二娘和三娘干这等龌龊事自然不会亲自出面。
张梓恒问念辙:“可听说过孟诡牙?”
念辙想想说:“的确听说过,据说此人经常私下收钱,帮人干些见不得人的事。”
张梓恒上前问杀手:“可知此人住在何处?”
杀手们都摇摇头,其中一人说:“听说他居无定所,就连他长什么样也没人知道,他会易容术,每次出现在人前总是一副新面孔。”
郁楚瑶变得为难起来,缺乏确凿证据将二娘和三娘与买凶杀人之事相连,计划很难进一步推进。
六姑娘为难的样子,引起张梓恒注意,他靠近她,轻声问:“你是不是很想抓住孟诡牙?”
郁楚瑶点点头。
“既如此,我帮你,保证三日之内帮你抓到此人。”
郁楚瑶抬起头看到三皇子一脸真诚和肯定的表情,她的心被触动,只怕三皇子的真情错付,还是不要再跟他扯上任何关系,此计不成再找机会。
“孟诡牙不好找,三皇子不必再为此事费心。”
张梓恒并未接话,自行做主:“念辙,把他们几个押回府中找地方关起来,好吃好喝先伺候着,再跟我一起去找孟诡牙。”
“是!”念辙回应完,吩咐带来的人将杀手一个个押进提前准备好的马车里。
张梓恒则面向六姑娘:“听说每月初一和十五你会去尼山上的尼姑庵?”
郁楚瑶无力阻拦三皇子之举,实则无意阻拦。她有自己的私心,若三皇子能寻得孟诡牙,她的计谋自可水到渠成,免去诸多周折。
“我在尼姑庵里供奉了亲人的牌位,得到父亲允许才上山为他们超度。”
“往后,我可不可以在这两日前来见你?”
郁楚瑶想到裴公子,说不定他此刻正在尼姑庵等着她,而她走出郁府最想见的人只有裴锦文。
“三皇子是男子,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可楚瑶是女子,行为稍有不慎便会被人诟病。若只有自己被人诟病也就罢了,只怕还会影响家中的姐妹。男女授受不亲,还请三皇子往后不要再说同样的话,也不要在楚瑶走出郁府时有意出现。”
几次表白都被拒绝,普通人尚且看重颜面,何况张梓恒还是皇子,他再喜欢眼前的女子,也应懂得廉耻:“是我考虑不周,往后我不会随意打扰六姑娘。不过,我若找到孟诡牙,你可愿亲自去我府上?”
三皇子已吩咐手下将杀手押回他的府中,若找到孟诡牙自然也会关在他的府中,去他府中在所难免,郁楚瑶只好硬着头皮答应。
“若三皇子找到人,定要告知,楚瑶会想办法前去。”
张梓恒的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故意问:“六姑娘难道忘了男女授受不亲?”
郁楚瑶微微一愣,随即淡然回应:“事关重大,楚瑶自会权衡轻重。三皇子若真心相助,我又何必拘泥于礼数?”
张梓恒佩服,无论他说什么,六姑娘总能说出一番道理,让他无法反驳。只要还能见到她,他便心满意足。
“既如此,六姑娘静候佳音,我还要为你寻找关键人物,就此别过。”张梓恒转身跳上马背。
郁楚瑶自是心生感激,因感激忘记行礼,目送三皇子与众人远去。
灵萱上前先将瓶中的药帮小姐涂抹在伤口,收起药瓶后,开始犯难:“小姐,车夫跑了,没人赶马车。”
郁楚瑶微微皱眉:“离尼山不远,路还算好走,你可以试试。”
“也只能如此,还好我观察过青木赶车,照猫画虎应该不成问题。”
待小姐上了马车坐好,灵萱握紧缰绳,深吸一口气,轻声吆喝着,马儿竟然乖乖起步。
她高兴地向车内说:“小姐,赶车也不难!”
郁楚瑶没有回应灵萱,她的内心被三皇子的恩情困扰。
三皇子多次相助于她,这份恩情不敢说重于泰山,也令人感动,任何一个女子被一位皇子如此对待,都会心生波澜,可郁楚瑶不敢也不愿。
就个人情感而言,她的心早已被裴公子占据,再难容他人。三皇子的深情厚意,她唯有铭记肺腑,却无力以同等之情相报。
从她在郁府的遭遇来讲,三皇子是给她带来麻烦的人,若不是因为他向皇后娘娘提出要娶她的话,她也不会被沉塘,她心中多多少少对他存有埋怨,这份埋怨使得她根本不愿接受三皇子的深情。
她想过要阻断三位姐姐与三皇子的姻缘,让两位姨娘的愿望落空。有这等想法时,还不知如何付诸行动,不如利用三皇子的真情?
郁楚瑶在心中衡量着,这样做会不会违背墙上挂的那个“善”字?她仔细琢磨着自己的用心和筹谋的结果,还是有报复的情绪,可也有那么几分为他人考虑的意思,关键是结果不会危害到任何人的性命。
只是利用三皇子,他若知道会不会生气?既有负他的真情,也愧对他的帮助。转念一想,既然一切因他的情感而起,不如用他的情感结束一切,就当替他赎去罪过。
这么一想,郁楚瑶心安许多。她轻叹一声,既然已无退路,便只能勇往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