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事实不是你看到的样子。我根本没有碰玉镯子。”白洛颜瞪圆眼睛,试图解释。
可是此时此刻的宋少凛已经被仇恨和过去的怨气笼罩,遮蔽了真相,根本不想听她的只言片语。
“来人,罚少夫人禁足,没有我的允许,不许踏出柴房半步!”他一声令下,强压住滔天的怒火。
待他走后,她蹲下身,捡起两片碎裂的玉镯,揣入怀里,心里疼的牙痒痒。
被关进柴房的白洛颜整日倚靠在深褐色的雕花木格子门扇上,用手指扒着窗缝,透过朦胧的纸纱窗,观看外面的光景。
一束微弱的光线照射进来,她撑开五指,任由光从指缝中穿过,她下意识地微微睁开双目,皱了皱眉头。
这日,她正靠在门板上,昏昏欲睡。只闻得外面响起一阵稀碎的脚步声。她警惕地离开木门,回到一张太素含晖黑漆长几旁,端坐下。她拎着碧瓷茶壶,沏了一杯香茶。悠闲自得地捧着茶盏,小酌一口。
外面愈发热闹,是一个女子尖细的声音,“给我开门。”
一旁传来看门的小厮羞怯的声音,“二小姐,大少爷嘱咐过了,只有经过他的允许,才能开门。”
女子不依不饶,厉声怒斥,“我是宋家二小姐,我的话重如泰山,给我快点开门,误了我的时辰,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小厮无奈,摇了摇头,拿出腰间的钥匙,将铜锁打开。门扇吱呀一声敞开了,白洛颜这才看清来人的模样,是宋言婧。
宋言婧一袭梅红色彩绣团花软烟罗春衫,神采奕奕。
染着朱红色蔻丹的指甲在阳光下闪烁着珠光,她扶着门框,踏过低矮的门槛,站立在白洛颜面前。她蛾眉一挑,朱唇轻点,琼鼻高耸,眉眼带着一丝狠劲。
她将朱漆色的食盒放置在木桌面上,缓缓一层又一层地打开朱红色的盖子,说:“瞧,嫂嫂,我给你带什么好吃的来了。”
只见食盒里面的食物摆了一桌,有白炸春鹅、蜜渍豆腐、丰糖糕,特别是丰糖糕,用镶花的小碟子装着,看着精巧雅致。
“嫂子,你饿了吧?你看我给你做了什么,都是我亲自下厨。这道白炸春鹅,肉质肥美,外酥里嫩,肯定合你胃口,趁热吃一口。”宋言婧开始劝食。
这昨日与她吵架,害她被官人误会,今日却来这柴房,露厨艺讨好。昨日一副面孔,今日又一副伪善面具,她暗自思忖,里面肯定有诈。
她饿了三天,确实饥肠辘辘,看到美食,确实垂涎三尺,但是理智告诉她,不可轻举妄动。她想起她随身携带的一枚银针,倒是可以试出菜肴的毒性。
“慢着,待我试试。”她谨慎地说,从怀中掏出一枚银针。
她手握纤长的银针,从碗壁缓缓探入,接触到白炸春鹅食物的表面,再抽出。果不其然,银针从端部开始发黑,渐渐蔓延至尾部,散发出一缕烟雾,还夹带着刺鼻的气味。
“好你个宋言婧,就知道你没安好心。食物有毒,你这是蓄意下毒,谋害亲嫂子。到了县衙,找青天大老爷评理,看你有什么话好说!”白洛颜急了眼,大声斥责。
她卯起劲,奋力将木桌子一把掀翻,菜肴悉数掉落在地上。汤汁撒了一地,丰糖糕沾染灰尘,滚落在桌底。
小厮闻声赶过来,看着二人对峙的场景,不禁汗毛直竖。
宋言婧仰天长啸,发出令人发怵的笑声。“白洛颜,天皇老子来,也救不了你。来人,给我绑起来!”
白洛颜一听,这宋言婧竟然胆大妄为到如此境地,趁着公子去前朝为官,在深宅后院公然对嫂子用刑罚。
一想起冰冷残酷的刑罚,她不寒而栗,她暗暗发誓,一定要逃出这吃人不眨眼的宅院。
雨水夹杂着寒风刮向民居,雨粒子,刮得人脸庞一阵生疼。在青岚县城外的一处废弃地窖里,白洛颜被浸润桐油的麻绳,捆绑住手脚,垂吊在地窖顶部。
她越是挣扎,背后的绳子捆得愈发紧。她面容沾满污泥,脏兮兮的,嘴角残留一道血渍。
“砰”一声,她面前一道生锈的铁门,被一个小厮硬生生踹开,一股浓重的霉味混杂着血腥气扑面而来。
宋言婧走进门内,嚣张放肆地嘲笑说:“宋家大名鼎鼎的少夫人竟然被关押在地窖里,真是可笑。你瞧你那怂样,衣衫破烂,哪里还有少夫人的尊贵影子。”说完邪魅地瞟她一眼。
面前的白洛颜一袭破烂的白衣,沾染着猩红的血迹,残破不堪的衣衫,乌黑的秀发耷拉下来,双手双脚皆被麻绳捆绑。面容苍白如纸,被挂在铁钩上,晃来晃去。
她朝宋言婧啐了一口,“呸,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宋言婧涂着朱红色蔻丹的指甲轻轻划过她的脸颊,凑近耳畔轻声道:“你说要是用浸泡过蚀骨香的鞭子,在这身细皮嫩肉上抽出十八道血痕......”染着蔻丹的指尖突然发力,“等哥哥回府看到嫡女自戕的现场,该有多痛心?”
“宋言婧,你个破烂货色!”白洛颜扯着嗓子吼叫着,双腿跃动,试图挣脱开束缚。无奈,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依然无法挣脱缠人的绳索。
宋言婧眉飞色舞,手里紧紧握着鞭子,狠狠地朝她抽去。
“啪”,第一鞭子抽打在腰际,白洛颜死死咬住嘴唇。倒刺勾着皮肉翻卷开来,蚀骨香顺着伤口往骨髓里渗透。热辣辣的疼痛遍布全身,触发敏感的神经,令她醉生欲死。
她将脑袋歪向一侧,疼痛令她麻木不仁。眼泪在眼眶内打转,继而簌簌掉落下来。她眼神里带着倔强,坚韧不拔地看向宋言婧,骨子里是一种不服输的韧性和不屈。
“这样就受不住了?”宋言婧扯动铁链,将人吊起来,血藤鞭子在盐水里浸泡过,扬起时带起一串血珠子,“等这些伤口泡过雨水......”她突然掀开地窖顶部的暗格,冰凉的雨水立刻浇在白洛颜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