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锈血问天 第十三章 剑洗苍梧
晨雾未散，三十余道剑光刺破苍梧山云霄。
陆辰斜倚界碑，指尖轻叩葬天剑。青铜锈纹顺着右臂爬上脖颈，在喉结处凝成冰蓝霜印。山道上传来金铁交鸣声，三十余名天剑阁弟子脚踏玄鸟剑阵，为首的青衫男子袖口镶着三道银纹——这是燃灯境剑修的标志。
"陆家孽种倒是会挑葬身之地。"青衫剑修屈指弹剑，剑气震落林间宿鸟，"这苍梧山风水不错，正好..."
剑鸣骤起。
葬天剑依旧在手，一道霜锈剑气却已穿透青衫修士眉心。陆辰的身影仍倚在界碑旁，仿佛从未动过。后方弟子甚至没看清剑气轨迹，只见师兄的玄鸟佩剑寸寸腐朽，连带握剑的右手都化作青铜碎屑。
"燃灯境也配聒噪？"陆辰终于抬眼，半步蜕凡境威压碾碎三丈青石，"让你们带队的问道长老出来说话。"
天罡剑阵瞬间大乱。两名银纹弟子对视一眼，同时捏碎腰间玉珏。玄鸟虚影冲天而起的刹那，叶青璃的白发缠住东南巽位古松："坎位三人，离位五人，都是通窍境。"
话音未落，陆辰已出现在坎位剑修身后。青铜化的右掌拍碎护体罡气，指尖霜锈剑气透胸而过。那名弟子惊恐地发现，自己苦修三十载的七处气窍，正被锈蚀剑气逐个封死！
"玄冥宗的噬窍术？"叶青璃忽然高喝，"小心剑阵有诈！"
陆辰旋身避过三道黑芒。先前被斩杀的青衫修士尸身突然炸开，喷涌的黑血中飞出九枚骨钉——正是玄冥宗炼制的噬魂钉！钉身缠绕的阴煞气与天剑阁剑气交融，在虚空结成诡异符阵。
"果然是一丘之貉。"陆辰冷笑，葬天剑终于出手。剑锋掠过之处，霜锈剑气凝成三百青铜小剑，每柄剑都精准刺入噬魂钉的阴煞节点。
七名结阵弟子突然惨叫。他们后背浮现玄冥宗独有的锁魂纹，此刻正被青铜剑气逆向侵蚀。叶青璃的天谶竖瞳映出骇人真相：这些弟子气海深处，竟都有一丝陆家旁支的剑骨气息！
"用我陆氏剑骨养阴煞..."陆辰瞳孔泛起寒芒，"好得很！"
归墟剑域轰然展开。整座苍梧山的灵气化作剑雨，每一滴雨珠都带着霜锈剑气。燃灯境以下的弟子瞬间化作青铜雕像，两名银纹修士勉强祭出本命剑，剑锋却在触及剑域的刹那爬满锈斑。
"快请..."较年长的银纹修士刚要捏碎玉符，咽喉已被霜锈剑气洞穿。陆辰踏着漫天剑雨走来，葬天剑尖挑起他腰间的玄冥玉牌："原来三百年前青州血案，是你们两宗合谋。"
最后一名银纹修士突然自爆气海。黑血裹着阴煞冲天而起，在云层凝成玄鸟衔尸的图腾。叶青璃的婚契金纹瞬间绷断三根："他们在传讯！百里外有..."
剑光如瀑坠落。
陆辰的葬天剑贯穿云层，将血色图腾绞成碎片。半步蜕凡境的剑气余势未消，竟在苍穹撕开十丈裂缝，阳光透过裂隙洒在青铜化的尸山上，映得他恍若剑仙临世。
"不必等传讯了。"陆辰甩落剑尖血珠，霜纹在脸颊蔓延，"去山脚等着——"
他抬脚碾碎最后半块玄冥玉牌，声浪裹着剑气传遍四野：
"告诉你们长老，陆某在此...等着收他的剑骨！"
天光骤暗，云层裂开千丈剑痕。
一道玄青身影踏剑而来，衣袍上绣着的九道金纹灼灼生辉。老者每落一步，苍梧山便矮三寸，问道境的威压碾得山石成粉，林间惊鸟尚未展翅便爆成血雾。
"陆家小儿，倒有几分狂气。"天剑阁外门长老屈指轻弹，腰间玉剑嗡鸣出鞘，"可惜剑骨再利，终要成我天剑阁的磨剑石！"
陆辰横剑而立，葬天剑尖垂落一滴殷红。身后三十七具天剑阁弟子尸身突然浮空，血珠凝成细线汇入剑身——这是《分光掠影》第九式"血引星穹"的起手式！
"三百年前青州陆氏旁支三百余口，可是这般被你们炼成磨剑石的？"他剑指划破掌心，鲜血在虚空勾出惨烈画面：玄鸟旗插满焦土，天剑阁修士正从婴儿囟门抽离剑骨。
问道长老瞳孔骤缩，玉剑陡然迸发刺目清光："放肆！天剑阁乃正道魁首，岂容..."
"正道？"陆辰狂笑震碎三丈青松，归墟剑域轰然展开。百里山川尽化剑冢，每块碎石都腾起凛冽剑意："屠我陆氏旁支一脉的噬魂钉上刻着玄冥宗纹，却从天剑阁弟子袖中飞出！"
山巅突然降下血雨。叶青璃的白发结成阵纹，天谶命格映出过往真相——三百年前那场灭门夜，正是眼前长老亲手将玄冥宗噬魂钉钉入陆氏婴孩天灵！
"好个正道魁首！"陆辰双目赤红，葬天剑引动满山血雨，"今日便用你这伪君子的血，祭我陆家亡魂！"
问道境威压如天河倒灌。
玉剑分化三千青光，每道剑气都裹挟着崩山裂海之势。陆辰的归墟剑域被压缩至十丈，剑冢虚影在青光中寸寸崩解。叶青璃七窍溢血，三十六道惑神符炸成金粉："坎位三寸有暗伤，是他的破绽！"
陆辰暴喝跃起，葬天剑刺入血雨漩涡。三百道陆氏旁支的怨气冲天而起，在剑尖凝成血色长河。玉剑青光触及怨气的刹那，竟如春雪消融——那些惨死的魂魄，早已将天剑阁剑气刻入骨髓！
"旁门左道！"问道长老捏碎本命剑丸，身后浮现万丈剑仙法相。法相手中的玉剑虚影劈落时，整座苍梧山脉被剑气犁出深渊。
陆辰右臂炸开血花，半步蜕凡境的肉身几近崩溃。灵台深处突然震颤，一缕冰蓝剑意自心口霜纹渗出——那是三祖封入剑心的本源！
"陆家儿郎，看好了。"
恍惚间，陆霜序的虚影握住他持剑的手。葬天剑突然迸发九重星环，每一重都映照着陆家历代剑骨通明者的身影。问道长老的剑仙法相轰然崩碎，玉剑本体爬满蛛网裂痕。
"这是...剑域？！"老者须发皆张，疯狂燃烧精血，"不可能！就凭你一个小小蜕凡境界，怎能参悟剑域！"
"因为你天剑阁..."陆辰踏着星环凌空而起，剑域扩张之处万物化剑，"不配懂什么是剑道！"
最后一缕暮光湮灭时，问道长老的惨嚎响彻云霄，问道境界长老太过大意，否则以他的境界不至于如此。
他的本命剑被怨气腐蚀成废铁，七窍中钻出三百道陆氏残魂。陆辰的葬天剑贯穿其丹田，剑锋挑出一截晶莹剑骨——正是三百年前从陆氏婴儿体内剥离的先天剑髓！
"原来你们天剑阁长老..."叶青璃的白发缠住想要遁逃的元神，"是靠窃取他人剑骨破境？"
陆辰捏碎剑骨，万千光点汇入归墟剑域。百里剑冢突然活了过来，每一柄虚剑都发出清越悲鸣。他转身望向剩余的天剑阁修士，眼中星河剑意流转：
"三百年血债，今日收些利息。"
剑域收拢成一线青光。
剩下三十几颗头颅冲天而起，脖颈断口处绽开冰蓝剑莲。山风卷着血腥掠过界碑，将"天剑阁"三字染成暗红。
余烬未冷，东方传来滚滚雷音。
叶青璃的天谶竖瞳映出万里外的画面：一艘玄鸟战船碾碎云海，船首老者袖口的十二道金纹刺痛双目——那是天剑阁的内门长老，明心境圆满，半步踏进"斩妄境"的绝世剑修。
"该走了。"她扯断最后一根婚契金纹，在虚空刻下传送阵图，"下一战...青州边界。"
陆辰抚过葬天剑新生的星纹，归墟剑域在脚下凝成青铜古路。他最后望了眼苍梧山巅——那里插着天剑阁长老的残剑，剑柄上玄鸟图腾正被怨气啃噬成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