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四章 无情之人
书名:天童 作者:衡山有雪 本章字数:4120字 发布时间:2025-03-26

回到客栈的程宁目光恍惚,心不在焉,时而激动得双手瑟瑟发抖。白惊深感怪异,问程宁为何如此紧张,程宁告知白惊明日上午要去观看一场比试。白惊愈发觉得蹊跷,言道:“又不是你上场比试,观看别人打斗还能如此紧张?”程宁斩钉截铁地回答道:“我宁愿自己上场。”

是夜,程宁一夜无眠,辗转反侧,以致白惊一宿也没睡好。次日,程宁早早起身,独自一人朝中央广场行去,未叫上白惊。此时的路上空无一人,程宁这才留意到天色仍黑。

程宁不断回想昨日在告示前有人提及秦临乃是从迷铎大陆哈达城的程家迁来的。倘若此人所言属实,那么秦临极有可能即为程临!虽说当时程宁自幼离开哈达城,对家族之事知之甚少,但程临的母亲姓秦,此乃千真万确之事。

一定是程临哥,料想是他离家出走后无处容身,前往秦家投靠舅舅,这也说得过去。不知道他现在过得怎么样?程宁心潮起伏,想起小时候和程临哥一起玩耍的情景,想起了程家的家族剧变,那些往事似乎就发生在昨天。

天色渐渐明亮,路上的人也渐渐多了起来,中央广场上聚集了很多人,程宁深吸一口气平复心情,混迹于人群中站于最前排。中央广场上临时搭了一座擂台,颇为简陋,能够极为明显地看出两家对这场比试重视不足,按理说这也算是两家年轻一辈中杰出人才的一场重要比试,似乎不应该是这种情况。想当年哈达城程族的一场测灵盛会都弄得场面宏大,相比之下,今日晋家和秦家的比试倒仿若儿戏。

不过虽说场地简陋,然而两人的比试吸引了很多人前来观瞻,不仅是云剑镇的居民,连这次准备抢夺情寂之殇的外地年轻人也饶有兴致地赶到了中央广场,只一会儿工夫,此处已经聚集了许多人,众人皆在议论纷纷。

太阳已然升起,中央广场上那熹微的阳光映照在人心中,使人倍感温暖如春。倘若今日程临不会现身,程宁倒着实愿意心定神闲地观赏一场比试。

此刻,程宁正在紧张得等待比试的开始,人群骤然骚乱起来,程宁回首望去,只见人群簇拥之中有一人慢慢地朝着擂台走来。伴随着人群欢呼声愈发高涨,一名面容清秀的年轻男子缓缓登上台来。只见他一身鹅黄色长衫,墨染般的发丝,五官秀雅精致,一张俊逸的脸庞挂着清雅的笑意。

不愧是大家族的长子,气宇轩昂,但程宁一想到他与程临为敌,又觉得此人徒有其表!但见中央广场的大多数人皆为他喝彩,程宁对这名为晋杰的年轻男子越发心生反感。

怎么还没见程临哥呢?程宁高高翘起头左顾右盼,可连程临的半点影子都没见着!稍过片刻,人群中声音逐渐大了起来,有人高呼:“秦家怎敢擅入晋家的地盘,我看秦临这小子临阵脱逃了!”“他是不敢来了!”......“嗷嗷嗷” 人群中响起了一浪高过一浪的欢呼声。

程宁听着这些人的议论,焦躁万分,只觉得他们着实聒噪!

就在人群欢呼之际,蓦地自北面传来尖锐的“嗖”的一声,一把闪着金光的宝剑径直飞向擂台,稳稳地插在了擂台的正中央。人群因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大声惊呼,旋即陷入一片沉寂。此时北面的人群已然让出了一条通道,通道中央有一名身材高大挺拔的男子正朝着擂台走去。程宁心跳加速,只是远远的难以看清此人的面容。待那男子如虎跃般跳到擂台中央拔金剑朝人群中躬身行礼时,程宁几乎高喊出声!

不错,此人正是哈达城程族年轻一辈中最为杰出的佼佼者,少族长程临!如今叫做秦临!

今日的秦临身着一袭灿金短袍,腰间束着一根黄色狮头金带,满头金发,然而他的面容却与程临毫无二致,尤其是那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眸,只是威严之中透着一丝悲凉。

也许这些年来程临哥也吃了不少苦,但愿现在的他一切都好!程宁心中暗自思忖。

“不得不说,耍帅还是你更为擅长。”晋杰讥笑道,人群中随即迸发出一阵笑声。程宁目不转睛盯着擂台中央的秦临,只见秦临毫不理会大家的讥笑,缓缓地持剑退至擂台边,摆好应战的姿势。晋杰见秦临不为所动,心中亦是一阵赞扬,但今天在这种场合,不先奚落奚落秦家总觉得对不起现场这么多支持者,当然这也是心理战的一种方式。

“秦家虽说这么多年一直和晋家不对付,但礼数犹存,怎么会教导出一个淫贼呢?诸位不妨评评理,秦临你也讲讲呢?”晋杰率先发难。但显然大家对此话不甚明了,人群中渐起窃窃私语之声,最终大家的目光都聚焦于秦临,仿佛发现了秦家的一个秘密。程宁并不知道具体是何事,但他深知秦临断不会做出有伤风化之事。

秦临对晋杰的发难并不在意,言道:“不过是胡言乱语罢了,妄图扰乱我的思绪,这种手段还是低级了点,你应该再学习点高明的手段。”

晋杰见秦临矢口否认,鄙视道:“哼!敢做不敢认,枉为男人!”秦临并不接话,平静说道:“强者才配成为男人,你只有先赢了我才有资格说这话!”晋杰被秦临气得哑口无言,但他心中知晓比试前该说的话还是要说。

“秦临,别着急比试,有些话要说在前面好!否则今日我俩的比试一点意义都没有。”晋杰喊道。而后晋杰环视人群一周,在擂台上往返踱步,像是有事情要宣布。“各位云剑镇居民以及过往的旅人们,今天烦请诸位一起见证,我和秦家秦临公平比试。虽说秦家向来和我族不和,但今天这场比试只针对秦临,倘若本人侥幸赢了,秦临要答应我一件事。”

说到此处时,程宁方才恍然大悟,敢情这并非是晋家和秦家的公开比试,而是晋杰和秦临两人私下约定的一场较量。而秦临孤身一人现身于晋家的势力范围内定然是有事在身,而晋杰似乎也有所察觉,只有这种解释了......

万一程临哥输了,我定要帮助他。程宁心里暗道。

“秦临,昨日我们说的事你不会反悔吧。”晋杰问道。秦临答道:“我不反悔。”

“好!既然如此,那烦请在场诸位见证,如果你输了,永不踏入晋家的土地,永不出现在晋家视线范围内!记住了,是永远永远!”晋杰说道。

如此决绝!秦临到底做了何事让晋杰这般愤怒,众人再度议论纷纷。程宁回忆起十几年前程族发生之事,那时父亲和母亲所遭遇的大抵也是这种场景吧。程宁望向秦临,而秦临对晋杰所言并未反驳。

“好!我要说的都说完了!出招吧!”晋杰喊道。

程宁一看,顿觉不妥,晋杰可未曾提及他自己输了要怎么样?于是程宁捏着嗓子喊道:“倘若你输了又当如何?”

晋杰一愣,答道:“我可不会输给他。”人群中顿时炸开了锅,有几个外地人打抱不平。晋杰被几人接连发问,不得不回答道:“倘若我输了,所有之事我全当做没发生过!”那几人对于晋杰模棱两可的回答很不满意,不依不饶地非要晋杰说具体点,晋杰一急,朝着人群喊道:“秦临都未反对,你们喊什么喊!”言罢扭头对秦临说道:“秦临,你说你同意吗?”秦临这时才向前两步,说道:“我同意,不过今天的比试我要加一条,你敢不敢答应?”晋杰心中清楚在输赢条件上自己的确是占了便宜,便说道:“我有什么不敢应的,你尽管说。”秦临说道:“今天的比试,既分高低,亦决生死!!”

秦临此话一出,包括程宁在内的所有人都惊愕不已,晋杰也是目瞪口呆,场面一度陷入沉寂,众人皆等待着晋杰如何应对。晋杰显然毫无防备,虽说自己实力高于秦临,但是凡事都有个万一。晋杰额头冒出冷汗,偷瞄向秦临,只见秦临面无表情,猜不出他在想什么。

这个混账,居然用性命做赌注。晋杰的大脑飞快运转,忽然计上心头,对秦临吼道:“哼!秦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这是要杀人灭口!”秦临未作回答。晋杰见状,对众人说道:“我若答应,那么我们之前谈的一切都成了什么?还谈什么踏入晋家土地,还谈什么一切没有发生过!”

程宁闻晋杰所言,也觉得在理,方才秦临话出之后,自己也心存疑惑,不管他俩发生何事,定然没有到以命相搏的地步!众人又开始赞同晋杰,这时秦临说道:“那就一条胳膊!”

晋杰瞧秦临今日这般决裂的架势,心中知晓自己要是再不应,将来绝不可能在云剑镇上立足了,于是说道:“秦临,你可想好了,这可是你的一条手臂啊!”

秦临神色平静说道:“倘若我输了,两条胳膊!”众人被秦临气势略微镇住了。晋杰紧咬双唇,说道:“好!你若这么有信心,我今日定要见识一番!”

言罢两人摆好战斗姿势。晋杰立刻唤起灵气护体,将体内金灵力释放与手中所握之宝剑,双目凝视秦临,那架势仿佛要把秦临一口吃掉。秦临亦未示弱,手中宝剑已经凝聚了相当程度的金灵力!

“金剑天地斩!”“绝无情斩!”两人挥剑劈向对方,锋利的灵力,凌厉的攻势让程宁心中一震,虽说秦临的灵力不如白惊那般犀利,但却极为浑厚。“轰”的一声巨响,两人的战技相互碰撞,巨大的冲击使两人皆后退了数步。晋杰心中暗暗称奇,秦家虽说向来与晋家针锋相对,但是年轻一代却是被压了一筹,现今不知从何处冒出来一个秦临,让秦家有抬头的趋势。

刚刚一招下来让晋杰明白不能小觑秦家的任何一人。

然而想要击败自己并非那般容易,金剑天地斩蕴含诸多招式,刚才只是硬碰硬的试探实力,此次必须要分出胜负。想到此,晋杰再次凝聚起浑厚的灵力,挥舞的宝剑面前浮现出两把残影。

哼!不过如此!见识过白惊与龙桀比试的场面后,程宁对于晋杰挥舞出的残影不屑一顾。再瞧秦临,只见秦临的金色灵力依然覆盖整把宝剑,看不出和刚才的招式有何区别!

“轰”的一声,毫不意外,两人旗鼓相当,只是此番晋杰的身形突然跳跃至半空,一股强大的灵力从天而降!

原来此战技中的“天地”是上蹿下跳之意,程宁哂笑一声,这种战技自己在撼辰学院便已领教过,且还曾被自己所破!程临常年在外作战,又岂会受骗。果不其然,秦临身体快速闪烁,躲过了晋杰从天而降的一击。

“不错!你配得上当我的对手!”言罢晋杰再次冲击过去,几轮回合过后,场上两人难分高下,而场下之人看得极为尽心瘾,不时有喝彩声传来!

“这种水准的比试你也看得津津有味?”程宁耳畔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是白惊!“你不是也来看了?怎么样?谁比较强些?”程宁知道白惊对剑极为内行,欲听听他的看法。“水平都不行!但右边金发之人悟性略高些!而且他手下留情了,不然比试已结束!”程宁自己又仔细地看了两人比试,无论如何也看不出秦临留手了,于是向白惊请教。

“威力不大的招式他出手极为果决,说明这些招式他已练得极为娴熟,而威力大的招式,对,就说这一招,他在等待,等待对手的行动,从而让出攻击的最佳位置。看起来像是凝神重击,实则避开了要害!”白惊分析得头头是道,“一般人看不出来。”程宁耸耸肩,说道:“你是白惊嘛,你说的都对!”

而就在此时擂台上形势突变!“友之无情!”秦临一股凌厉绝伦的灵力洞穿了晋杰的灵气护体,晋杰轰隆一声倒在地上,捂着伤口发出轻微的呻吟。就在众人惊呼声四起之时,秦临将剑对准晋杰刺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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