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籍的后半部分竟然都是晦涩难懂,拗口不已的咒文!
“蟾叔说这些咒文可以稳定心神,我试试。”
石平席地而坐,目光清幽,对照着书籍上记载的咒文,口中“窸窸窣窣窸窸窣窣”的念叨着。
他的声音本就低沉沙哑,再加上咒文的晦涩拗口,如痴人梦呓,似乎有着一种诡异的摄魂夺魄之力。
晚来风急,不知不觉间到了傍晚时分。
此时的山林中已是万籁寂静,石平缓缓睁眼,只觉得口中干涩,挖了一瓢雪放在火堆旁。
“这冬日的山林虽然寂静美观,但是终究还是少了些夜伏昼行的虫豸和鸟兽鸣叫声。”
他枯念了一天的咒文,除了心无杂念,平静异常之外没有半点其他的感觉,看来还真是如蟾叔所说,这书中咒文只是用来稳定心神,并无他用。
“呼!”
乱云低薄暮,急雪舞回风。
石平将獐子的皮毛垫在身下,棉被紧裹在身上,饮了一口滚烫的雪水。
忽然看见清薇的棺椁严密的连寒风都钻不进去,蓦地起身将棺盖推开,拉起对方的手掌,紧紧握住。
“清薇,你说我们的父亲到底是什么人物?我总觉的蟾叔有事情瞒着我,却又没有恶意。”
石平念叨着,自他记事起,便和父亲还有妹妹生活在瑞白村,也无数次问过母亲的在哪,但是一涉及到这个问题,父亲总是闭口不谈,他既温柔也严厉,直至死去也没有透露出半点消息。
雪花似掌难遮眼,风力如刀不断愁。
夜间的雪越下越大,寒风呼啸将黑云赶走,空中只余一轮银月。
此时已是两更天,石平给自己灌了一口血酒御寒,他盘坐在妹妹的尸身旁边,没有困意,便继续枯念着咒文。
清冷的月华洒落林间,透过树枝间的缝隙,照落在清薇的尸身上,突然间圆魄三抖,银葩星晕,少年不知,仍在“窸窸窣窣窸窸窣窣”的念着。
玉楼降气,烟霭浮地,清薇的尸身猛地一颤,温软粉嫩的小口竟然如活人一般微微张开,仿佛在无形中吸纳着什么。
夜光如水,流逝非常,石平微微睁眼,忽觉得耳边有人吟笑,紫荷满晴,这才发现已然天光大亮,自己竟然在不知不觉间枯念了一夜的咒文。
“这就是说书人口中所说的山中无岁月吗?感觉真是奇妙。”
少年微微一笑,他盘坐了一夜只觉的两腿酥麻,没有知觉,伸直缓了一会儿才起身,走到摇曳的火光旁,抄起柴刀割下两条背脊肉大快朵颐了起来。
“好东西啊,要是夏日的夜晚恐怕会有虎狼抢食。”
石平嘴上泛着油光,双耳抖动,忽然听到有动物踩断枯枝的断裂声。
“嗯?!”
他伸手抄起了柴刀,双目圆睁,先将妹妹的棺材盖上,以防被野狗叼了去。
少年轻手轻脚的走到山林边,匍匐在地上,借着雪堆的掩护,探头往山底下看去,只见上山的小路上有几道漆黑的人影在踏雪前行。
“是村长通知了附近镇子的地保来擒我吗?”
石平紧了紧手中的柴刀,瑞白村地处偏僻,去最近的县衙要走上百里的山路,出了人命案子,只能先去附近镇子上找负责管理的地保,让地保过来了解情况,再上报衙门。
山脚处,几个身穿常服,怀揣绳索的地保正在相互交谈。
其中一人面色姜黄,他望着山林中若隐若现的火光,想起昨日在刘家大院内见到的惨状,心中打起了退堂鼓。
他拱手抱拳,“两位老哥,那石平不过一瘦弱少年,那里能将刘家三十多口人杀干净。”
另一人膘肥体壮,走着四方步,面色有些狂傲,“张老弟,不是他杀的,难不成是你杀的?”
张地保面色难堪,“李老哥,话可不能这么说,我听闻就在昨日,有人看到这山林之中妖风阵阵,有精怪腾飞,那小子以砍柴为生,你们说他会不会是被精怪附体了!”
李大一甩袖袍,“胡说什么!你要害怕就在这里等着,这可是三十多条人命的大案子,等我和老五擒住那小子,升官发财的时候你可别眼红!”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一说到升官发财,张二顿时胆气腾升,目光如电。
“惩奸除恶,我辈义不容辞!”
老五一脸嫌弃,“你可滚一边去吧!”
三人掸了掸肩头雪,抽出铁尺,虽说对方不过一黄口小儿,但是身负三十余条人命确实不是一件小事,要不是捉活口好升官发财,他们才不想亲身前来。
石平躲藏在高处的雪堆中,只露出了一双漆黑的眼眸。
“是青阳镇地保的铁尺,看来真是来擒我的,我与他们无冤无仇,不好下杀手啊。”
转眼间,三人便到了半山腰的林场,他们追寻着明亮的火光而去,找到了在火堆旁架着的獐子和一具棺材。
“呸!大清早的见棺材,真晦气。”
张二见到棺材吓了一跳,捂着胸口,抬腿朝棺材踢了一脚。
“砰!”
清薇的棺材本就是俗称狗碰头的薄皮棺材,这一脚下去就见了裂缝了。
“哼!”
石平目光一凝,用衣袖擦拭了一下手中柴刀,这下他有理由了。
“都安静点,跟着我走。”
老五看着雪地上的脚印走向,扬起了手中的铁尺。
三人循着脚印走到山林一侧,发现这里有数个雪丘,雪丘前脚步凌乱,让人分不清接下来的去向。
“这人呢?”
李大觉得有些不妙,将怀揣的绳索抽了出来。
三人面朝雪丘,不知如何是好,头顶忽然有一只寒鸦盘旋而过。
嘎!…嘎!…嘎!…
凄厉嘶哑的叫声吓的张二脚下一滑,跌倒在地。
“哎呦。”
他揉着红肿的腰,被老五搀扶起来。
李大觉得这地方有些诡异,认为不能再拖下去,他将绳索抛给老五,自己则抄起了铁尺。
“张老弟,这脚印到这里就没了,那小子一定躲在这里,你一个个雪丘的去试,别怕,我和老五就在你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