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正宏迟疑了一下,才说道:“不见了就是……方大人失踪了,衙门找不到他了。”
“什么时候的事情?”慕容骜蹙眉问道。
流放犯人是需要在衙门的监视下劳作的,但是衙役哪有那么勤快。好一点的,十天半个月去看一下,偷懒的,三五个月去看一下也有。横竖这万山郡山峦层叠,想要出去可不容易。而且人犯没有路引,就算能走出万山郡的深山,也难以在外面生活。
所以方守正到底是什么时候不见的,还真是不好说。
不料陈正宏很快回答道:“二天前……三天前方大人在开荒的地方晕倒,被送回家中。第二天衙役发现他迟迟没有上工,去家中找寻,发现他不见了。”
这么快就发现了?慕容骜可不会认为这是巧合,因此有些疑惑:“有人一直在监视着他?知道是什么人吗?”
陈正宏有些不好意思了:“不瞒三公子说,自从连大人跟小的说了,您要去万山郡找方大人,小的就设法知会了那边的兄弟,让他们看着方大人,别让人把他给害了。”
“害他?你怎么会觉得有人要害他?”
“倒不是小人觉得,就是小人在询问方大人近况的时候,小人的兄弟说,他在万山郡的府衙,看到了席大人。”
“席东煦?”慕容骜有些不敢相信。尽管方守正跟席东煦是有些不和,但是席东煦作为三朝元老,方守正考中进士的时候,他就已经是二品的首辅了,方守正跟他那就是云泥之别,就算要对他下手,席东煦也不可能亲自出手的。
不过这个时候,席东煦出现在万山郡,也确实奇怪。
“他被贬的地方不是半山郡吗?”
半山郡毗邻万山郡和延平郡,因此听说席东煦被贬去那里的时候,慕容骜以为席东煦是去监视简王府的。毕竟,席贵妃的父亲,皇帝最为依赖的左膀右臂,他可不敢以为一个区区的天降大火,就可以让他从皇帝的身边消失。所以更大的可能是,他是将功补过去了。
“所以,你怀疑方大人的失踪,跟席东煦有关?”慕容骜沉吟着问道,随即摇摇头,“这不可能,方大人失踪,对席家并无好处。”
他都能猜到方守正和柳淑妃之间的猫腻,没道理席东煦会猜不到,所以方守正的存在才对席家和二皇子有利。想到方谨心险些被害,方夫人离奇遇匪,他更愿意相信,方守正果真失踪的话,是四皇子手笔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当然,也有可能是淮王的手笔,他能对自己下手,对付一个流放的方守正,自然更是不在话下了。至于原因,大约就是税粮的事情了,不过也有可能是军饷的事情。淮王府还有五千的王府侍卫,是朝廷供养的。
而负责这些王府侍卫粮饷发放的,正是方守正,淮王已经不止一次抱怨过送过去粮饷都是低劣品了。方守正这样的官员,自然是揣度着皇帝的意思行事的,自然不会理睬淮王的告状,所以淮王因此记恨也是有可能的。
只是方守正还在户部的时候,淮王也不能动手。无辜杀害朝廷命官的罪名,就连皇子都都担当不起,何况他一个被皇帝针对的宗室。因此趁方守正被削官流放之际,杀了他出一口恶气,也不是不可能的。
至于四皇子的身世,那是后宫隐秘。淮王府天高皇帝远,知晓这件事的可能性不是很大。不过,也不妨碍有人想要借刀杀人。不然,那么多大泽人隐匿在大宁朝干什么?从楚清悠的死因,到裴恒之的犯错,影影绰绰的,都有着大泽人的影子。
不想连书淮摇头道:“倘若这是一个激将法呢?”
假冒四皇子的人来绑架方守正,然后引导方守正一怒之下,揭穿四皇子的身世?慕容骜哑然失笑了:“连兄今天是怎么了?别说四皇子的身世到底有没有问题都不好说,就算真有问题,那方家可就是满门抄斩诛连九族的大罪。方大人再蠢,也不可能一怒之下去告发的。”
别看方守正如今犯事了,但他好歹也是户部侍郎,还是凭借自己的实力考上进士以后,一步步走到这个位置的。怎么可能蠢到去掺和关乎皇家血脉的这种糊涂账里面去呢?
“不是,不是告发柳淑妃,而是利用他的死,将这件事似是而非的事情扯出来,逼着朝臣站队,清除异己,以达到争储的目的。”
慕容骜心下一凛,没错儿,这才符合席东煦这个老狐狸的手段。所以,他们的目的是杀死方守正了?这么一想,他急了,问道:“所以,连兄可能猜到,方大人会被藏在哪里?”
如果藏匿起来的目的是弄死他,那么藏匿的地方就应该是人烟稀少的。当然不可能是无人涉足的,毕竟,还需要有人发现方守正的尸体。
连书淮摇摇头:“我不熟悉万山郡的情况,还真是不好猜。不过应该是有人去,但是去的人又不多的。对了,有可能是最近无人涉足,但是一个月以后,会有人要去的。你们到了万山郡,不妨找人打听一下这样的地方。”
“好。”慕容骜点点头,看向方谨心,“阿谨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方谨心对于方守正无感,穿越到这里都快大半年了,这个便宜爹还没有见过面呢。但是考虑到自己的祸福命运,都会受到他最直接的影响,因此不得不上心。不仅要设法找到他,还要设法让他在这个贪污事件中,罪名轻一点,以方便将姨娘姐妹们都救出来。
原本她用钱赎出也是可以的,可是赎出来的,依旧是罪臣之女,以后婚嫁,就算是做妾,也进不了官宦家的门。连正经良家怕是都进不了,只能给商贾之家当小老婆。还是那种朝不保夕,可能会被主人家随时买卖或者转赠的小妾,方谨心不敢想象。
“连表哥,你将大泽人都抓起来了,这件事迟早会被人知道的。如今大泽人不仅简王府里有,盛太傅的府上也有,很难保证京城其他官宦之家就没有。所以竹儿和二姨娘七姐姐她们在京城,会不会有危险啊?”
连书淮一笑:“愚兄早就想到了,从打算抓捕大泽人开始,我就给五殿下写了信。昨天收到了五殿下的回信,说是竹儿已经被长公主接进了府里,二姨娘她们也被楚家接走了。原来的宅院,楚家另外安排人住了进去。表面上是普通人家,实际上是楚家镖师的家眷,一个个身手好着呢。加上有你留下的什么电棍、喷雾,谁来也占不了便宜去,表妹只管放心。”
听两人说起京城的事情,慕容骜忍不住问了一句:“乔家兄弟俩呢?五殿下去询问了吗?他们可愿意去云上郡?”
“他们就是愿意,也不能自说自话离开啊。”连书淮笑道,“你别忘了,他们兄弟俩可都是官身。不过此刻有一个好机会,可以让他们有借口离开京城了。”
“什么机会?”方谨心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