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晴感到非常无语,处于绝望的她只好听天由命了,这时她想到葛明寒,他为什么还没到?再不到可能就见不到我最后一面了,方晴欲哭无泪。
此时已是晚上八点半钟,在走廊上心急如焚的林芳菲拿出方晴的手机拨打了葛明寒的手机,电话居然打通了,葛明寒很快接了电话。
听到林芳菲的声音,葛明寒怔愣了一下,马上反应过来:“是阿姨吗?方晴呢?”
“我是方晴母亲林芳菲,方晴现在在医院,马上就要生了,你在哪儿?”
“我刚刚下飞机,正准备往医院赶呢,方晴现在在哪家医院?”
林芳菲把医院的名称和地址告诉葛明寒。
时间已经来到晚上九点二十分,方晴还在忍受着巨大的疼痛,剧痛已经将她折磨得死去活来。林芳菲和方正不忍继续看到方晴如此痛苦,他们便求助产士和接生大夫给方晴剖腹产子。但是他们不想承担责任,还是坚持让方晴顺产:“再等等看,顺产对产妇和孩子都好,我们的原则是能顺产尽量顺产。”
林芳菲说:“现在不是还没有入盆吗?说明有难产的危险啊,孩子在里面太久了,会不会有窒息的危险?”
“不会,我们检查过,我们一直在观察和关注,心里是有底的,你们就放心吧。像方晴这样的产妇很多,有些比她疼得还厉害,不是都挺过来了?”
林芳菲和方正坐在那里干着急。林芳菲开始为方晴祈求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的保佑,她双手合十为方晴念《大悲咒》和观世音菩萨的圣号。
就在这时,葛明寒风尘仆仆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产区的走廊上。葛明寒一看林芳菲和方正的表情便猜出方晴的情况不太好。
“你可来了,小葛,方晴在里面,还没有生呢,疼得不得了。”葛明寒的到来,林芳菲感到一丝宽慰,他毕竟是个医生,跟医生同行打交道会占一点优势。
一听说方晴还在饱受阵痛的折磨,葛明寒心急如焚,焦虑地说:“怎么回事?疼了多久了?”
林芳菲说:“快五个小时了,医生就是不肯剖腹,说要等孩子入盆顺产。”
葛明寒感到难以置信:“这么久了还没入盆?这明显是难产了,还等什么?大夫呢?我去找她们说。”
“观察室里有一名助产士。”方正指着观察室的门说。
葛明寒连忙推开观察室的门走了进去,助产士却没见踪影,只留方晴一人在小床上独自忍受着苦难,他一眼就看到侧身躺在小床上的方晴。阵痛刚刚过去,此时,她极其疲倦地闭着双眼,她凌乱的长发被汗水打湿,脸色苍白如纸,似乎已经被疼痛折磨得奄奄一息了。
葛明寒非常震惊,临产时的方晴和美丽妩媚的方晴已经判若两人,难产对女人真是一次极其残酷的摧残,怀胎十月后还要忍受阵痛的折磨之后才能把孩子生下来,女人真不容易啊,每一位母亲都是伟大的。
葛明寒抓住方晴冰凉如水的手:“亲爱的,我来了。”
听到葛明寒的声音,方晴徐徐睁开眼睛,有气无力地说:“你,你怎么才来呀?”
“我也想早点儿赶过来,可是买不到更早的机票。”葛明寒恨不得将她紧紧拥抱,并自己身上的力量和热量全部倾注在她的身体里,他握紧了她的手,“手这么凉。你很冷吗?”
葛明寒的到来让方晴心里有了一些底气,她不再恐惧了,她想就算今晚死了,能死在他的怀里这一生也无憾了。她向他挤出一个微笑,目光清亮而温柔:“嗯,有点冷,不过见到你,我就不太冷了。”
葛明寒将方晴的被子掖好,并将她被打湿的头发拢了拢,然后用餐巾纸擦了擦她额头上和脖子上的汗水:“很疼是吧?你受苦了!”
“你来了,我就什么也不怕了。”
葛明寒从口袋里拿出一块巧克力:“我听我医院的妇产科大夫说产前吃巧克力能增加能量,来,吃一点儿。”
葛明寒将巧克力剥开,放在方晴的嘴边。方晴也听过这种说法,她便毫不犹豫地吃了下去。吃完巧克力,方晴说:“好吃,你想得真周到!”
方晴刚说完,一阵剧痛袭来,由钝痛再到绞痛,肚子像在翻江倒海一般,把她折磨得痛不欲生,她不由地捂住腹部扭着身体呻吟着,表情痛苦而惊恐,眼神痛楚异常。葛明寒虽然是个外科大夫,但他没见过女人生孩子,并不知道女人生孩子会如此令人心惊肉跳,痛得死去活来,方晴的哀嚎和极度痛苦的表情让他深感震惊和惶惑,他暗自后悔让她怀孕。
葛明寒紧紧地抓住方晴想挣脱出来的手,想说点安慰的话却欲言又止。他只好抚摸着方晴的后背以示抚慰,他突然想起三年前他给方晴切除乳腺纤维瘤之后,他也这样轻轻地抚摸着方晴的后背时的情形,那一次的意识有些懵懂,而现在是实实在在的疼惜,往事和现实交织在一起让他百感交集。
方晴的哀嚎持续了几分钟,她每叫一声,葛明寒都感到心惊肉跳。她的痛苦绝望的嚎叫让他惊惶失措,她的痛苦程度远远超出了他的想像。他一边抚慰着方晴一边柔声地说:“你这么痛苦我真是于心不忍,我很心疼!要不然,我们不要这孩子了。”
处于剧痛中的方晴根本无法思考和言语,她只是哀痛地看着葛明寒。就在这时,助产士和接生大夫同时走了进来,赫然看到葛明寒,她们很吃惊。助产士颇为严肃地说:“你怎么能进来呢?这是产前观察室,家属不能进来了,将外面的细菌带进来会害了产妇的。”
方晴的痛苦与无助让葛明寒的心一直紧紧地揪着,他根本没有心思去理睬两位大夫。助产士有些恼火了:“你是家属吗?我怎么没有见过你?请你出去!”
方晴此轮的阵痛终于结束了,葛明寒悬着一颗心也落了地。他便将目光转向对他发号施令的助产士,他非常严肃地说:“大夫,我是产妇的家属,我知道家属不应该在这里停留,我之所以在这里停留是因为我实在为方晴担心,她在忍受着痛苦的煎熬,痛得死去活来,而你们两个大夫却将她搁在一边不理不睬,我很难理解。”
“不是跟产妇另外两个家属说了吗?要等孩子的头入盆呀。”
葛明寒虽然是个外科大夫,但是产科知识他也略懂一点,两位产妇大夫的做法让他感到匪夷所思,他气愤地逼视着助产士:“阵痛已经五个小时了还没有入盆,这明显是胎位不正了,你们为什么还要等下去?你们难道想让她这样活活被痛死吗?”
葛明寒的气势似乎吓住了助产士和接生大夫,她们惊讶地面面相觑,助产士没有再说话,接生大夫说:“那你说不等怎么办?”
要不是方晴和孩子的命掌握在她们两人的手中,葛明寒真想给她们两人一人一个耳光,他的语气非常坚决:“剖腹啊。你们是什么大夫啊?都难产了你们还不知道剖腹啊?”
助产士面露惧色:“剖腹手术是要家属签字儿我们才能做的。”
葛明寒心想看来这医院的大夫都是饭桶,他不由得发出一声不屑的冷笑,然后说:“有三个家属在场你还怕没人签字吗?真可笑。”
接生大夫说:“好吧,既然你提出要剖腹,我们也可以做这个手术。”
211 终于生了
方晴再次被阵痛折磨得痛不欲生,她难以遏制地惨叫起来。葛明寒的心再次紧紧地揪起来,他对接生大夫说:“赶紧准备剖腹手术吧,产妇等不起的,孩子在腹中憋太久有缺氧的危险。”
接生大夫突然变得果断起来,她马上让助产士拿出一份《手术同意书》,对葛明寒说:“你先到外面等一下,我们马上准备剖腹手术,一会请你签一下字儿。”
葛明寒说:“没问题,我来签。”
葛明寒临出去的时候握了一下方晴的手,用鼓励的眼神看着方晴微笑道:“亲爱的,再忍忍,马上剖腹取出孩子你就不痛了,有我在,你不会有事儿的,相信我!”
“我相信你。”
“那我先出去等!等你和我们的宝宝都平安地出现在我的面前。”
葛明寒出去了。林芳菲和方正早听到葛明寒在观察室里和两位大夫的对话,他们对葛明寒有了一个新的认识,果然是个厉害的家伙。
助产士拿来《手术同意书》问道:“哪位签字?”
林芳菲和葛明寒不约而同地说:“我来签吧。”
话音刚落,葛明寒意识到自己的冒失,气氛有些局促,好在助产士说:“还有抢着签名的,呵呵,最好是丈夫签。”
林芳菲和方正便向葛明寒投来疑惑的目光,葛明寒顾不上那么多了,他果断地接过助产士手中的笔,龙飞凤舞地签下自己的大名。
几分钟之后,又来了一位助产士和护士,她们是来帮忙给方晴接生的。紧张而有条不紊的准备工作已经展开,方晴很快被推向一条长长的走廊,然后进入一间高度洁净的大产房。三个家属跟随着方晴和几名大夫一起来到分娩区,他们被告知在产房的门口等待。
他们三人坐在产房门口的椅子上,葛明寒和方正小声地说着话。林芳菲则一直小声地为方晴念着《大悲咒》,祈求菩萨保佑方晴能够顺利产子。
大约一小时之后,随着一声有力且具有穿透性的啼哭声传来,方晴终于在凌晨一点二十三分剖宫产下一个重七斤的男婴。躺在产床上的方晴听到护士轻声的议论:“哇,美男子。”
“大眼睛,双眼皮,像妈妈。”
“睫毛还很长。”
“鼻子很笔挺啊,将来一定是个美男子。”
……
护士把男婴抱到方晴身边,方晴睁开疲乏的双眼仔细地看了一眼男婴,简直不敢相信这个刚刚从她身体里取出来热腾腾的小肉团就是自己的儿子,是那么漂亮那么健康,她掩饰不住内心的欣喜和激动,想伸手去抚摸他,却酸软得动弹不得,她只好对着紧闭双眸的小家伙微笑,眼里溢满了母爱的柔情。
助产士对方晴说:“看清楚了,这是你的儿子。”
疲倦到了极点的方晴轻轻地点点头,轻声地说 “谢谢”。刚刚完成一个神圣的使命,方晴如释重负,一下子轻松下来,劳顿和疲惫便马上将她紧紧包围,她感到眼皮沉甸甸的,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葛明寒和林芳菲母子闻到婴儿有力清脆的啼哭,都非常高兴。葛明寒悬着的一颗心彻底落下了,林芳菲双手合十,微闭双目小声地说:“感恩菩萨的保佑,弟子林芳菲我喜得外孙。”
方晴被从产房推出来时已经睡去了。葛明寒看着她脸上的恬静和残留的笑意,便明白剖腹产过程应该进行得比较顺利,他如释重负地呼出一口气。
孩子已经用干净的襁褓包起来了,助士把孩子交给葛明寒:“恭喜葛先生,你太太生的是一个公子。”
惊奇和期待使得葛明寒有些激动,他颤抖着手接过孩子,他对助产士衷心地表示了谢意之后,便低头仔细地端详着自己的儿子,小家伙胖乎乎的,肤色白里透红,鼻子挺直,嘴唇红润,此时他闭着眼睛睡觉,嘴巴偶尔会嚅动几下,好像在咀嚼些什么,他浑身散发着一股新生儿特有的体味。
这种味道让葛明寒感到很亲切,葛明寒很少接触婴儿,以前他对婴儿是没有任何感觉的,但是对这个孩子他却萌生了强烈的爱意和情感,也许是血缘关系使得他非常喜欢这个孩子。即便如此,他还是难以置信自己已经当了上父亲,如天使般的孩子正在他的臂弯里沉沉睡去。葛明寒目不转睛地盯着怀里的小生命,心里念叼着这真是我的儿子吗?哈哈,这太神奇了。
助产士微笑着说:“你儿子的体重和身高都非常标准,身体很健康。”
林芳菲和方正也凑过来端祥着孩子,林芳菲突然看一眼葛明寒,葛明寒对孩子那份超乎想像的爱意和专注让疑窦重新在林芳菲的心中生成,她再一次轮番打量着孩子和葛明寒,突然发现孩子长得很像葛明寒,不光是鼻子惊人的相似,就连脸型和下巴也很相似。这真是太奇妙了,为什么汪震的孩子会长得会像葛明寒?难道她的猜测是对的?她心中“咯登”地一声闷响,一丝不安驻扎在她的心里,挥之不去。
方正倒是没有看出不对劲来,他赞叹了一会之后说:“很像方晴。”
虽然孩子非常可爱,林芳菲就是开心不起来,她担心孩子真是葛明寒的,这样会出大事的。
葛明寒没有注意到林芳菲的反应,他抱着孩子跟随着大夫和推方晴走去病房的车走着,林芳菲和方正跟在他后面。方晴被安排在高级病房里,这是一套单人间,房间很大,是照着标间的标准来做的,有厨房和卫生间,一天收费三百元。
方晴被两名护士抬起来放在一张一米二宽的床上,她还是纹丝不动的睡着,看来是相当的疲乏了。离床约两米的地方有一张专门给新生儿用的婴儿床,护士把孩子从葛明寒的手中接了过去,然后放在婴儿床里。
护士把孩子安顿好之后,对葛明寒说:“现在可以让孩子好好睡了,新生儿的主要任务是睡觉。不过你们要时刻关注孩子,他要是哭闹只有两种情况,第一是尿布湿了,第二是饿了,饿的话你们就冲奶粉给他喝,一次50ml就行了。有什么事就按铃呼叫护士,医生值班室也有大夫。”
接生大夫走了进来,对葛明寒说:“产妇的情况还不错,你们可以放心了。正常情况下,今天下午三点左右她就能醒过来,新生儿在出生后半小时之内吸吮的欲望十分强烈,轻轻用奶头碰碰他的小嘴,他就会迫不及待地要寻找母亲的胸部。如果产妇的体力可以就让她给孩子吸奶,要尽早锻炼孩子的吸吮能力,不过孩子在这方面是无师自通的。”
葛明寒和林芳菲认真地听着,并努力记下来。
“产妇在两天内消化功能很弱,只能吃点流食,比如水、稀粥等。她明天醒来之后可以让她先喝点热水,记住,不能吃硬的东西、水果和蔬菜也不能马上吃。还有,产妇第三天会拔掉尿管,之后她可以下床走动,解手,越早走动越容易恢复。”
接生大夫嘱咐完之后就出去了,葛明寒将大夫的话一一记下。看着林芳菲疲倦的样子,葛明寒对她说:“阿姨,您回家睡觉吧,我来照顾方晴。”
自从怀疑孩子是葛明寒的之后,林芳菲就一直心事重重,对葛明寒有一丝成见,但是看到他一表人材,对方晴又如此上心,她也不便于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