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放俘虏,这样的罪名,虽然不至于将一个执掌二十万军队的将军置于死地,但要将他夺权削职,却是没有问题的。想到裴将军在这里跟他们一样驻守了二十年,虽然为了私心,也跟西番做过一些私下里的交易,但是总体来说,并没有什么不可饶恕的大错。
可如今却是一步错步步错,这次回京,还不知道什么样的惩罚在等着他呢。想到这里,将士们纷纷建议:“将军既然要进京,不如将我们也带了去。我们就是留在京城外面也好,这样也方便保护将军府,保护六皇子。”
“放肆!”裴恒之怒喝一声,打断了说话的将领。开什么玩笑,带着戍边军无昭返京,这不是妥妥地将把柄送到人手里吗?这怕是他还在半路,京城裴家已经满门人头落地了。要不是知道这个将领的性格,裴恒之都要怀疑他是席东煦派来害他的了。
因此眼神凌厉地看着说话的将领,沉声道,“裴家军时朝廷的军队,不是我裴家的私兵。你这样说,是要将我裴家都送上不归路吗?”
说完,见将士们都低了头,大气不敢喘的样子,又不由得放缓了语气:“老夫知道你们忠心,可是柴将军说得也没错儿,大皇子也有我裴家的血脉。看这些天大皇子对待你们的态度,跟着他比跟着老夫有出息。裴家军放到他手里,也要比交给一个完全不相干的外人强。”
说到这里,他想到了裴家那些不成器的儿孙,不知道是故意藏拙的,还是真的烂泥扶不上墙。但无论是那种情况,都让他头疼。有那么一瞬间,他都想问问慕容骜,万山郡那边需不需要人手,他带着裴家去万山郡安家算了。好歹天高皇帝远,不用整天提心吊胆的。
“再说了,六皇子太小了,最后终究还是要靠着大皇子的。所以兵权这件事,就不要给他使绊子了。好好交出去,说不定还留了点情分,你们在这里,日子也会好过得多。这么多年了,我也该为你们打算打算了。”
裴恒之说完,众将领都鸦雀无声了,不一会儿,有低低的啜泣声传出,有人瓮声瓮气地说道:“将军放心回京去吧,我们留在这里,保证不给将军添乱。”
裴恒之也有些伤感,但也知道,这算是大皇子给他安排的最好的退路了。虽然这样回去,皇后肯定会不高兴,但是比起整个家族来,他不认为皇后更重要。相比起大皇子,他也不觉得皇后更可靠。
现皇后从进宫开始,对裴家就只有索取,并没有为裴家考虑过分毫。她甚至为了自己的儿子,百般排挤大皇子。这对于裴家来说,是非常不利的。哪有外人还没怎么的,自己先内讧了,真以为御史都是吃素的,一句内闱不修,就足以让裴家成为整个京城的笑话。可她却丝毫没有顾忌,我行我素。因此他将裴家军交到大皇子手中,也是给裴家最好的一条退路了。
想清楚了这些,裴恒之便开始准备着要进京,那边慕容骜和方谨心也在准备着要离开。佟禹川一早就走了,带走了五十个侍卫。为了保证安全,慕容骜没有给车子,而是让他们在西番的战马中挑选了几匹带走。
对于能不能说服谭王联手,他们不敢保证,所以车子对于佟禹川来说,很可能不是助力,而是夺命的诱因,他们不敢让他去冒险。
同时慕容骜和方谨心又进了商场,从电脑中下载了许多的兵书、战争分析视频,甚至于士兵训练教习,以及枪械使用的视频,全都送给大皇子。当然,这些视频中很多是现代战争,对于冷兵器时代并不适合,但是他们也没有时间一一区分了。
裴恒之则将自己原来藏匿粮食的一些粮仓位置都告诉了他们,方谨心在里面放了足够二十万人三个月的食物。也跟大皇子约定,等朝廷和西番谈判好了以后,如果不再开战,裴家军是要调往丹阳郡,协助孟将军的。
连书淮在延平郡抓捕大泽细作,行动再隐秘,也有被发现的一天。所以跟大泽人对上那是迟早的事情,他们要做好所有准备。
让大皇子感到可惜的是,撺掇裴恒之私放西番俘虏的庄先生不见了。这让慕容骜猜不透他出这样的主意,目的何在?是要调开裴恒之,让裴家军内讧;还是要大宁和西番起争执,让有心人坐收渔翁之利。
“不是说这个姓庄的是庄敬周的远亲吗?要不你写个信给慕容骞,让他在简王府里查一查,看看他到底是个什么来历?”大皇子建议道。
慕容骜想了想说道:“他不是庄敬周的远亲,就是西番细作,混入裴将军身边挑拨离间来的。让人将他的画像散播出去,有提供线索的,赏精米二十斤,细面五斤;有抓到人的,赏精米一百斤,细面二十斤,鞋袜三套,被褥二床,铁锅一个。”
大皇子开始不解,不过略一思索,就明白了。这时斩断了庄先生和庄家的联系,让他不敢去找庄家,也让庄家不敢明目张胆的帮他。于是爽快应下,还嬉皮笑脸问方谨心要了十来架无人机,十来个对讲机,二十个望远镜,其他帐篷等物无数。
他一边喜滋滋收着物质,一边还跟慕容骜抱怨:“骜堂弟,我什么时候能回京一趟啊?我倒不是想开车,主要是趁着裴家人都在,我得把那个不良妇人给休了才是,你是不知道她给我找了多少晦气。幸亏她生的是二个女儿,倘若是儿子,被她教坏了我得后悔死。”
方谨心瞪了他一眼:“教坏女儿就没关系了?”
“教坏女儿是去别人家,虽然有关系,但是不大。”大皇子依然嬉皮笑脸的,“没听说过岳家获罪,连累自家的吧?不然佟百夫长还能来这里,不得去万山郡陪着他的泰山大人啊。”说着,就哈哈笑起来。
方谨心很想跟辩驳一番,跟他好好说说儿子女儿都一样的道理,可是却说不出口。因为在这个时代,儿子女儿就是不一样的。因此她拿出一个冬枣,赌气狠狠咬了一口。
最后分别的时候,在高野等人的要求下,方谨心又留下了十辆摩托车。用高野的话说,来回送信的话,一个人就够,越野车太大,不容易隐藏,远不如摩托车方便
他们还打算,将西番人都送走后,用货车将望京山上的狼群都去接来。为此,方谨心又留下了一堆的狗粮和罐头,算是告诉狼王,去接它们的,是她的人。
一切安排妥当,慕容骜和方谨心先一步离开了雁翎关,直奔延平郡。他们要在那里接上陈正宏,再去万山郡。顺便问一下方家老宅的事情,和大泽细作的事情。
不想刚到延平郡,就听到一个消息,方守正不见了。
“不见了是什么意思?”毕竟是父女,他身上又藏着足以让方家满门抄斩的秘密,因此方谨心不由得焦急问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