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己本身,就是一个内向收敛孤独的人,她的精神问题也是一个问题,她常常会突然变得像另一人。还有,她不能明白自己的真实感受。"
凌晨四点的钟为什么要响,要是不响就不会有这么多事了…又要是一个通宵。为什么?为什么还有这么多…?
天没亮,甚至没有一丝丝太阳的光,李早悦已经如此三年有余。除了学校和家之外,她哪儿也不去,也哪儿也不允许她去。
"你又没好好睡觉。"夜间星(?)和李早悦一起走在漆黑的人行道上,不过她又不像李早悦一样穿着校服背着满载书本的书包,而是穿着平平无奇的短袖裙子。她蹦蹦跳跳地跟在无言的早悦身后,看着天上零散的星,她还算是高兴。
"已经四月了呢,春天啊。"夜间星(?)又看向光顾着走路背书的李早悦。她对此并不高兴,因为这样早悦可能会撞到人或摔个跤。
只是这里没有什么人,路也平平的,夜间星(?)也只好放过李早悦,没有拿这个说事。
"你也和葡萄我说说话吧,一天天下去你会不正常的。"
早悦喘了口气后回头看向了来路,对着空无一物的身后无奈地说道:"回家再。"
东风顺着街道拂过少女,肉眼可见的黑眼圈出现在不属于它的眼边。早悦出手摸了摸什么都不存在的那里,是安慰着一个东西吗?
很快又来到了学校。这里的每一处少女都好无比熟悉,但每天晕乎乎的又像到了别的什么陌生地方一样。
在黑中摸索出灯的开关,刺眼的光划破黑幕,从不知道多少年前的灯管中射到黑板上,射到桌椅上。
"你又是第一个,棒的哟。"葡萄跟着少女进了教室,她像个孩子一样好奇着周围,即使这里她已经无数次光顾。
早悦回到了她位于教室第一排的位置,摇晃的桌椅已经好久不见换新的机会。这个好位置如果可以保住,那便已经是奢求。
"欸?你又要去背书吗?这次不先休息一会儿吗?"葡萄刚刚把视线从黑板上每日更新的中考倒计时移到早悦身上就发现她刚把打开的书包丢到椅子上,拿着一本极厚的书朝门外走去。
早悦没有停下,就像不断前进的逆水中舟,她只是摇了摇头就走出了教室。葡萄有些失望,早悦每一天都是这样的,非要把唾手可得的休息机会用在学习上。
【为了不被中国淘汰而读书】
早晨和上午永远是索然无味的,一节又一节的课上着,却等不半点课间。但少女却并不像对此有怨言的样子。
到了中午,这是少有的休息时间。大家都去了食堂,只留下早悦一个人坐在这里。没有人叫她一起去,她也并不在意这一顿饭。
"你不能再这样了,会坏身体的。"葡萄说着就用手指比了个叉号,表情是担心的。早悦又是这样,就为了这点时间而不去食堂。
早悦没有说什么,只是一味地写着那张令葡萄厌恶的数学卷子。
"下午还有体育课,你不吃饭再加上你本身又不强壮,你不怕晕倒在操场上啊!"葡萄随意找了个椅子坐了上去,像是小孩子闹脾气一样嘟嘴看着已经略显疲惫的早悦。
早悦摇了摇头,只是目光始终没有离开那道大题。
今天天气不错,蓝天白云均匀的布满天空。悦耳的鸟鸣声偶尔也可以听到几声。外面的阳光颇是刺眼,入射到卷子上,反射进双眼。
一直到放学…
"你看看你,果然又摔了。"葡萄跟在走路一瘸一拐的早悦身后。太阳早已经坠下地平线,星星月亮已经上岗了好几个小时。
葡萄看着她所珍惜的朋友如此不在乎自己肯定是感觉到很心疼的,只是她又不能为早悦干些什么。早悦背着沉重的书包,每走一步都会给左膝巨量的疼痛。奇怪,伤口早已经在摔后十几秒愈合了,可为什么还是这么疼?
摔下楼梯的感觉是真的不好受。
只是还好没有右手骨折,不然肯定影响写字。是幸运的,可却又是极不幸的。
好不容易回到了家中,却也不能得到什么像样的休息。这里还有练习册还有各种各样的卷子在等着她。
妈妈在家吗?爸爸回来了吗?妈妈什么时候可以出差回家?爸爸什么时候可以不再喝酒?
日复一日,少女也就习惯了。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契机,可能是因为师生关系恶化,也可能是成绩退步或是中考逼近的压力,亦或是家庭关系正一步步走向不存在的害怕,总之李早悦和葡萄时隔八年,再一次真正地面对面聊天。
"长笛断了?"葡萄坐在平时是早悦坐的位置上,她趴在椅背上身后是一字未动的作业和试卷练习册。看来早悦并没有完成今日份的任务。
早悦把自己包在被子里,静静地窝在她那张小床上,地上散落着长笛的碎片。葡萄沉重地看着那片狼藉,因为那是少女所珍爱的物件。
因为那已经是她的一切。
"小李…?"葡萄一脸担忧地看向早悦,那里很安静,没有骂声没有哭声,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不敢骂,因为教育告诉了她不能骂;不能哭,因为教育告诉了她要坚强。书上没有告诉过我应该怎么办。
我不知道我的感受是什么。
我从来都没有调动过情绪,我根本不知道我在想什么,我是伤心还是高兴?在这个家里。我没有过机会表达自己,没有过机会认识自己。我像个哑巴一样,没和妈妈聊过,没敢和爸爸说过话。
问题永远解决不了,它们就陈放在心里。
"小李,你先休息一会儿吧…?"葡萄已经是以恳求的语气和早悦聊着。她已经有些害怕了,她不愿意看着少女就这样下去,会坏掉的。
到时候,她也不会在的。
"不行,作业还没写完…老师父母会不高兴的…"
"你还在在乎他们干什么!你自己都成什么样了!"葡萄已经听过早悦无数次说这种话了,可这次她再也不能接受了,她已经彻底忍受不了早悦的这种态度了。
"我没关系的…"
"没关系个蛋!你根本就分不清轻重!我到头来为了你的都被浪费了吗?!"葡萄愤怒又不甘,她不明白为什么一个人能这样对自己。她已经不能再等下去了,早悦已经不能这样下去了。葡萄必须做些什么。
夺过身体控制权。
葡萄从椅子上下来,走到了早悦面前。她掀开了那可笑的被子,下面是有些错愕的少女。葡萄现在已经生气到了极点,她明明从少女七岁起就一直陪着少女一直在为了少女而付出,到头来她所爱的人却只是一个根本不在乎自己的人。
这是她保护早悦唯一的方法。
"求你了,休息一会儿吧。"
葡萄双手奋力掐住了早悦的脖子。
"对不起…"
让她睡去吧,即使可能再也回不来。
"悦悦,怎么了?"刚刚回到家中母亲听到房间内传来争吵还没来得及换鞋就推门而入,看到地上的碎片便顿时发觉了不对。抬眼一看早悦就坐在床上。
"妈妈?你回来啦。"早悦兴奋地蹦了起来,笑着朝这边过来。
"悦悦,这是怎么了?"母亲看着早悦这反常的一幕不禁又多了几分害怕,不过她还是更想知道这长笛是怎么了。
"这个?我爸干的。他又喝醉了,拿长笛耍酒疯。"
早悦不会这样的,她不会这么直截了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