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锈血问天 第八章 燃灯照海
青铜母兽幼崽的触须贯穿陆辰左肩时，他闻到了自己剑骨烧焦的气息。九头幼兽在冰渊底部结成剑阵，每根触须都倒刺着青铜剑鳞，鳞片表面浮动的剑纹正疯狂复刻葬天剑的锈色轨迹。
"归墟...即是剑冢..."陆辰咳出带冰渣的血沫，灵台深处的蚀天剑突然软化。液态剑骨顺着经脉逆流，在伤口处凝成青铜铠甲——这是他濒死时本能催动的保命秘术，亦是初祖断剑最深层的记忆。
冰渊穹顶垂落的青铜锁链突然绷直。母兽幼崽的剑阵迸发青黑剑芒，每一道都带着归墟特有的腐蚀剑意。陆辰挥动残破的葬天剑格挡，剑身锈屑剥落处露出密密麻麻的骨纹——那是九代剑骨通明者的传承刻痕！
"原来如此！"陆辰瞳孔突然绽放青铜星芒。葬天剑插入冰面，锈纹顺着裂缝蔓延成蛛网。当剑阵杀机临身的刹那，整座冰渊的镇海箓同时亮起，三祖的冰蓝剑意从每个箓文里喷涌而出。
"归墟为鞘，万剑为骨——"
陆辰的暴喝震碎肩头冰甲。灵台深处，蚀天剑的血色星芒与葬天剑的青铜锈色激烈碰撞，迸发的能量在神识海撕开深渊。他看见初祖在秘境血战青铜巨兽，二祖将本命剑钉入火山，三祖的寒霜剑贯穿归墟之眼...九代剑意在此刻交融，化作滔天巨浪拍向神识深渊。
"轰！"
冰渊底部突然寂静无声。以陆辰为圆心，方圆百丈的冰川泛起青铜锈斑，无数微缩剑冢在锈斑上隆起。这是独属于他的归墟剑域——领域内每粒冰晶都是剑，每道裂痕皆为剑痕！
母兽幼崽的剑阵轰然崩解。九头幼兽在剑域中扭曲挣扎，鳞片复刻的剑纹竟被领域同化，反过来撕裂它们的躯壳。陆辰并指斩落，领域内所有冰晶应声化为剑雨，将幼兽钉成九座青铜冰雕。
深渊尽头传来母兽的怒吼。三条山岳般的触须破冰而至，吸盘中央的青铜独目迸发摄魂幽光。陆辰的剑域剧烈震颤，新生的领域终究难以抗衡洪荒巨兽的本体。
"就是现在！"叶青璃的婚契金纹突然缠住陆辰手腕。她七窍溢血，天谶命格强行催动三祖遗留的暗手——冰层深处传来锁链断裂声，沉寂千年的海底灵脉轰然喷发！
灵潮冲破冰渊的刹那，葬天剑与蚀天剑自动离鞘。两柄古剑在灵潮中首尾相衔，化作青铜与血色的阴阳鱼。陆辰盘坐阵眼，归墟剑域疯狂吞噬灵气，每一寸剑骨都在发出金石相击的铮鸣。
"叩门四境，燃灯照海——"
灵台深处，九盏青铜魂灯次第亮起。前三盏灯焰摇曳如初祖开天、二祖镇岳、三祖封海的剑意，后六盏则映现历代先祖燃魂葬天的壮烈。当第九盏魂灯亮起时，陆辰的剑骨胎记离体而出，在虚空凝成第十盏虚幻灯盏。
母兽触须撞上灵潮屏障的瞬间，陆辰猛然睁眼。归墟剑域收缩成丈许光轮，轮中浮现九代剑骨持剑结阵的虚影。他并指刺向眉心，第十盏虚灯轰然炸裂，迸发的剑意竟短暂凝滞时空！
"斩！"
剑光掠过处，三条触须齐根而断。母兽哀嚎震塌半座冰渊，残余触须仓皇缩回归墟深处。陆辰踉跄跪地，周身毛孔喷涌的剑气却在灵潮滋养下愈发凝实——燃灯境大成的征兆！
叶青璃扶起虚脱的陆辰时，陆辰背后的剑骨胎记已化作青铜灯纹。九盏魂灯虚影在灯纹间流转，第十盏虚灯虽碎，却有缕缕道韵在裂纹中滋生。
远在青州的陆家剑冢赤星槐簌簌摇动。
月光漫过第四朵将谢的剑意花，照在旁侧新生的花苞上——第五枚花骨朵泛着冰渊独有的幽蓝光泽，苞衣表面青铜锈纹勾勒出归墟潮汐的纹路。
冰渊底部的震颤渐息，青铜母兽的嘶吼化作不甘的闷雷，在归墟深处缓缓沉寂。陆辰单膝跪地，葬天剑深深插入冰层，剑身青铜锈纹如蛛网般蔓延，将最后一丝躁动的灵潮镇压。叶青璃的婚契金纹忽明忽暗，映得她苍白的脸色更添三分肃杀。
"它的本体还在蛰伏。"叶青璃指尖抚过冰面，天谶命格凝成的竖瞳在虚空睁开，"三祖的镇海箓裂了七处，寒霜剑的剑镡...已经全黑了。"
陆辰咳出喉间淤血，灵台深处九盏青铜魂灯明灭不定。燃灯境大成的剑气在经脉中奔涌，每一寸剑骨都在贪婪吞噬灵潮余韵——这是三祖留在冰川下的最后馈赠，海底灵脉千年积蓄的灵气，此刻正化作淬炼剑域的薪柴。
"轰！"
脚下冰层突然炸开幽蓝裂隙。九具母兽幼体的冰雕同时崩碎，残骸中迸发的青黑雾气凝成遮天巨掌，掌心睁开九只青铜独目。每一只瞳孔都倒映着陆辰的剑骨胎记，每一道视线都裹挟着跨越千年的恨意。
"它想夺舍！"叶青璃的婚契金纹突然勒入陆辰手腕，天谶命格强行截断气机牵连。少女发间冰蓝玉簪炸成粉末，在虚空凝成三祖虚影："辰儿，用灯！"
陆辰灵台剧震。九盏青铜魂灯应声离体，在归墟剑域中结成星斗阵图。初祖开天辟地的剑意化作灯芯，二祖镇守四极的剑势凝为灯油，三祖冰封归墟的决绝燃作灯焰——九代剑意在此刻归一！
"燃！"
魂灯阵列轰然炸裂，迸发的清光竟比极北永昼更炽烈。青铜巨掌在光焰中扭曲蒸腾，九只独目接连爆裂。母兽的哀嚎震得整座冰川倾斜，残存的触须疯狂拍打冰渊四壁，却始终不敢越过三祖剑意画下的无形界限。
"还好它被镇压了太久..."陆辰抹去唇边血渍，葬天剑的锈纹爬上脸颊，"寒霜剑的封印，撑不过三载了。"
叶青璃的指尖点在冰面舆图上。三祖遗留的海眼舆图泛起冰蓝血光，核心处的剑形标记已爬满蛛网状裂痕："先去补全外围十二道镇海柱，否则我们近不得寒霜剑百丈。"
千里外的陆家剑冢，赤星槐第五枚花苞正在月下舒展。苞衣表面浮动着归墟潮汐的纹路，隐约可见九盏青铜魂灯的虚影在花蕊间流转。守剑长老捧起一朵凋落的剑意花，花瓣上的冰霜纹路让他想起三百年前——那日陆九霄抽骨铸剑时，赤星槐也曾一夜花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