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狗像不见了。"第一个从地下出来的景庭看着门外那空荡荡的地板,不好的预感从心中诞生。
"不见了?是不是有人来过?还是说祂自己跑了?"诺瓦克赶忙跑到了景庭身后。
"当心些。"景庭小心翼翼地探了半个头出去,环顾四周也没有发现任何活物,只是听到神社外渐大的雨声。
"下雨了,"铃木悠斗推开门口的景庭走出来伸展了下自己的身子,"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去富士山,"莫莫里乌也走出来打开了换气装置,"但我们不登富士山,而是在它山脚下找一个人。你们还记得Love for us吗?你们不觉得它与这件事很有关系吗?神出鬼没的。"莫莫里乌给出了自己的方案。
"不用那么麻烦。"那个男人的声音从神社外传来。
"好像不用了。"景庭听着这声音便不禁有些厌恶,他第一个动身朝神社外跑去,众人也紧跟其后。
等到众人都来到神社门口时,那男人正站在雨中,他的两个仆人正独自撑着伞站在一旁注视着她们的主人。雨还不下,但他就站在那儿,右手上停着一朵竹花,任凭雨水无情地拍打在他的头上肩上。
远处的东京城至少现在是灯火通明幸福和谐的。
"竹林已经被夷为平地了呢。看得很清楚不是吗?那美丽的东京城,可惜再也看不到了…"男人有些遗憾地徐徐说道,不过语气并不真切,反而有些打趣。
手上的竹花被雨水打落在地上,但这双眼睛却看不到什么。
"我是暮间雾。想叫我什么都可以,我来这里只是来问你们一件事。"男人转身朝向站在神社里的众人。头发上的雨水逐渐滴落下来,再一次打湿肩膀。
很像阴阳两隔呢。
"如果到了超自然者与人类决裂的时刻,你们会站在哪儿边?"男人的语气平静得骇人,仿佛就不是在问而是在陈述,但是这其中好像又有很强烈地指向性。
"什么破问题?"铃木悠斗毫不在乎地说,也是,没人必须要回答这个不知道结果的问题。
沉默的雨点,无人再言语。
"白卷。祝你们好运,说不定,你们马上就能见到山田篠了。"暮间雾突然抬头朝向众人,他的脸上还有那癫狂的笑容。
"已经没救了。"正当众人还在疑惑的时候,暮间雾就从腰间掏出了那幅消失的天狗像。
本来还平静的景庭马上有些慌乱起来。
"像你们这样根本就杀不死月亮!"
暮间雾在景庭行动的前一刻毫不手软地把天狗像撕成了两半。哀嚎声从两半画卷中传出,那是祥瑞天狗最后的声音。
"你们没有四个小时了!你们只有三分钟!月亮已经升起来了!"暮间雾身后几乎是一眨眼,那个怪物就立刻汇聚而成,张开脖子处的血盆大口,在雨点中将暮间雾吞食干净。
众人被传送到了一个房间里。
这是一个木屋,没有窗户木屋,四个角落还点着四支蜡烛。
"是幻境吗?"莫莫里乌想起了不好的回忆,他胆怯地朝后退了半步。
"百分之百是,他在拖延时间,我们得赶紧出去。"景庭敲了敲木屋的墙壁,确定了这里并不是真正的木屋,而是虚造的幻境。
木屋唯一的门发出了声音。
有人在外面敲门。
有谁敢去开门呢?
敲门声越来越急、越来越重,到最后被怂恿的恩多武去开门的时候,敲门声已经变成了砸门声。
缓缓推开木门,可门外什么也没有。
恩多武倒吸了一口凉气,他探头朝外看去,外面是冰天雪地,天也很黑。雪下得很大很大,仿佛是暴雪一样。
月亮…也很正常。
屋里的蜡烛突然被熄灭了,周围变成了伸手不见五指的恐怖空间。而在这时又在屋里响起不属于任何一个人的脚步声,那脚步在屋里到处徘徊,而且走得越来越快。
不一会儿它停下了,在面前停了下来。
"上帝保佑…"恩多武手抖着试探朝脚步停下的方向迈了一步,身后的寒风刺骨骇人,令人脊背发麻。
是软的?像肉一样。
不对…恩多武一步步地朝前走去,脚下的感觉却越来越迷幻。
这就是肉,还在跳动的肉。
显然周围已经变了一个空间。
恩多武走着走着便在黑暗中发现了一枚还在跳动的心脏,它的血管连着脚下的肉。
"这是…人类的心脏…"恩多武环顾四周发现周围居然变亮了一些。
"杀了她。"
恩多武听到周围有人在说话,可明明周围并不可能有什么人。等到他再次看向那枚心脏时,他手上多了一把折叠刀。
"杀了她。"
心脏搏劲得越来越厉害,可不知道后果的恩多武却迟迟不敢下手。刀一直握在手上也没有丢掉。他在思考,回忆着石碑上的内容。
忽然恩多武明白了什么,他抬起头朝那黑暗喊去:"山田兄!你就这么让我把你妻子杀了?"
恩多武意识到了这枚心脏其实就是刘立,幻境里的一切都是"山田篠"在自导自演。
"很明显不是吗?"恩多武再次看向了那枚心脏,它已经不再搏动,而是在上面长出了一张嘴。而现在,恩多武明白,这个心脏已不再是刘立。
"你很笨的…"声音很弱。
"可我看出了你这点伎俩,你是准备让我杀了她之后,你再弄死我吧。"看破一切的语气。
"就是这样你才很笨啊…你想出去,可外面已经不存在什么了…"声音仍然很弱。
"我还有家,"恩多武笑了一下后抬手将刀插进了那枚喋喋不休的心脏里,"人渣,拉着全城人给你妻子陪葬,死去吧。"
用决心杀死了他最后的妄想。他没了家,可我还有家,还有其他人的家。
"你不配这么干,山田。"冷漠无情地打破了"山田篠"对恩多武抱有的最后希望。
刀尖刺入的那一刻心脏马上剧烈收缩起来,甚至把刀也折断了。诡异的红光从脚下的肉中渗出,连带着血液。
"玩不起的东西。"恩多武把那断刀也最后刺进了已经奄奄一息的心脏。那一刻心脏也彻底没了动静,成为了一滩死肉。脚下的肉也开始溶解,逐渐变软,最后到不能再支撑人化作血水向下坠去。
恩多武也随血水向下落去,扫开眼前挡眼的血水,一轮人脸血月正停在富士山头,远处的东京城早已火光一片。天上那轮正常的月亮已经开始被无所畏惧的天狗啃食,天色与进入幻境时截然不同。
"山田啊山田,真有你的,难怪这片时代银幕能有这么大。你这种人渣为它添油加醋了啊!"恩多武越说越激动,"但看这架势,你是想把我摔死在这儿啊,比富士山还高咧!"
"恩多武大叔!"玖叶青的声音从上空传来。
"玖叶青?你也出来了!"恩多武在天上回头看向已经变成超自然形态的玖玖,"呦,你那一身挺好看的啊。"
"你能不能闻到茶香?闻不到我就到你那儿去。"玖玖努力按着披肩不想让它飞走。
"勉强可以!"
"那就好。景庭已经去那个长得怕人的月亮那儿去了,我们现在去天狗那儿!"玖玖说着便看见不远处在天上毫无表情的风早神遥正向下坠去。
"小遥!"
"叶青…这儿还挺高,死无憾了。"
"抓紧了,小遥!"
无形的力量顺着茶香将小遥和恩多武拉向玖叶青,而玖玖顺着茶风朝那不听话的天狗飞去。
此时此刻东京城内,铃木悠斗正在火海中追逐着四处逃跑的暮间雾的本体,而莫莫里乌与诺瓦克却不知所踪。
昔日繁华的东京城如今已经成为人间炼狱,哭喊声、哀嚎声、呐喊声、尖笑声在耳边徘徊。人们开始为了生存而自相残杀,人面血月为这个时代敲响了鬼门关。
大厦在坍塌,电车在坠落,无数的人在死亡。
而造成东京城变成如今这样的罪魁祸首正是那个暮间雾。他把炸弹布满了东京城,而他又引爆了它们。
"ばかやろ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