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蒙mix/文
杨铮的鼻腔灌满腐土气息，战术手电筒的光束刺穿黑暗，照亮隧道壁上密密麻麻的抓痕。那些深浅不一的沟壑里嵌着破碎的指甲盖，有些还带着暗红色的甲油——正是那两个金发太妹手上剥落的颜色。
"吱——"
尖锐的摩擦声从头顶通风管传来。杨铮将雷击木匕首横在胸前，刀锋映出管道缝隙里闪烁的幽绿光点。当第一只尸虫撞碎格栅坠落时，他看清了虫腹上的人脸——是穿碎花睡衣的胖女人，肿胀的嘴唇正无声呼救。
尸虫群如沥青瀑布倾泻而下，在离地两米处突然悬停。数以万计的虫翅高频振动，在半空交织成张扭曲的人脸。杨铮的军牌突然发烫，符咒金光扫过虫群的瞬间，人脸化作黑雾炸开，尸虫如子弹般射向四面八方。
"噗！"
一只尸虫钻进作战靴缝隙，利齿瞬间咬穿军袜。剧痛从脚踝窜上脊椎，杨铮踉跄着撞上隧道壁，手掌按到块凸起的铭牌。青苔剥落后露出"龙渊建设1987"的钢印，下方用红漆潦草地写着"罪"字。
尸虫群再次集结，这次幻化成建筑工人的轮廓。杨铮翻滚躲过挥来的"铁锹"，手电筒光束扫过隧道顶部——那里布满蜂窝状的孔洞，每个孔里都探出半截尸虫，正将尾部黏液喷向地面。
黏液触及军牌的刹那，符咒纹路突然黯淡。杨铮的后颈肉瘤爆开，钻出的白蛆在空中组成血色箭头，指向隧道深处的岔口。他跟着指引狂奔，靴底踩碎的尸虫不断释放记忆片段：穿工装的男人在混凝土中挣扎，戴安全帽的监工往搅拌机里倾倒骨灰......
岔口处的应急灯突然亮起，绿光中浮现出几十个血手印。杨铮的手指抚过最清晰的那个掌纹，怀表突然从口袋跳出，表盘背面弹出微型罗盘——指针正指向掌印缺失的小拇指位置。
"哗啦——"
积水潭突然沸腾，浮出七具裹着水泥的尸骸。最前方的骸骨右手小指骨缺失，胸腔里卡着个防水袋。当杨铮用匕首挑开水泥壳时，尸骸的眼窝里钻出成群尸虫，在空中拼出"1943.4.17"的日期。
防水袋里是封血书，字迹被水渍晕染仍能辨认：
【杨督察钧鉴：
铁轨下的万人坑已封，然夜夜闻鬼哭。工友王阿贵昨夜暴毙，全身毛孔钻出黑虫，疑与镇魂钉有关。今日吾等发现......】
后半截文字被撕去，边缘残留着齿痕。杨铮的太阳穴突突直跳，防水袋夹层突然脱落张底片——是龙渊集团前身"三合营造厂"的合影，居中者长衫下的怀表链与鬼媒婆婆手中的如出一辙。
尸虫群再次逼近，这次凝聚成蒸汽火车的形状。杨铮将血书塞进作战服，雷击木匕首刺入隧道壁的电缆槽。电流通过辰州符的瞬间，整条隧道亮起幽蓝电弧，照亮了隐藏在混凝土里的森森白骨。
"原来如此......"杨铮的指尖划过骨墙，这些呈跪姿的遗骸双臂高举，正是浇筑混凝土时的活人桩。当他的血滴在某个头骨的天灵盖上时，整面骨墙突然翻转，露出后方潮湿的密室。
密室里堆着生锈的工程箱，箱体印着褪色的卍字符。杨铮撬开第一个箱子时，腐烂的经幡下露出三十九枚青铜铆钉，每枚都沾着黑色血痂。第二个箱子装满桃木钉，钉身刻满降头经文。第三个箱子被符咒封死，撕开的瞬间涌出黑雾，雾中浮现出太叔公杨柏年的虚影。
"快走！"虚影的喉咙被铁链贯穿，声音像是砂纸摩擦，"他们在每个时代都......"
黑雾突然凝成鬼手掐断虚影，工程箱里的青铜铆钉集体震颤。杨铮的军牌自动吸附到箱体，符咒与卍字符拼接成血色八卦。当阴阳鱼开始旋转时，整间密室的地面塌陷，露出下方深不见底的竖井。
尸虫群如黑色瀑布灌入竖井，杨铮抓住垂落的电缆滑降。井壁上镶嵌的头骨突然睁眼，用不同方言重复着"还我指骨"。当他的靴底触到井底时，战术手电筒照出个巨大的混凝土搅拌机，机身上用血写着"祭品净化处"。
搅拌机突然启动，生锈的刀片间卡着半截小指骨。杨铮的怀表在此刻炸裂，齿轮飞溅中浮现出全息投影——1943年的施工现场，杨柏年正将哭嚎的工人推进搅拌机，染血的混凝土被浇筑成铁轨基座。
"找到你了......"穿民国工装的男人从阴影走出，脖颈处缠着浸血麻绳。当他抬手时，杨铮看见对方缺失的右手小指——断口处正涌出尸虫，在空中组成沪杭铁路路线图。
雷击木匕首突然脱手飞向搅拌机，刀尖刺入控制面板的瞬间，整台机器轰然爆炸。气浪将杨铮掀飞，后背着地时压碎了具遗骸。他摸到骸骨怀里的铜制怀表，翻开表盖看见行小字：
杨柏年杀我 王阿贵绝笔
尸虫群在爆炸中化为灰烬，灰烬却凝聚成张女人脸。杨铮认出这是族谱里失踪的三姑婆，她开裂的嘴唇吐出团红线，线头系着枚青铜钥匙。当钥匙插入搅拌机残骸的锁孔时，地面裂开露出具水晶棺。
棺中躺着穿旗袍的女尸，双手交叠处放着本工程日志。杨铮翻开泛黄的纸页，最后一行血字突然蠕动起来：
龙脉即尸脉 杨氏子孙皆为容器
女尸的眼皮突然颤动，水晶棺盖被尸虫顶开。杨铮抢在尸变前扯下日志内页，却发现背面贴着张胎儿B超图——图像轮廓与自己后颈的肉瘤完全吻合。
隧道深处传来汽笛声，幽冥列车的灯光刺破黑暗。杨铮翻身跃上轨道时，踩到块松动的水泥板。板下密封的玻璃罐里，十七枚染血军装纽扣正围绕古曼童胚胎缓缓旋转，每个纽扣都刻着龙渊集团的衔尾蛇标志。
后颈肉瘤突然剧痛，杨铮在车窗倒影里看见自己长出第二对瞳孔。当幽冥列车擦身而过的瞬间，他嗅到驾驶室里飘出的线香味——和族长祭祀时烧的龙涎香一模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