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锈血问天 第六章 海眼青芒
十载匆匆，赤星槐第三次开花那日，叶青璃鬓间的冰蓝玉簪突然结满霜纹。
陆辰抚过青铜断剑斑驳的纹路，剑柄突然渗出咸涩水雾——十七岁少年的指腹在剑纹间触到深海寒意。檐角铜铃无风自动，叶青璃腰间的剑匣胎记泛起冰蓝纹路，二十岁女子并指抹过窗棂霜花，冰晶竟凝成三祖当年的佩剑形状。
陆辰在槐树下闭目调息，灵台深处忽有寒意翻涌。青铜断剑“葬天”与蚀天剑的虚影在神识海中震颤，剑锋同时指向东方——天际线处泛起诡异的青灰色，如被冰封的墨汁在宣纸上洇开。
“是寒霜剑的气息...”叶青璃提着星纹密布的裙裾奔来，腰间剑匣胎记泛着幽蓝冷光。叶青璃展开昨夜绘制的海图，绢帛上的东海波涛竟凝出三千五百年前的笔迹——那是三祖跃入海眼前刻在礁石上的绝笔：“以吾剑骨，镇此永夜。”
陆辰神识微动，灵台深处的葬天剑锈纹蔓延至掌心。三祖遗留的冰寒剑意突然苏醒，在识海中幻化出浩瀚深海的虚影：万丈海渊下，一柄通体幽蓝的古剑倒悬于水晶柱上，剑身“寒霜”二字已爬满珊瑚状的裂痕。剑尖所指的归墟深处，隐约有青黑色触须缠绕剑柄，每一次蠕动都激起海底震荡。
“三祖当年镇封海眼时，将本命剑寒霜钉入归墟之眼。”陆沧溟独臂按在赤星槐上，第三朵剑意花簌簌抖落冰晶，“剑脊刻着九千道镇海箓，每一道都融着半寸剑骨。”
暮色初临时分，洗剑池无风起浪。池水倒映的星图突然扭曲，浮现出深海异象——寒霜剑周围悬浮着上千具海兽骸骨，每具骸骨天灵盖都钉着青铜剑钉。陆辰灵台中的蚀天剑突然暴起血芒，剑尖遥指东方，竟与寒霜剑的悲鸣隔空共鸣！
叶青璃的婚契金纹离体飞旋，在虚空拼出古老卦象：“归墟睁目，寒霜泣血。”她突然踉跄跪地，十指插入潮湿的泥土，指尖渗出的血珠竟凝结成深海玄冰：“陆辰...那些剑钉在脱落...海眼里有东西在吞吃三祖的剑意...”
子夜惊雷炸响时，陆辰的识海已掀起暴风雪。葬天剑的青铜锈屑裹挟着蚀天剑的星芒，在神识海中拼凑出残破画面：寒霜剑的裂痕深处渗出靛蓝血锈，剑身映出一只巨大的青瞳——那瞳孔中流转的纹路，竟与陆辰的剑骨胎记一模一样！
此刻东海之底，缠绕寒霜剑的触须突然裂开无数吸盘。每个吸盘中央都生着青铜独目，正贪婪吮吸剑身裂痕中渗出的冰蓝剑髓。归墟深处传来远古祭祀般的吟唱，震得万里珊瑚礁化作齑粉...
晨雾未散时，剑冢三千古剑齐鸣，剑锋所指的东方天际泛起青灰阴霾，似被冰封的墨痕晕染苍穹。陆辰立于赤星槐下，灵台深处葬天剑与蚀天剑的虚影震颤不休，锈色青铜与血色星河在神识海中交织翻涌。
“寒霜剑的镇海箓唯有剑骨精血可续。”大长老捧着龟甲裂纹，裂纹走势蜿蜒如陆辰后背剑纹，“三祖当年融骨刻符，如今这因果……”
“我去。”陆辰神识微动，葬天剑的青铜锈纹自掌心浮现。灵台深处剑意翻涌，蚀天剑的星芒透体而出，震得赤星槐第三朵剑意花簌簌落瓣。
叶青璃忽地攥住他衣袖，腕间婚契金纹流光隐现：“归墟青瞳摄人心魄，需天谶命格镇守灵台。”话音未落，陆沧溟独臂已横挡其间：“此去凶险，青璃无需为我陆家之事返险……”
叶青璃蓦地甩袖转身，发间冰蓝玉簪摔落石阶。簪尖触及青砖刹那，地面凝出三尺霜痕，对陆辰使了个眼色：“好！你们陆家的事，原与我无关！”素白衣袂扫过满地落花，转眼消失在晨雾中。
晨雾未散时，青州城外的古传送祭坛腾起微光。陆辰驻足阵前，忽闻身后枫林沙响。叶青璃自虬枝间翩然落下，星纹裙裾沾着夜露，指尖捏着封火漆密信。
“辰弟迟了半炷香。”她将信笺塞进路边驿卒的行囊，信上叶家族纹泛着朱砂光泽，“青州的传送阵年久失修，许久没有开启不知还不能用。”说罢足尖轻点阵纹，青石板上沉睡的古老符箓次第亮起，赫然是《归墟潮汐图》
陆辰踏过斑驳的阵纹，灵台深处葬天剑的锈纹在掌心忽明忽暗。叶青璃蹲身轻触阵眼，婚契金纹化作流光渗入青石板缝隙：“九州传送阵需七次中转，第一站是青苍古道。”
阵纹亮起的刹那，时空如褶皱般扭曲。陆辰只觉神识海震荡，蚀天剑的血色星芒与葬天剑的青铜锈屑在灵台激烈碰撞。再睁眼时，二人已站在荒芜的古战场上——此处是青州与苍州交界的虚空夹缝，遍地残剑插在猩红砂砾中，剑柄缠着三千年前的符帛。
“青州到苍州九千八百万里，须经七处古阵中转。”叶青璃展开泛黄的《九州堪舆图》，指尖划过标注红圈的节点，“下一站是‘断龙脊’，那里有座三祖修缮过的古阵……”
话音未落，地面残剑突然震颤。一柄生满铜绿的断戟破土而出，戟尖缠绕的青黑触须裂开吸盘，中央青铜独目映出陆辰面容！葬天剑自灵台跃出，陆辰并指斩落，青铜锈纹裹挟三祖剑意，将触须冻成冰渣。
“海眼的东西已渗入古阵。”叶青璃拾起冰封的触须，瞳孔中天谶命格流转，“它们在吞噬传送阵的灵力……”
七日后，二人抵达第五处中转站“陨星峡”。峡谷两侧峭壁布满剑痕，皆是历代剑修跨越州界时留下的印记。陆辰神识扫过岩壁，忽见某道千年剑痕中渗出冰蓝血锈——竟是三祖当年路过时刻下的镇海箓！
“三祖在此镇压过海眼裂隙。”叶青璃抚过岩壁，婚契金纹突然灼亮，“辰弟，用蚀天剑照这里！”
剑光起时，岩壁轰然剥落。冰蓝血锈在空中凝成三祖虚影，正持寒霜剑指向东方：“后来者谨记，过苍州界碑时，需以剑骨破开……”虚影突然被青黑触须缠住咽喉，寒霜剑的悲鸣刺得人耳膜生疼。
第三十三日，苍州界碑矗立于冰川裂谷之巅。陆辰灵台双剑齐鸣，葬天剑的锈纹爬满界碑，蚀天剑的血芒劈开虚空。时空裂隙中罡风如刀，叶青璃鬓间玉簪炸成粉末，婚契金纹却暴涨如日：“抓紧！前面是归墟潮汐区——”
乱流中忽现万千青铜独目。每条触须都缠着半截古剑，剑身刻着历代渡劫者的名讳。陆辰神识海翻涌，灵台深处浮现三祖最后的画面：寒霜剑插入归墟之眼时，剑脊九千镇海箓中暗藏着一道剑骨刻纹——正是陆辰胎记的形状！
“原来如此！”葬天剑贯穿时空裂隙，青铜锈纹与寒霜剑意共鸣。冰川在脚下炸裂，二人跌入刺骨寒渊。抬头望去，三千五百年前的三祖雕像巍立冰层之上，寒霜剑的裂痕已蔓延至剑镡，青黑触须正从裂缝中喷涌而出。
海眼深处，无数卵囊吸附在寒霜剑上。随着陆辰逼近，卵膜表面的剑纹开始搏动，与灵台深处的蚀天剑产生诡异共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