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匪们表现得勉为其难,又恰到好处地展现诚意。他们第一次出手帮忙,只收曹愺半价,算是“友情价”,便要了一部分银两。
孙大啃着骨头,斜睨着曹愺:“听说你要劫肖家闺女?”他突然把骨头砸在曹愺脚边,惊起满地跳蚤,“先把你爹的传家宝押在这儿!”
曹愺的玉佩刚离身,孙大就检查到在玉上刻了个“曹”字。
赵老二在旁搓手暗道:“孙爷这是要留后手啊!”他突然发现玉佩裂缝里卡着半粒米饭,正是中午曹愺在楚馆吃的扬州炒饭。
三天后,当肖清清被山匪劫持,发现带“曹”字的玉佩时,正用簪子戳着山匪小喽啰的喉咙。
曹愺当时躲在不远处专注观察肖清清被劫持的动静,突然想起赵老二说的“欲拒还迎”,此刻活像他小时候被狗咬时发出的惨叫。
至此,那群山匪也觉得快要如愿以偿地得到他们想要的东西,只是他们并没有想到,这一切的背后,还会随之而来更大的危机。
本来官爷做笔录的时候,心情还可以,越到后来心情越发沉重。
曹家这位小少爷从小娇生惯养,此时早已没有了往日的光鲜,头发散乱,遮住了半边脸。他何时见过牢里的种种场面,当即被吓得“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他这一哭,原本还喜气洋洋的衙门顿时蒙上一层阴影。
故而在狱审现场,曹家独子曹愺的“鳄鱼眼泪”成为全城热议焦点。
据目击者称,当主审官李捕头宣读其勾结山匪、意图绑架肖家千金的罪证时,这位豁城首富的独苗突然瘫倒,露出乱斗中将头顶发滑落的一小块斑秃,其哭嚎声甚至盖过了堂外鸣冤鼓。
“我从未见过如此戏剧性的场面。”现场审问的狱卒透露,曹愺的眼泪竟将供状上的朱砂印都泡糊了,“那些泪珠滚圆透亮,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东海鲛人泣血所化。”
值得注意的是,随后呈上的证物箱里,赫然摆放着沾有呕吐物的翡翠扳指与绣着春宫图的亵裤。
最爆炸性的消息,是每一个人都牵扯到曹愺,就连曹愺自己都无法自圆其说,真叫官爷头疼。
水出玉等人没抓到的时候,山匪们还只是逃犯,可是现在……山匪居然跟曹家扯上了关系,这叫他如何是好?
那些被山匪抓的人,大多皆是女子,且都是有些姿色的年轻女子,山匪抓她们无非就是为了转卖,还有一些好姿色的男人跟童男童女,所以事情肯定小不了。
面对民众舆论压力,李捕官在被问及曹愺将面临的刑罚时,突然被紧急叫走,据说是接到了“重要人物”的来访。
其实曹愺的所作所为,暴露在了众人面前,名声毁上加毁,成为了人们茶余饭后的笑柄。
曹愺虽被判刑,却未被定为死罪。毕竟他是首富之子,家底殷实,非同一般。曹家为保住他的命,不惜变卖家产,四处打点。据说,曹家为此花费的银钱足以买下半个豁城,这般手笔,让不少人咋舌。
按理说,曹愺所作所为,本该让他牢底坐穿,但曹家又用银钱减了刑,还将他调离豁城监狱,去别处服刑,听说那里的环境比这里好得多。
曹父跪在宗祠供桌前,看着老账房先生用朱砂笔勾销最后一笔田契。供桌上的长明灯忽明忽暗,映得列祖列宗的画像上像浮着一层油汗,仿佛那些峨冠博带的祖先们也在陪着他流汗。
“老爷,当铺的房契……”管家递来的黄纸带着霉味。
曹父突然剧烈咳嗽,帕子上的血渍恰好盖住契约上“曹氏百年基业”的落款。他望着窗外凋零的梧桐树,那些曾被曹愺用来藏私房钱的树洞,正渗出琥珀色的树脂,像极了凝固的眼泪。
曹父为保全曹愺,耗尽心血。一把年纪的他,经不住丧子之痛,还要变卖家产为曹愺收尾,大受打击后病了好久,曹家差点乱套。之前靠曹愺拉扯的亲戚,有的另寻他路,曹府已不复往日荣光。
曹府的朱漆大门虽未被贴上封条,但拾荒者在墙根捡到半块翡翠,上面刻着“愺”字,正是曹愺被收监时吞下又呕出的护身符。
新任知府的师爷站在石狮子旁,用折扇轻敲曹父颤抖的肩:“老员外可知晓,这宅子地下三尺,埋着前朝太子军的军器?”
树倒猢狲散,曹愺出事,曹家如大厦将倾,诸多往事被曝光,生意受重创,元气大伤,风光不再。
肖清清立于㺴阁楼,眺望河面漂浮的曹家账本。浸水的宣纸如纸钱,载着“仁义礼智信”的家训顺流而下。她不禁想起曹愺曾要赠她的珊瑚簪,此刻正躺在当铺橱窗,与当铺小二买来的老鼠药盒并列。
赵老二被押解上路时,怀里揣着半块发霉的桂花糕,这是他难得正经得到的食物,里面还嵌着当年偷来的绿如翡翠的茶碎屑。
望着车窗外飞掠的青山,他突然发现押送他的捕快,正是当年被他泼粪的马脸,此刻对方腰间的佩刀,刀柄缠着布料。
赵老二没有曹愺那样的好家世,在量刑上自然占不到便宜,不过他也不会轻易死去。
此前他从未离开过这座城,虽是个地痞无赖,但有一条原则:不偷庙观,不窃出家人,不抢乞丐。这次事件中,他并非主谋,据说被发配到偏远之地去挖矿了,至于他在那里的结局,无人知晓。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轨迹,这件事只是他们人生中的一个小插曲。
民间反应呈现两极分化。
“我们都知道钱能通神,但没想到能通到地府。”老茶客王老汉边嗑瓜子边说,他的儿子正因偷牛被判三年苦役。而有的商人却认为曹氏家族深谙用钞能力解决社会问题!
曹府举家搬迁,去往曹愺服刑的州郡,但对于曹家后来过得如何,大家便不再关心。
肖清清被山匪劫持一事,在城里掀起轩然大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