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
无止境的空。
泯镜感觉自己漂浮在一个空旷的空间,他睁开眼,一望无际的黑。
“这是……在哪里?”
泯镜疑惑地抬起双手,却看到自己的手指在自己面前慢慢涣散。
“这是?”
泯镜看着自己手指飘散的光点只是好奇,因为他并没有感觉到疼痛。
“你怎么会在这里?!”
空寂的空间里突然传来一阵诧异的女声,那声音层层叠叠恍若来自四面八方。
“阿……”泯镜不敢置信地开口,他怎么可能在这里听到她的声音,却不想他还没有叫出口就被女子严厉地打断。
“不想死的话就给我收声!”
“……好吧。”泯镜咂吧咂吧嘴,心中有些遗憾。
“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但是你现在必须得给我滚回去。”严厉女声一落,泯镜就感觉到一阵巨力向自己推来,他感觉到自己在飞速后退,那浓稠的黑慢慢褪为深邃的蓝,当他冲破一阵黏稠的薄雾时,他看到了一个让他觉得可怕的东西。
那是一颗巨大的,蓝黑色的眼睛。
“这是什么?”
泯镜震惊出声,就看了让他觉得恐怖的一幕。
那颗巨大的眼睛,轻轻地向他睨了一眼。
这东西……
还活着!
砰!
病房内传来东西掉落的声音,康纳德回头连忙跟护士道了谢就回到了病房中。一打开门,果然看到原本昏睡的泯镜已经坐起身来,只是他的状态似乎并不怎么好,他一手死死的撑住自己的头,一手胡乱地在身周摸索着。
“师兄!”
康纳德紧张地跑到泯镜身边,一近身,他就看见泯镜身上滴落的汗。他的师兄什么时候这般狼狈。
“康纳德。”
泯镜忍受着脑中疼痛,对着康纳德强扯出一个笑容。
“我的剑,你看见了吗?”
听见泯镜的问题,康纳德有些惭愧地低下了头。
“师兄,我们在找到你时,你的剑就已经找不到了。”
“什么?”
泯镜震惊地睁大双眼。
嘭!
就在泯镜震惊时,大门就被一阵巨力粗暴地推开。泯镜一回神就看见一个穿着古风青衣的蓝发男子从自己身上跃过。
是的,跃过。他甚至还看见他手中提溜着一个快要秃头的矮小老头。
“救命!”
他只来得及听到矮小老头叫喊一声就被那人提溜着从窗户一跃而下,而后他就听到了老头惨绝人寰的叫喊声。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周楠老先生!”
“你给我放下他!”
老头的惨叫声还没有叫完,破损的房门外就匆匆忙忙地跑进一堆人。一个棕色头发胡子邋遢的中年男人情绪最为激动,恨不得跳下楼去就去寻他,但好歹被人拉住了。
吼!
一阵奇异的吼声从下方传来,泯镜刚想勾头向下看。一条蓝色的水龙就冲天而上,盘踞在他们眼前。
“周楠先生,我们借走了。”
“若是你们不放心,可到信息上的地方去接他。”
说完也不等他们的回答,骑着龙就径直离去了。
“说借就借!你当我们这是什么地方啊!?”
戴鲁维看着手中湿润的布条欲哭无泪,吟唱之森,这特么是他们能进的地儿,这跟叫他们这群学者去送死有什么区别!
“戴鲁维导师。”
就在戴鲁维感觉人生灰败已然无望时,他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一转头,果然看到了他那个昏迷数日的无能弟子。
“醒啦。”
泯镜尴尬地用食指抠着自己的脸,怎么?自己像没睡醒的样子吗?
“醒了就好!”
戴鲁维夸张地给了他一个抱抱,大笑着将那张湿润的布条塞到泯镜手中:“既然醒了,就不能不干活儿,周楠老先生的事就交给你了!”
泯镜抽了抽手,没抽开。
只能尴尬地对着戴鲁维笑了笑。
“可是我的剑不见了。”
“什么?!”
戴鲁维发出一声尖叫,两个字的最后甚至带着夸张的尾音。
呼呼呼~
冰凉的冷风呼呼地吹着自己的脸,有种被人扇巴掌的错觉。库里斯塔上次有这种感觉的时候,还是在当时入学时去招的那趟急车,彼时害怕错过入学时间要求师傅要多快有多快,那一次他就体会到了被冷风扇连环巴掌的滋味,也是从那次以后,他再也不敢对布克星的师傅说要多快有多快了。
“夭夭小姐。”库里斯塔吸着鼻涕,手上死死抓住白夭夭的右边肩膀。没办法,白夭夭左边的肩膀已经扛着一个因为恐高而晕倒的费尔曼医生,他实在没有更多可以抓牢的地儿了。
“今天是您炸了城东的军工厂吗?”
“军工厂?”白夭夭想了想,自己今天也就炸了一个地儿:“你说的是那个恶心的把人当猪狗的地方?”
“嗯。”库里斯塔抿了抿唇,之前惊奇于费尔曼医生怎么会出现在那里,他不是应该好好地在疗养院接受治疗吗?结果沟通后才知道,所谓的疗养院对他们来说根本就不存在,除了一些地位尊贵的人能够真真正正得到治疗以外,大多数的人都会被送往军工厂,不严重的人尚能得到简单的救治,而一旦发现你进入了入血期就只有就地焚化这一条路。
白夭夭找到费尔曼时,费尔曼就被他们认定为入血期,即将把他推入焚化炉。也正是因为白夭夭救了他才让她气红了眼,一下就将军工厂炸了,放跑了很多只能原地等死的病人,所以军营才会出现那次调动。
“我能请求你一件事吗?”库里斯塔卑微地缩了下头。白夭夭转头,只看到他柔软的棕色发顶。
“我有一个朋友……”
白夭夭眨巴眨巴眼。
军工厂燃烧的火焰灼烧着天际,不知为何,这火焰竟比白夭夭离开之前的火焰还要更盛几分。
“喂,为什么要到这里来啊,他可能到其他地方去了。”
白夭夭不敢看向面前的那个矮小少年。
她刚才答应了他的请求,答应他过来接他的朋友,却没想扑了个空,那个小小的洞穴已然坍塌,里面只有几个打开的罐头。
那个时候,这个少年只是愣了两秒,然后对她说,他想到这儿来看看。
那一秒钟,她觉得眼前的少年似乎一阵风都能将他吹散。
不忍心说出拒绝的话,她只能冒着巨大的风险来到这个被她炸毁的地方。然而想象中的严查狠打并没有到来,迎接他们的只有越加旺盛的大火和变为一片废墟的军工厂。
“喂,库里斯塔……”白夭夭迟疑着开口,她有一种不妙的感觉,她不能再让他找下去了。
“嗯,夭夭小姐。”只见库里斯塔弯腰捡起了一个东西,再抬起头来时已是泪流满面。
“我已经找到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