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时,长安城外高家庄西边的观音庙,四周绿树成荫,天空朝阳普照。波斯公主柠舞和皇五子宣王贺半山在庙里叙话,柠舞道:“万一待会杜含元带了兵马过来怎么办?”半山道:“他有兵马我也有兵马,怕他作甚?你要是害怕了你到外边待着,我一个人就行了。”柠舞道:“我怕他什么?我就是想亲眼看看他怎么说。待会你打算怎么问啊?”
半山道:“既然都亮底牌了,那就直接问吧,他要是不说,我也不啰嗦,把他绑了就是。”柠舞道:“怎么说他也是车骑将军啊,没有你父皇的旨意,你敢直接绑他吗?”半山道:“不怕,我尚未成年,少不更事,最多也就是挨父皇一顿骂。”柠舞道:“好吧。”
这时一个士卒进入庙内禀报道:“殿下,杜将军已经来了,马上就到。”半山道:“好,你们站到我身后。”士卒道:“诺。”柠舞此时坐在半山旁边的椅子上,看了一下身后,两排士卒神色凝重的伫立着。
这时,半山听到庙外有马蹄声,那马蹄声越来越近,然后就是脚步声。片刻过后,杜含元推门进入了庙里。含元刚跨过门槛,站在门口的两个士卒猛地把门关上了,含元被吓了一跳,然后含元抬头一看,柠舞和半山正端坐在庙里,顿时含元极度惊恐,浑身冷汗直冒,似乎灵魂已不在躯体内。过了好一会,含元才想起来见到皇子是要下跪的,于是赶忙跪下,说道:“末将、末将参见宣王殿下。”
半山心想道:“不至于吧?就算我是亲王,可杜含元也是车骑将军啊,犯不着见到我就吓成这样。就算他犯了人命,可被杀的毕竟是个寻常百姓,他想办法摆平不就是了,何苦如此?”此刻含元仍在跪着,头挨着地面,半山道:“起来回话。”含元道:“诺。”于是含元站了起来。半山道:“废话我就不多说了,既然此刻我在这里,你应该已经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吧?”
含元道:“末将、末将、末将明白。”半山故意将身体斜靠在椅子上,道:“好,那你就说说吧。”含元道:“此事、此事……”柠舞道:“你据实说来,我们不会为难你,也不会动你的乌纱帽,如若不然,你的性命就会报销在这观音像前。”含元道:“是,我一定说实话。此事本与我无关,全因柳入云而起。”半山道:“这我知道,你接着说。”
含元道:“在本小说第四十五章里,末将与柳入云、胡子澈两人在忆香楼相识,我见这二人武艺高强、身手不凡,而我的亲兵里正缺这样的人,所以就想让他们到我这里当差。胡子澈当时就答应了,但柳入云却对此毫无兴趣,我虽不想强人所难,但还是想争取一下,因此就问柳入云,能不能给我那些亲兵当个教头,教习一下那些士卒的身手,可柳入云仍是拒绝,故而此事就此作罢。”
柠舞此时对半山道:“我之前猜的完全正确。柳入云是个江湖草莽,不喜欢被束缚,他拒绝很正常。”半山道:“嗯。”含元继续道:“可没想到第二日柳入云到我家中找我,当时他突然就出现在我面前,吓了我一跳,我这才意识到,此人武功比我想象的还要高。他来了之后就跟我说了一件事。”
此处插入杜含元的回忆。
含元和入云在含元家中叙话。入云道:“杜将军,我今日到此别无他事,只是想跟你商量一下,如果你愿意帮我一个忙,我就愿意去给你的亲兵当教头。”含元心想道:“此人本事不小,竟敢跟我提条件。”含元道:“说来听听。”入云道:“皇五子宣王贺半山,你跟此人熟吗?”含元道:“朝廷有时候有一些典仪和朝贺,在那些场面上我见过他几次,除此之外,我跟他并无来往,也无私交。贺半山年龄尚幼,我也没有什么事需要跟他来往的。”入云道:“嗯,贺半山年龄尚幼,但是你却不知道,贺半山竟是个天大的淫棍。”
含元道:“这话从何说起?”入云道:“前几日我亲眼所见,贺半山带了两个侍卫从宫里溜出来,跑到城中一户人家,强奸了那户人家中一个尚未成年的少女。”含元道:“什么?!”入云道:“此事千真万确。”含元道:“你有证据吗?”入云道:“我正为此事烦恼,当时我只是路过,偶然看到,没有证据。”含元道:“你空口无凭,说的话不足为信。”
入云道:“没错,你不信很正常。但是我亲眼目睹,实在是气不过。当时我本欲阻止,但奈何自己孤身一人,怕打不过贺半山的手下。稍一犹豫,贺半山已从那户人家里出来,返回了宫中。后来我去了那户人家看望,那名少女仍是惊魂未定,少女的母亲也是一阵哀嚎,我劝她们报官,可那名母亲却拼死不让,说报官的话她女儿就没有活路了,为了女儿的名声,还是认了吧。我百般劝慰,也说不动她们,无奈我就离去了。可此事我到现在仍耿耿于怀。”
含元道:“嗯,你说的这些我知道了,我想问的是,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个?”入云道:“我看不惯贺半山,不能因为他是皇亲贵胄就为所欲为,既然我知道了,我就要管,行侠仗义是我的本心。”含元道:“所以呢?”入云道:“我在想,既然我没有证据,但贺半山的本性应该不会变,若是贺半山再次遇到那名少女,我相信他一定还会图谋不轨的,所以,如果有什么办法把贺半山引出来,让他再次遇到那名少女,然后我抓他的现行不就有证据了?”
含元道:“所以你想把贺半山引出来?”入云道:“没错,可我知道这很难,贺半山平日居住在皇宫,很少出宫。”含元道:“皇上尚未给贺半山赐府另居,所以他平日都是住在宫里。”入云道:“是啊,所以如果杜将军能把贺半山引出来,我就有办法。”含元道:“到目前为止,我并不相信你说的话。”入云道:“那杜将军更应该把贺半山引出来了,到时候我们亲眼目睹,看我说的到底是不是实情。”
含元盯着入云,面色凝重,入云道:“我跟贺半山无冤无仇,没有陷害他的必要。而且我相信杜将军也是站在那名少女一边的吧?”含元道:“如果此事属实,我也确实痛恨仗势欺人的淫贼。”入云道:“这种人,人人都痛恨。”含元想了想,道:“我觉得你说的有道理,若是他们再次相见,就算不会再发生什么,单从他们的交谈中也能看出些端倪。”入云道:“是啊。”
含元道:“好,我知道了,那你去做吧,若真能拿到证据,我可以让你在我的军中当个校尉。”入云笑道:“你开什么玩笑?校尉我不会做的。我的意思是,若是杜将军能把贺半山从宫里引出来,我就愿意教你手下轻功,或者直接教你也行,我一定倾囊相授。”含元白了入云一眼,心里想道:“此人身手不凡,今日还是不要跟他起冲突的好,而且他若真的能教我轻功,确实是好事一桩啊。但是让我把一个皇子从宫里引出来?我哪有这本事?一个尚未成年的皇子,按规矩没有皇上的旨意是断然不会出宫的,不过呢,贺半山最近经常从宫里溜出来玩。一个可行的办法是,等他下次再溜出来时我提前通知柳入云,就说是我引出来的,以此作为条件让他教我轻功。可是,我如何才能提前知道贺半山什么时候溜出来玩呢?确是难事一桩啊。”
入云道:“将军,若是将军愿意的话,我已经帮将军想好了办法。”含元道:“什么办法?”入云道:“这办法的关键是胡子澈。”含元道:“胡子澈?”入云道:“没错,可以让胡子澈装扮成将军的亲兵,将军下次入宫时带他进去。胡子澈拳脚了得,他入了宫之后自会找地方躲藏,将军提前告诉他贺半山的寝殿在哪里,让他日夜守候。最近贺半山经常溜出宫来玩,等贺半山下次再溜出宫之时,胡子澈发一个暗号,告知我贺半山走的是哪个宫门。最近我一直在紧挨着皇宫的坊内居住,听到胡子澈的暗号之后就前往贺半山走的宫门盯上,然后我自会安排好接下来的一切。”
含元道:“听起来你似乎已经跟胡子澈说好了?”入云道:“没错。”含元道:“你们约定的是什么样的暗号?”入云道:“胡子澈会学好几种鸟叫,分别代表不同的宫门。”含元道:“哦,考虑的倒是周祥。但是,我为什么要用这么个人做这件事呢?”入云道:“用这个人,等事情做完之后,将军可进可退啊。若将军用自己的亲兵,万一此事在军中泄露呢?”
含元道:“有道理,可是胡子澈为什么要听你差遣?”入云道:“他不会听我差遣的,但是他一定会听将军差遣的。”含元道:“哦?”入云道:“胡子澈似乎很愿意到将军账下效力,此事正好用得上他。将军就说是考验考验他,若是他能做好此事,将军就给他军籍,以后将军想用此人,就留他在军中,这样一来他一定会尽力的。若是他做不好此事,将军可以随时赶他走或者直接杀掉他,免留后患,也不会在将军的军队中引起任何波澜。”
含元道:“考虑的很周到,我要是这么说的话他确实会听我差遣,但是,刚刚你说你已经跟他约定好了暗号,这说明他在跟你共谋此事,我的问题是,他为什么要跟你共谋?凭什么要帮你这个忙?”入云道:“也不是帮我的忙了,行侠仗义是江湖中人的本分。”含元道:“你说实话,否则此事你自己去做,我不介入。”入云道:“呵呵呵,你听我说,其实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