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初歇，重庆的夜空依旧高悬着厚重的阴云，霓虹灯在湿滑的街道上折射出星星点点的光斑。歌乐山的盘山公路在夜色中蜿蜒如蛇，奥迪R8的引擎声低沉如猛兽，云翎把车停至歌乐山脚下的便利店旁，指尖轻搭在方向盘上，似乎这样做便能感知到父亲的气息。
“楚家的地下通缉令已然覆盖整座城。”苏裳滑动着全息屏，密密麻麻的红点在地图上闪烁不停，“警方在第七桥墩寻得了证据，可董事会核心成员却提前转移了。”
韩琛从后座探出身来，手臂上的疤痕仍然刺痛着他的神经：“以我对他们的了解，他们决不会坐以待毙，而那些天坑实验室的AI车手恐怕……”
话音未落，车载AI骤然发出刺耳的警报。后视镜中，三辆纯黑色的特斯拉悄然无声地逼近，车灯在漆黑的照射诡异的紫光，车顶的激光雷达犹如苍蝇复眼般不断转动。
“是神经模组AI！”苏裳调出频谱分析仪，屏幕上的脑电波信号呈锯齿状跳动，“这些车手都被植入了同一频段的控制芯片！”
云翎猛地踩下油门，R8犹如离弦之箭冲向山道。歌乐山的盘山公路在夜色中宛如巨蟒盘绕，急弯处的护栏锈迹斑驳，余光中一棵不幸的小树拦腰倒在山坡上，旁边一辆前保险杠脱落的面包车正安静地躺在旁边。
追击的车队陡然加速，首辆特斯拉Model S雨夜中忽然开启远光紫灯，试图从外线超车。云翎却反常地将R8紧贴内弯，右轮几乎碾上悬崖边缘。苏裳的呼吸骤然停滞，那里本应是松软的泥土，但云翎的轮胎精准压住了裸露的岩层凸起。高强度钢铣削出的轮毂与岩石摩擦迸溅如烟花的火星，R8以几乎直角角度完成漂移，Model S的车手因过度依赖AI轨迹预判，右轮陷入泥坑失去平衡，车身擦着护栏滑出山道。
第二辆追击车趁机切入内线，车窗降下的那一刹那，云翎周身的血液几近凝固，驾驶这辆特斯拉之人正是云家的挚友—陈骁，中国漠河拉力赛冠军！
“他们为了控制车手居然干出如此非法之事！”云翎气得牙齿直哆嗦。“开启衡山气动模式！”苏裳拍下中控台按钮。R8尾翼延展成锐利的刀锋，高速气流被强行撕裂，在车尾形成真空湍流。陈骁的赛车在晃晃悠悠中划出山道！
“砰”的一声，第三辆Model S底盘弹出电磁钩锁扣住R8后杠。云翎猛打方向盘，轮胎在柏油路上擦出浓烟，却无法挣脱。“不能把他们当人看了，用脉冲器干扰神经信号！”韩琛嘶吼。
云翎按下韩琛送给自己的方向盘内侧的波形按键，车顶微型脉冲器骤然释放高频波。Model S车手突然就像视觉系统失效一般，横冲乱撞，而他发生出的钩锁也电力中断，R8借惯性甩尾，将特斯拉狠狠撞向山壁。
云翎刚要喘息，AI突然传出沙哑的电子音：“左前轮轴承温度异常，建议立即检修！”
云翎不敢怠慢，R8一个漂移横停在歌乐山观景台。三人下车检查左前轮，却未曾发现异常。待三人再次坐进R8车内时，AI再次传来沙哑的电子音：“你们还真听话，哈哈！”三人听罢瞬间绷紧脊背。
“夜枭？！”苏裳眯起眼，“黑市上最贵的幽灵黑客，专攻AI漏洞。想不到连你也成为楚家的走狗！”
云翎攥紧方向盘：“你想要什么？”
夜枭的全息投影突然显现在副驾，只见他戴着鸟嘴面具，瘦削的脸，头发打理的整整齐齐：“楚家在每个AI车手都埋了定位器，但他们的主服务器有个漏洞……我要楚家内部网络的量子密钥！”
“量子密钥？你是......想要所有的AI车手吧？”苏裳心跳加剧，“如果我说不呢？”
“那么奥迪R8怎么开就不是你们说了算了哦。”夜枭的威胁致使三人陷入沉默之中。
“量子密钥在哪里你们比我清楚，赶快去吧！在这期间，你们的R8我就不进来了，后会有期。”伴随着断断续续的信号中断，夜枭在屏幕上消失了。
云翎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方向盘上的菱形格纹，车内陷入短暂的死寂，只有仪表盘上跳动的故障灯映出三人凝重的面容。
“夜枭要的是楚家内部网络的量子密钥，”苏裳率先打破沉默，“但密钥在董事会手里，他们现在可以比老鼠还警觉。”
韩琛从后座探身：“新闻上已经报导天坑实验室被端之事，但我没看到董事会成员被抓，那么可以肯定的是楚家将所有核心数据都转入了暗网服务器。量子密钥是唯一能解开资金链的钥匙，但硬闯董事会……这不现实。”
云翎的视线扫过后视镜，夜枭的警告犹在耳畔：“你们的R8怎么开就不是你们说了算了。”
“可恶！”云翎握紧方向盘，要是什么事情都像方向盘这样容易掌握就好了！这种被掐住命脉的滋味真不好受！
“夜枭为什么会对AI车手感兴趣呢？他图啥？”韩琛突然发问。
“我不了解，但肯定不会是钱，夜枭这种人我曾经与他打过几次交道，也听说过他的传奇故事，他好奇心重，亦正亦邪的程序员罢了！”苏裳故意轻描淡写地描述夜枭。
“但量子密钥的确是资金链的钥匙，你说夜枭绝不会是为了钱，那么他真实的目的会是啥？”韩琛问道。
“我要再联系夜枭一次！”苏裳示意云翎离开歌乐山。
次日清晨，苏裳打了个清脆的响指，面庞之上满溢着幸福的笑靥。“夜枭说楚家用暗网操控赛事赌盘，”她突然开口，“如果我们拿不到密钥，不如直接掀了他们的赌局。”
云翎挑眉道：“你想从赌客身上找突破口？”
“不是赌客，是庄家。”苏裳道，“赌盘资金最终会流向董事会账户，只要能拿到交易流水，就能逼警方冻结楚家命脉，也能达到夜枭的要求，这点我已与他约好。”
韩琛的瞳孔骤然收缩：“地下赛车场。楚家最大的暗庄就藏在重庆地底。”
奥迪T95的激光大灯正撕裂黑暗，将前方堵死的隧道口照亮。韩琛跳下车，扒开一处通风井盖板，潮湿的霉味混杂着浓浓的机油气息扑面而来。“赌场的入口在第六根承重柱后面，”他压低嗓音，“但生面孔需要‘担保人’。”
阴影中传来金属刮擦之声，一名瘦高的人影从管道后转出。他身着皱巴巴的赛车夹克，领口别着一枚生锈的铜质齿轮徽章，右手始终插在凸起的裤袋里。
“韩琛？韩工头！”男人眯起双眸，“你还敢露面？”
韩琛举起双手，“我带着东南亚的阔佬来寻些刺激！”
男人朝韩琛身后瞄了一眼，踱步至奥迪T95前，指尖划过引擎盖：“奥迪R8的改款？哟，还带了混动，即使这样，怕是在直道上都跑不过特斯拉。”他陡然拽开车门，快速掏出裤袋的一把枪抵住云翎的太阳穴，“小妹妹，方向盘摸过几年呀？”
云翎对地下赛车场的恶劣有所耳闻，她纹丝未动，右手悄然摸向座椅下的液压扳手：“足够把你的特斯拉拆解成零件，这够吗？”
男人咧开嘴，露出令人作恶的大黄牙，牙缝间嵌着焦油凝成的深褐色沟壑，烟渍从牙龈向齿尖蔓延，仿佛有无数支香烟在此碾灭。
“规矩不能破！”他猛然扯开副驾的储物箱，成捆的欧元现金滚落而出，这是预先筹备的“赌资”。“入场费没少，”男人收起枪，“但你们得先通过‘资格赛’。至于你......”男人看着韩琛，“先补个妆再来！”
地下三层，蜂巢赛道上震耳欲聋的声浪几近掀翻穹顶，环形看台上挤满了赌客，甚至还有人戴着面具。探照灯扫过中央的巨型玻璃赛道，那条赛道并非普通的公路，而是由可编程磁性砖铺就的立体迷宫，墙体伴随比赛实时变换。
“规则简单，”男人指着起跑线上的银色迈凯伦P1，“与庄家的车跑完三圈，落后超过五秒的，”他做了个，“留下车和......脑袋。”
云翎瞥向庄家席位，玻璃包厢内坐着一位身着唐装的光头，两名保镖西装革履地站立左右！那便是楚家董事会的第三席，掌管暗网资金之人，人称“财佛”。
“P1的千匹马力能将赛道视作玩具，但此地的赛道……看重的是走线。我有把握！”云翎拎起头盔，扣紧防火面罩！
发令枪响，P1弹射起步，云翎却将油门一收一放，T95以诡异的节奏切入内弯。
蜂巢赛道开始形变，原本的直道轰然隆起不小的陡坡，P1的底盘亦擦出火花，云翎眼疾手快，提前半秒拉起车头，后轮借坡道竟达成二次加速！
“她在读取磁砖的电流声！”苏裳一边攥紧栏杆一边看着手中监控屏幕，回想起第一次认识云翎时她也是像今天这样的反向推算！每块磁砖变换之前都会释放特定频率的电磁脉冲。
第二圈末尾，P1企图加速封堵弯道，一朵蓝色的氮气从排气管喷涌而出。云翎骤然关闭ABS，T95以失控般的姿态横甩入弯，车身擦着磁砖墙划出扇形火星。经验老道的车手瞳孔都骤然收缩，那压根不是漂移，而是借助剐蹭力强行修正轨迹！
当P1驾驶员因躲避飞溅的金属屑而减速时，奥迪T95的排气歧管突然喷出铝热剂，高温瞬间熔穿前方即将闭合的磁砖门。
“最后一圈了！”赌客们在尖叫，而财佛的保镖悄然离席。苏裳亦不动声色地退入阴影，微型摄像头从袖口滑入掌心。
T95与P1并排冲过终点的刹那，磁砖地面竟然突然塌陷！云翎猛打方向盘，同时开启衡山气动攻角，T95顺着瓷砖间隙冲出赛道，而P1则坠入深坑。
赌场顿时陷入混乱，而苏裳则是佯装踉跄撞向包厢，看到“财佛”的一刹那，她假装跌倒，手指“无意”中碰到对方手机，蓝宝石耳钉闪过微光，无线嗅探器已植入手机。
“财佛的手机连的是暗网中转站，”苏裳跳上T95后立刻将数据线接入车载电脑，“但防火墙有生物识别，强行破解应该会触发警报。”
云翎撕开冲刺时渗血的绷带：“除非他本人再次解锁。可......”
韩琛突然指向监控屏。原来停车场入口处，财佛的迈巴赫正被黑衣人团团围住，男人举着枪抵住司机脑袋：“董事会说今晚有老鼠混进来，所有人要搜身！”
“来不及等了，”苏裳抽出电磁干扰器，“直接劫车吧！”
T95的引擎盖在黑暗中无声掀起，云翎拆下一枚微型追踪器趁着迈巴赫司机被搜身的时候黏在财佛的车底，韩琛则暴力撬开加油口，倒入一罐荧光粉末，一种改装车常用的夜间标记剂。
迈巴赫冲破路障，奥迪T95悄然尾随。车轮碾过街道，荧光粉在沥青上划出蜿蜒的蓝线，直达江北码头。
集装箱缝隙间，一艘快艇正轰鸣着发动。
“他们要转移资金池！”苏裳调出导航图，“追上去！”云翎猛踩油门，T95从码头边缘快速靠近迈巴赫。韩琛趁机抛出磁吸钩锁吸住迈巴赫，T95拽着迈巴赫往大路上驶去！
快艇似乎发现了什么，快速冲入嘉陵江主航道。T95将迈巴赫重重摔向路边泥土大坑，苏裳和韩琛下车冲向迈马赫，苏裳在混乱中抓住财佛的衣领，蓝宝石耳钉贴上他的手机屏幕。生物识别通过的瞬间，云翎一个甩尾将奥迪T95停在苏裳身边，苏裳将数据线插入车载主机。
“赌盘资金流向能解密了！”她大喊，“是瑞士银行！”
见目的已达到，三人快速离开，而苏裳则将加密数据发送至全网。
清晨时分，云家废旧车间。苏裳紧裹毛毯，轻敲键盘言道：“暗网交易记录正呈爬虫式蔓延扩散，楚家旗下的十二个账户已被冻结。”
韩琛手持焊枪，修补着T95的底盘：“董事会此刻想必已是一团糟了。”云翎未作回应。她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墙上，而这时AI的声音传来，夜枭出现在屏幕上。“量子密钥是假的，有些遗憾！”鸟嘴面具下传出低沉沙哑的笑声，“但还算精彩。这一幕我喜欢看，再见！”投影消散之后，车间再度恢复寂静。云翎紧紧握住方向盘，远处警笛声不断，而电视上正滚动播放着财佛被警方控制的新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