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易棠僵在原地,这一瞬间的不在状态给了对方可趁之机,险些扯掉他蒙眼的布条。他一个偏头避过危机,左手一抬擒住对方上臂,直接卸其胳膊。
一声惨叫后,男人倒在地上,神色痛苦难耐,嘴上却不消停。乔易棠半蹲下身,忽然唤出长逸一剑擦过那人脸颊,刺在旁边的土地上,“有这骂我的功夫,不如坦言为何要杀人。”
男人被剑影吓得一哆嗦,目光在乔易棠脸上停留一瞬,随即迅速转移视线,结巴道:“丹方现世,这家伙想、想私吞玉佩,我……我不过是替天行道罢了!”
“玉佩?”乔易棠疑惑不已,“你是说丹方藏在玉佩里?”
“你既然还留在江都,竟不知此事?”
男人越是对他的反应感到诧异,他便越是恐慌。看来神丹重出江湖已不止是众人的猜想,虚假之事传着传着,终是被传成了真实。
据男人所言,有号称是出身丹鼎派的知情者道,丹方实则记载在一枚白玉佩中,只不知具体模样,因此大家每每见到可疑者,就会出手夺之。
“我还听说,融合神丹后,双瞳即会变成金色,瑰丽非常。”男人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兴高采烈地说,“届时习得神通,修为大成,不死不灭——”
乔易棠一抬手,长剑霎时刺碎那染血的玉佩,“皆是虚言!”
男人再度受惊,顿时没有好气,虽身体动不得,嘴里却道尽难听话,乔易棠便也不忍了,一记手刀劈向其后脖颈,耳旁即刻清静下来。
可这份安宁持续不久,忽然,“砰”的一声巨响自湖畔方向传出,强烈的气劲甚至扩散到这处荒郊,乔易棠暗道不妙,立马动身往那头赶去。
更不妙的是,一路上的血腥气味充斥鼻腔,与方才那人告知的情况一般无二,显然这些尸首皆是为了那所谓残卷而相互残害的结果。
将行至目的地,他在百米之外停住脚步,放开神识探得现场状态极为恶劣,一颗心瞬间沉入谷底。周遭尸横遍野,身处战场中心的傲满已是体力不济,堪堪以熔岩剑支撑着上半身,而围着傲满的那些劲敌,正是湖底据点中的人形傀儡!
约莫十余只仍有战斗能力的傀儡朝傲满一拥而上,唯一一只完好者出掌直取其天灵盖,男人却毫无招架之力。在那千钧一发之际,乔易棠身影即现,拽住傀儡腕臂向崖壁处甩去,支离破碎的身躯随着爆炸的响动,又化为另一种攻击状态向二人袭来。
乔易棠当即抬动左腕作推手状,四散的木枝砂石便随着风向回到原位,紧接着掂诀起势,一剑化八影,悬于剩余傀儡之间。灵力如丝线般缠绕其身,随着他收拢五指,阵中来敌皆被钳制住,无法前进半分。
若是此刻摧毁四面八方的傀儡,大规模的爆炸伤不了他,无法护体的伤者却必死无疑。乔易棠停住握拳的动作,退了两步至傲满身后。
“得罪了。”
听见一声肉体撞向崖壁的闷响,他才没有了后顾之忧,当即御动各方位的长剑“穿针引线”,引爆所有傀儡,顺手再招来一阵风扫去尘埃。可平定了这场风波,一件令人胆颤心惊的事实浮出了水面。
方圆百里内除去傲满,竟无活人气息!
“金光?你……你的灵息为何——”
傲满挣扎着起身,口中鲜血汩汩导致说话含糊不清,但乔易棠仍旧听得明白,缓缓靠近手无缚鸡之力的男人,替他把了一脉,继而从袖中掏出疗伤元丹和回神丹,一股脑送进他嘴里。
“半条命都快没了,还是好好静息修养吧。”
话音刚落,傲满只差一点就触碰到眼纱的手陡然落地。乔易棠松了口气,解开蒙眼的布条,将这一方之地看个真切。
遍地血色触目惊心,被炸飞的残躯只占少数,更多的是相互搏命的死不瞑目,带着仇怨与不甘赴九泉。人死城空,尽是人祸,江都失守沦为亡城,是被人心的贪欲和恶念所屠。
他看向湖畔,再望着沉沉睡去的傲满半响,既惊且疑。若这一切真是当今天尊的手笔,昔日利用端木槿生事端,再牺牲明磊以保上下一心,现如今发现傲满这枚棋子或许存了异心,除之而后快最是恰当……
那么下一个,会轮到谁?
有丹药及时救治,身体素质过人的傲满只昏迷不到两日便醒来了。正在打坐修炼稳定境界的乔易棠见状收势,扬手拂过案上缺了个口子的杯盏,而后以风承托将温水递去,好言道:“这器皿是残破了些,将就着用吧。”
许是知道自己身体状况糟糕,傲满头一回没有与他对着干,仰头一饮而尽,却因为动作稍猛,咳出一滩血来。
乔易棠轻笑,“就不怕我下毒?”
“想要我死,救我作甚?”
乔易棠拖长尾音“嗯”了一声,“了解完情况再杀也不迟。说说吧,怎么如此狼狈?”
傲满并未直接回应,反问道:“那些怪异的兵人极为棘手,你为何应付得如此轻松?我不曾见过那剑阵,还有那金光——”
“阵法的光芒罢了。”乔易棠当即打断,“看典籍钻研的,试试效果,看来还不错。”
傲满眉头微蹙,双眼眯起,打量的目光在乔易棠身上停留许久,才继续问道:“瞎了?”
“万一……说不准哪天就看不见了呢?锻炼锻炼神识倒也无害。”乔易棠微笑道,可似乎是觉得这没来由的猜想不太妥当,随即补上一句,“我亦不忍直面江都这般情景。”
“作怪。”
傲满没有多虑,一贯对他展现不屑态度的劲又上来了。不过,也许有他施以援手在前,男人面对他时至少没了愠色,能够好好沟通实属不易。
“前几日,丹方记载在白色玉佩中的消息不胫而走,以致听见这番说辞的修士只要看见别人身上有白玉佩,便不由分说地抢夺。而我制止他们自相残杀的暴行,竟被说是眼红丹方,真是可笑至极!
“变故发生得太突然了,我拦得下一桩,但无法阻止远处的另一桩。可若弃城归山,即便调得来援兵,只怕这江都早已变为真正的死城。我却万万没想到,竟会凭空来了一批不速之客,不仅机关满身,更是坚固无比,难以摧毁!”